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红霞大叹一声:“哎,过日子,谁容易了?和平好久没回来,肯定也想吃这口儿了!”
陈和平放下背包,看着熟悉的小屋内的环境,眼中的泪水也几乎掉落下来。
稍顷,他就又沉默地从屋里走出来,向院外走去。
“嘿,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啊?”付红霞气愤地追问。
“我去买黄瓜去。”陈和平说着,默默地走出了院子。
陈和平刚走出院子,就见林弘毅也走出来:“和平,去买东西吗?”
想着也是尴尬,陈和平知道,两家毗邻而居,母亲付红霞高音大喇叭一样的嗓门儿,肯定是远播四方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和平只好点点头。
两个人并肩走去菜店,各自买了菜。林弘毅再拉着他,走进一家老字号店铺。
“买点牛肉、烧鸡回去。”林弘毅说着,就要付钱替陈和平购买。
陈和平连忙拦阻:“不是舍不得,是怕我妈说我乱花钱。”
林弘毅愕然地看看他,只好不再勉强。
见林弘毅买了许多熟食,陈和平想着一家人许久未见,终于也忍不住买了一些。
两人走出店铺,陈和平的情绪也好了许多。
他拎着手中沉甸甸的物品,笑着说:“的确好久未吃到京城的传统食品了。”
林弘毅见他情致转好,也为他开心。
各自回家,陈和平才拎着许多东西走进厨房,立即得到了付红霞的“夸奖”。
“嚯!老天爷!不过年不过节的,买这么多干吗?有钱了是不是?显摆也不用这样啊?!”她虽然埋怨着,也忍不住伸手撕下一块熟牛肉放入口中。
陈和平笑了笑,走回了小屋。
晚饭时,父母亲和哥哥陈宁都围坐桌边,陈和平再问:“爷爷那边送去了没有?”
付红霞摆摆手:“给了一点儿。哎,估计是抗不住了。”
陈和平见哥哥陈宁脸色冷漠,只是自顾吃着。而父亲陈更实的脸色,已是很难看。
陈和平连忙起身,走去隔壁小屋,看看躺在床上的爷爷。
老爷子见到孙子过来,浑浊的眼中现出泪光,但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陈和平端着饭菜,喂给他一些。过了一会儿,爷爷示意不想吃了。
放下碗,陈和平和爷爷握着手,都是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两人各自垂泪。
爷爷嘟囔着说:“和平,我、你爸,都是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现在看来,虽然不招灾不惹祸,但也没什么用,没什么出息。”
听着爷爷哀叹,陈和平忍了许久,再低声说:“挺好的。”
爷孙俩相互看着,只是握着手,不再多说什么。
“还不快过来吃!面条儿都坨了!拌不开炸酱,还怎么吃!”付红霞隔着屋子喊着,声音却如同就在耳边。
陈和平站起身来,但是被爷爷拉住的手,却抽不回来。
轻轻推开爷爷的手,陈和平笑着说:“等会儿再来陪您。这次回来,多陪陪您。”
抹去眼泪,陈和平带着平和的面色,回到餐桌边。
付红霞再接连唠叨着:“和平,你看你爷爷,你爸就是窝窝囊囊的,你可别学他们那样,多跟你哥学学。我觉得,嘿,你哥像我――做事儿机灵。”
陈和平看看父亲,只觉得他脸上已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嗯。”陈和平回复着说,“我爸和爷爷,都很好。”
“嘿,又顶嘴!你说你去了近一年,才回来就这样!”付红霞不满地说。
陈和平还想辩解,被哥哥陈宁打断:“你有多大本事,敢跟咱妈顶嘴?”
陈和平只好低头吃面,听着付红霞的继续唠叨:“可不是嘛!你哥,”
说着,她为提防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在外地买了两套房。你猜怎么着?刚卖出一套,就挣了大钱!一千七买的,三千六卖的!刨去七七八八的费用,一套房也挣了十几万!”
随后,她再带着些许惋惜说:“可惜,当时买的面积小了点。否则,挣得就更多了。”
陈宁倒是很坦然,做出官派的样子说:“也不算什么,还有一套在手里的。很好啊,房价还在涨呢!剩下这套房,我一定坚定地拿下去!不挣它个金山银山出来,绝不撒手!”
“你瞧瞧,你瞧瞧!瞧见没有?这就是本事!知道什么时候买,什么时候卖!再者,家里人都不用,你哥自己托同学关系,正在挑选工作,是挑选!”付红霞说着,拿起一瓣大蒜当作奖赏,放进了陈宁的面条碗里。
陈宁用手指捏起大蒜,狠狠地咬了一口:“没办法!谁让咱学识多呢!”
说着,由于吃得大蒜太猛太多,陈宁被辣得接连吸气,连忙端起面条碗,用筷子往嘴里扒拉面条。
陈和平不敢多说,只是尽快吃完了饭。他再去小屋看看爷爷,只见他已是昏昏欲睡。
还没坐一会儿,付红霞的声音再次传来:“和平,吃完了洗碗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帮家里干点儿活儿吧!”
陈和平连忙起身,爷爷已经醒来,拉着他的手又是不放。
人间的事,大致有个规律。比如总瞧别人不顺眼,只觉得自己一切都对。
或者,就是只喜欢自己的孩子,总觉得别人的孩子差很多。
但面对同样的孩子,家长也会生出分别心。
古代,就有汉高祖皇帝刘邦的事迹可循。
皇后吕氏所生的儿子刘盈,刘邦不是很喜欢。但面对宠妃戚夫人的孩子刘如意,他却赞美不绝口,说出了著名的那句话:“如意类我。”
他的意思是刘如意的长相、脾性,和他很相像。
帝王家,因为权力、财富的原因,史书中的这类事也是记载不绝。
寻常老百姓,也会有这样的心理。
一般的,会对某个孩子有特别的关爱。严重的,甚至对亲生孩子如寇仇,倒也并不鲜见。
陈和平,就是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但母亲和哥哥对他不喜,陈和平却不敢公开表示自己的不悦:因为按照传统教育的说法,父母是没有过错的。再有什么不高兴,作为孩子,也只能逆来顺受,或者自己寻开心,借以解脱。
陈和平只好默默承受,走出小屋,去到厨房刷洗锅碗瓢盆。
陈和平暗自宽慰自己:的确是好久未回,家里人也肯定是辛苦非常。父亲上班自是不说,母亲操持家务,也是劳累。
洗了碗筷,陈和平擦了手后,才走出小厨房,就见到林弘毅走进院里,向他笑着招手:“和平,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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