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科长，找您好几次都没见到本人，今天总算见到了，您现在身体还好着？”

    第二天，樊镇北带着秘书亲自到了化肥厂，丛灵正在检查粮食，回头恰好看到樊镇北。

    作为老一辈丛灵并未有太多惊讶，毕竟所有东西都已经定了，而且丛灵已经退休了，不比在乎体质内的一切了，因此丛灵就一副老神自在。

    “不敢，县长大人，您今天来什么指示啊？我这边忙着没时间找带您啊，正好您检查一下看看我们收粮工作进行的咋样，这粮仓快要放不下了，过两天我看看得封秤了，没钱了！”

    把粮食探子交给老楚，丛灵背着双手走在化肥厂的路上，步履蹒跚，俨然一个农村的小老太太，但是樊镇北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伴着威风，鼻子里传来粮食的清香，丛灵心里特别踏实。

    作为挨过饿的老一辈，与任何东西相比，哪怕是进口香水和金钱，丛灵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粮食，果实发出的香味带给人的满足感是任何其他东西无法替代的。

    每一种植物的种子都有自己特殊的香味，闭上眼睛，闻着植物种子的香味，丛灵都能够判断出自己走到哪了。

    “从科长，这话我那里敢担当得起啊，这不是前期都和满仓商量好了么，正阳楼那个地方还得您来张罗，其他企业都不合适。”

    樊镇北脸皮足够厚实，丛灵自愧不如，只是这次丛灵绝不打算轻松放过对方，对方违约在先。

    “算了吧，也就这孩子相信你们这些人说的话，我是过来人，整个在体制内游了一圈了，他不懂的我懂。”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们在利用他的善良和天真，收粮这件事我勉为其难可以同意，至于正阳楼，赔钱的买卖绝对不能干，再说这孩子太冲动，正阳楼涉及到多少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走到水龙头跟前，丛灵放了点水洗洗手，指了指门口的运粮车，老楚摆摆手车子进入大库。

    面对精明的丛灵，樊镇北任何一句客套都是多余的。

    本身就是外来派，樊镇北对于本地的熟悉甚至不如丛灵。

    所以会议上的一举一动，一点都逃不过丛灵的眼睛，樊镇北感觉到一阵无力。

    “老太太，您现在是企业家，咱们那就在商言商，你看看怎么才能让您放心的收下正阳楼，您是麻子城老人，也是长在红旗下，我们对这片土地都有感情，所以麻子城人民是真的需要您……”

    感情牌，根系牌，樊镇北打了个遍，希望找到突破口，足足说了半个钟头，最终丛灵才有了一丝转变。

    “零买断我可以考虑，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接手的，实话告诉你，我已经退休了，要不是人了满仓这个干儿子我现在就到上海养老了，十里洋场，吴侬软语，我老家就是那里的，该回去了！”

    说完丛灵也也不理会震惊的樊镇北，独自走回门房，接着倒了一杯茶，坐在炉子跟前开始取暖，偶尔翻一下上面的土豆，眼睛里都是满足。

    心里也暗自在打鼓，虽然满仓说了一大堆，但是丛灵仍旧不确定能不能零买断拿下。

    毕竟现在樊镇北已经达到了一半目的，而且县里的骑墙派正在慢慢转向，樊镇北的支持率不断上升，若是樊镇北真的狠狠心把正阳楼丢在那里。

    自己这边忙活那么多，满仓竹篮打水，到时候丛灵不知道如何收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丛灵望一眼跟前的水杯，好半天樊镇北挑门帘走进来，丛灵心脏狂跳，心道满仓赢了。

    “县长大人请坐，喝杯茶暖暖身子，这麻子城冷啊，跟拉城那里集中供暖不一样，一般人受不了！”

    拿起暖壶给樊镇北跑了一杯茶，丛灵放在桌子上，剥了一个土豆吃起来，并未给樊镇北，樊镇北做了个谢茶收拾，抱着杯子暖了一会。

    “从科长，上海也没有暖气的，您忽然回去也受不了，还是在咱们麻子城吧，您看您的干儿子也在这，也在这奋斗了一辈子，咱们麻子城给您养老，零买断不是不可以，但是债务这一块您看能不能……”

    经过缜密的思考，樊镇北最终决定让步。

    自己来这里之前立下了军令状，三年之内必须达到全部亏损企业改制，不然绝对不回去。

    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只有那么长，樊镇北拖不起。

    而且麻子城的巨大财政窟窿更等不起，僵化的执政思维配上墨守成规，将会让麻子城远远落后于周边县市的发展速度。

    樊镇北豁出去了，但是丛灵也必须付出代价。

    “债务如果给，我们只能背一半，窟窿多大您比谁都清楚。如果债务不给我们会优先招收县里下岗职工就业，根据我们的规划至少需要一千五百人进场。”

    “另外组织相关技能培训送到拉城做服务外包，所以您考虑两种方案的可行性，总之零买断是我们的底线，前面那位走得时候拖欠工人工资就有半年，七十多万的工资款。建筑款到现在没结清，我们也需要结款。”

    “还有水电费一直都是拖欠的，这个包袱已经够大了，所以那个人个人欠债绝对不能牵涉到里面……”

    零买断是满仓的底线，丛灵已经和满仓反复商量了，因此丛灵咬死了不松口。

    当然这也很精准的摸到了樊镇北的最低要求，喝了一杯茶，樊镇北让秘书起草合同，下午的时候丛灵到县委签订了最终合同。

    “哈哈，终于到手了，兄弟们，动手！”

    正阳楼对面的居民楼里，满仓和泰山一帮人正在吃火锅，丛灵送来了合同，满仓拿着合同兴奋的手舞足蹈。

    “妥了，您就瞧好吧!”

    虽然没有拿到正式合同，众人早就进了正阳楼，里里外外看遍了，满仓的装修图纸也绘制好了。

    村里几十号人喝掉最后一杯酒，浩浩荡荡杀进正阳楼。

    “咔嚓！”

    伴着锁头砸掉，法院的封条拆了，泰山率先开砸。

    “轰轰轰！”

    整个靠着街面的山墙几乎全部砸掉，原本刘金想要把玻璃拆下来，不想泰山一锤子下去岁岁平安，刘金气的大骂泰山不知道日子过。

    整个正阳楼，除了承重墙以外的墙壁几乎都被村里人砸碎了，楼顶天台，一捆捆钢材吊装上去，昼夜不停施工焊接。

    几天时间，正阳楼被加高了三层，五米高的广告牌，巨大而又醒目，满仓力求做到的就是夺目。

    整个麻子城必须都能够看得见，满仓也不要求工期，给我铆足了劲，就给我按照最牛气，豪华装修。

    当然另一部分人也没闲着，周围那些小的商铺满仓也开始了全面改造。

    门脸加大，内部格局变化，所有朝向正阳楼一侧必须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