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县第一个房开老板刘明宇，06年开发了黑水县的第一个商业性的小区楼盘，前前后后赚了几百万。那时候的房价才六百左右一个平方，有了钱他又开始拿地，去银行贷款，整了一个更大的楼盘。结果就遇到08年经济危机，房价不涨反跌，全部砸在了手里。幸好他家大业大，各种资产抵押，熬了两年才缓回一口气。”

    “后来房价上涨，他肯定赚了钱。”卫煌推断道。

    “他觉得房地产风险太大，市场不稳定，12年又去办学校，就是现在的风华中学。将钱都砸了进去，又花重金请了许多名师，想打造一个贵族中学，吸纳有钱人的娃儿和成绩好的娃儿。前后投资有几千万，房子修起来，学校还没开学，就被查出偷税漏税，被判十年。”

    “偷税漏税肯定要着重判，其实他没有必要整这些啊，赚了那么多钱，还不够吃一辈子吗？”

    “有了一百万，就想一千万，有了一千万，就想一个亿。没有谁会觉得钱多，都想钱生钱，自己用不完，还要给子女挣一点。”杜纬浚讲起别人的故事，格外有精神，洋洋洒洒地道：“加上一个家族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晓得你有钱，这个要找你借点，那个想跟着你做事。”

    “所以说一个人成名了不一定是好事，你有能力了就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每个人都想傍着你，跟着你一起荣华富贵。”

    卫煌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杜纬浚道：“市场瞬息万变，钱不是说你想挣就能挣的。刘明宇是因为什么原因偷税漏税，据他交待是因为建学校要大量的资金，他就直接将收到的钱用在了投资上，当作公司的开支，没有进行纳税申报。”

    卫煌道：“想法是好的，只是做错了事。”

    杜纬浚道：“现在的家庭都重视教育，不怕花钱。像黑水县一中的补习班，就有一个入学门槛，如果你高考的成绩和他招生的分数线差一分就要多交一百块，有些家长几万几万的交，就希望子女能考个好学校。”

    卫煌道：“难怪刘明宇眼红，想做这个生意。”

    杜纬浚道：“有些娃儿成绩太差，拿钱黑水一中都不收，刘明宇和这些娃儿的家长打交道，得知了详情就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生意。但是市场风云变幻，又岂是人能判断的。如果他坚持做房地产，按现在房价的涨势，早就是亿万富翁，又何受牢狱之灾。”

    卫煌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出来又东山再起。”

    杜纬浚嗤之以鼻道：“五十几的人了，再过十年，市场早已风云变幻，还能做什么？”

    卫煌道：“褚时健坐牢那么久，出来的时候年纪更大，跑去种橙子，现在也很出名。”

    “这能比？完全就是两个级别的。”杜纬浚摇头道：“有些东西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成功有时候要看运气的，同样赚钱的事情，不是哪个去做都能成功。”

    卫煌道：“总要试一下。我觉得还是看一个人去不去做，如果你试都不敢试，成功的机会再多也会离你远去。”

    杜纬浚道：“年轻的时候可以多尝试，失败了也可以重头再来，但是像我们这么大的年纪，你失败不起，上有老下有小，人情世故方方面面都要花钱，但凡差一点账瞌睡都睡不着。”

    缺钱用的日子卫煌深有体会，但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去想办法找出路。

    在学校的时候，他去打过零工，比如发海报，工地上做小工，也算体验了各种生活。

    说年轻人有资本，失败了可以重来，其实也是片面的。

    年轻人孓然一身，没有太多牵挂，可是年轻人创业失败，要承担的压力不比成年人少。

    心理素质好的能坚持，心理素质差的有的一蹶不振，有的自杀，有的铤而走险……

    生活真的太难了。

    卫煌一下丧失了抬杠的动力，有些事情他不喜欢辩解，因为他深刻知道这就是现实，一切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开脱。

    人生不需要借口，人生需要的是勇于面对和理智的思考。

    杜纬浚继续说道：“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做好一件事就行了。”

    在两人闲聊中，楠木渡也近在眼前。

    杜纬浚接到了教育局基建科打来的电话，说下午去验收长山中学的食堂。

    杜纬浚因为有事，便解释说去不了，问既然下午要验收，昨天为什么不打电话提前约定？

    基建科负责项目的李老师说临时决定的，其他几家单位都通知了，让杜纬浚想个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到场。

    杜纬浚道：“几把你们一天还是有点时间观念，每回都搞这种临时突击。”

    李老师道歉道：“杜总，我也是才接到的通知，不好意思。”

    杜纬浚道：“我来不到，下午已经有约了，我安排我们公司的卫工过来，你们几点出发？”

    李老师道：“吃了中午饭就走，一点左右吧，我们直接过来接。”

    “就这么定了。”

    杜纬浚答应了对方的请求，挂了电话就给卫煌安排工作道：“下午你在公司等到他们来接你，去验收钢筋，你之前参加过这种验收没有？”

    卫煌在蓝天设计院就是一个学徒，院里人才济济，汪震泽自然不会安排他去验收。

    “没有。”

    杜纬浚道：“简单得很，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有监理看着的。到时候你去了就跟着他们一起，听他们怎么说，有问题你就打电话给我，没有问题那就不管，最后举手表决的时候，各个单位都要发言，你就说同意合格验收，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卫煌有些为难，毕竟从未经历过。

    “杜晓虎他们去验收过没有？要不叫他们和我一起。”

    “简单得很，就像学车一样别人怎么开你就怎么开，到时候你看其他单位的怎么说，你就跟着提一下就行了。”

    “有问题我打电话给你吧。”卫煌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着豪言壮语，这会要独自做一件全新的事，又觉得心中忐忑。

    “不管哪样都有第一次，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杜纬浚见他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又道：“下午你看吧，他们没事你可以把他们喊着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