李晓凡回头一看，跟他说话的是一个气质极佳的年轻西方女生，清澈的大眼睛，精致的小脸，金色的秀发，雪白的肌肤，高高的额头下面浓浓的眉，而眉下面是好看的蓝眸，一条简洁到极致的粉色长裙展露出她那曼妙的身材。

    那副模样像极了《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身上散发着一股优雅的贵族气质。

    李晓凡对她微笑道：“我应该算是海明威先生的一个小粉丝吧，以前中学时候读过他的一篇《老人与海》……”

    “这部《老人与海》小说太经典了，它在1953年获得了美国普利策奖和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

    交流了几句，李晓凡发现眼前这位金发姑娘才是海明威的真正粉丝，对海明威的生平与作品了如指掌。

    简单交流之后，金发姑娘自我介绍她的名字叫卡洛琳娜，是来这里度假的。

    当卡洛琳娜听说李晓凡是来参加太阳谷峰会的，她奇怪道：

    “李先生，今天下午的太阳谷峰会活动应该是最精彩的巴菲特先生演讲，一票难求，您为什么没去听啊？”

    李晓凡笑道：“我听了一半，出来了。”

    “巴菲特先生的演讲不精彩吗？”卡洛琳娜好奇道。

    “很精彩，但似乎这外面的风景更加精彩！”

    对于李晓凡的回答，卡洛琳娜闪动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觉得似乎不可思议。

    俩人正闲聊着，李晓凡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杨致远打来问候的。

    原来杨致远看边上的李晓凡出去上洗手间很长时间都没回来，以为他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卡洛琳娜，那我回去继续听巴菲特先生的演讲了。很高兴认识您，再见！”

    “再见，李先生，与您聊天很愉快……”

    回到太阳谷会议中心会场，老巴还在继续他的演讲。

    “虽然创新可能让世界摆脱贫困，但是历史上创新的投资者后期都没有以高兴收场……”

    他一边说，一边像乐队指挥那样挥舞着手臂，这次终于成功地切换上了另一张幻灯片。

    幻灯片上的内容来自于他手上一份长达70页的清单，里面包括了美国所有的汽车公司。

    “这清单上面有近两千家汽车公司资料。汽车是20世纪上半叶最重大的发明，它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如果你在第一批汽车诞生的时代目睹了国家是如何因为汽车而发展起来的，那么你可能会说：这是我必须要投资的领域！但是，在几十年前近2000家汽车企业中，只有少数几家企业活了下来。而且，曾几何时，这少数几家汽车公司的出售价格都低于其账面价值，即低于当初投入公司并留存下来的资金数额。因此，虽然汽车对美国产生了巨大的正面影响，但却对投资者产生了相反的冲击！”

    巴菲特接着展示另一张幻灯片：“20世纪上半叶另一项最伟大的发明：飞机。从1919年到1939年，一共诞生了约200家飞机制造公司。假如你当时看到莱特兄弟试飞小鹰号，你肯定会为当时航空业的投资前景激动不已。但是事实上，截至1992年，所有航空公司的合并净利是零，没错，连一毛钱也没赚过。”

    “我告诉你们，如果当时试飞小鹰号时我在场，我一定会有勇气把怀特兄弟击落，我会为未来的资本家们这么做。”

    这时候，台下的听众们发出了阵阵轻笑。

    李晓凡看得出来，大家对老巴列举的老旧案例有些厌烦了，但是出于尊重，他们决定继续耐心地听下去。

    随后，老巴开始谈论杨致远与李晓凡等这些网络新贵们所处的行业。

    “推广、宣传新兴行业是好事，因为新行业很容易推销出去。而要推销现存的产品则非常艰难。相比之下，推销没什么人懂的产品要容易得多，即使是亏损的产品，因为不存在量化的要求……”

    老巴的这番话似乎直接针对台下杨致远与李晓凡这样的听众，很有杀伤力。

    “但是，你知道，人们还是会不停地投资。这让我想起一个关于石油勘探商的故事。这人死后到了天堂。

    上帝说：我核对过你的情况，你符合所有条件，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们这里有严格的居住区法律规定，我们让所有石油勘探商待在一个区域。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完全满了，没地方给你了。

    于是，这位石油勘探商说：你不介意我说句话吧？

    上帝回答说：不介意。

    于是石油勘探商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叫道：地狱里有石油！

    结果可想而知，地狱之门开了，所有的石油勘探商们开始直往下冲。

    上帝说：这真是一个妙计，那么，你进去吧，就跟在家一样，随意些。这片地方都归你了。

    这位石油勘探商停了一会儿，然后说：不，我想我还是跟他们一起吧，毕竟，空穴不来风啊。

    这，就是人们认识、感受股票的方式。人们很容易相信‘空穴不来风’这个道理！”

    老巴的这番话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然后大家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听众一下明白了巴菲特的话中之意：他们似乎就跟石油勘探商一样没脑子，听信传言，跑到地狱去找石油。

    巴菲特的话锋一转，回到林中鸟。

    “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新模式，股票市场的最终价格只反映经济的产出。”

    老巴换上一张新幻灯片，图表显示出过去几年的市场价值已经大大超过了经济增长。

    “这意味着之后17年时间的市场状况不会比1964到1981年的情况好多少，在这段时间，道琼斯指数完全没有增长。如果我必须给出这段时间最有可能的收益率，那可能是6%。不过，最近盖洛普公司的调查显示，投资者们预期的股票收益率为13%~22%……”

    老巴走到投影幕前，浓密的眉头动来动去，他指着投影上一张有一对赤身男女的漫画：摘自一个关于股票市场的传奇故事《客户的游艇在哪里？》。漫画上男人对女人说：有些事儿没法对一名处女说清楚，无论是说给她听还是拿图片给她看……

    这回，听众听明白了，意思就是买互联网股票的人被忽悠了。但大家都僵硬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没人笑得出来，连轻笑、窃笑都没有。

    毕竟之前几十年的历史都证明了老巴的正确。如果谁在1965年投资巴菲特的公司一万美元的话，到去年的1998年，他就可得到433万美元的回报！也就是说，谁若在33年前选择了巴菲特，谁就坐上了发财的火箭……

    巴菲特的这番话让杨致远等一帮互联网新贵们的脸色变得很尴尬，唯有李晓凡在那里窃笑。

    老巴回到讲台，展示了从伯克希尔哈撒韦带来的“糖果包”。

    “我刚买了一家叫奈特捷的公司，它出售可分权所有的喷气机。我本想送你们每人一架湾流IV型飞机的1/4股。但当我到飞机场时，我意识到对你们大部分人来说，这实在是太委屈你们了……”

    这个时候，大家笑了起来。

    老巴继续说：“作为替代，他准备送你们每人一个珠宝商用的小型放大镜，用来看看彼此太太手上戴的戒指，尤其要注意看第三任太太的。”

    此话起到了点睛之效，听众席上的人大笑起来，鼓掌欢呼。但随后人们又不做声了。一股怨气在整个房间暗暗涌动。

    李晓凡发现，当下老巴关于股票市场过度膨胀的演讲就像是对一屋子名声不好的人宣扬贞洁。老巴的发言也许对听众产生了吸引力，让他们坐在椅子上不离去，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示弱。

    最后，老巴举着一本书向大家示意：

    “这本书对1929年狂躁的股市进行了细致深入的分析，充满了智慧。埃德加·史密斯的《用普通股进行长期投资》一书证明了股票收益总是高于债券。史密斯发现了五个原因，但是其中最新颖的一个原因是，公司可以保留一部分盈利，然后以同样的回报率进行再投资。这就是收益再投资：1924年的创新理念。但是，正如我的导师本杰明·格雷厄姆以前一直说的：好主意带给你的麻烦多于坏主意！因为你会忘记好主意是有限制条件的。凯恩斯在他的书的序言中写道：用历史的眼光对未来进行预测，是非常危险的事！”

    “我赞同这一观点：人们不能因为前几年股票价格的加速上涨就以此类推！现在，还有没有什么人没被我挖苦到？”

    老巴最后反问了一句，场内没人举手。

    李晓凡自然也不会出声。

    “谢谢各位！”老巴以此结束了发言。

    台下听众们致以礼貌性的热烈鼓掌。

    李晓凡感觉老巴的今天这番演讲，充满了“反击”问道。

    今年1999年的上半年，华尔街的科技股正在取代“老经济”，道琼斯工业指数突破了一度看起来遥不可及的1万点，在近3年半的时间内翻了一倍。在很多人看来，声称不碰科技股的巴菲特在这个热潮中落伍了。

    来参加太阳谷峰会之前，《时代》周刊公然在封面羞辱巴菲特：“沃伦，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沃伦巴菲特是网络股最大的看空者之一，但是事实似乎证明他这次真的看错了。1999年开始，网络股好像成了唯一的热门股。可口可乐？听起来似乎是上上个世纪的名词了。

    这期间美国最大的乳制品公司之一DairyQueen冰雪皇后，保险公司GeicoInsurance，可口可乐，迪斯尼和美国运通等这些巴菲特的重仓股在1999年的表现差劲！在科技股暴涨年代，它们却在下跌。

    1999年沃伦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市值下跌19.9%，而同期标普500上涨20%。

    老巴下午的这番演讲结束后，在参加峰会的这帮大佬听众之间引起了很大的争论……

    李晓凡没有心思参与他们的这场讨论，他感觉很放松，自己就是来度假的。

    晚上，峰会组织者安排了一场闭门的鸡尾酒会。

    进入宴会厅后，热心的软银集团老孙头给李晓凡介绍了不少大佬给他认识。

    豪华的宴会厅内，有一个穿着晚礼服的年轻美女身影引起了李晓凡的注意。

    老孙头在边上介绍道：“李，前面这位先生是摩纳西爵士，他们家族有欧洲王室血统，是全球最富有的隐世家族之一。边上那位是他的宝贝女儿卡洛琳娜公主，走，我给你介绍认识一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