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祀
群臣酒足饭饱之后,朱厚熜便对韩雍道:“命内阁诸位先生,请九卿、翰林院、给事中,三月初一赴午门,朕请召对!”
说罢朱厚熜便与周皙颜、陈懿蕴三人,各自登上御驾,返回紫禁城。
至于朱厚熜所垦田地,自然有内官照料,若是朱厚熜有空,依旧会抽空观察。
朱厚熜走后,韩雍走到群臣面前:“圣人有谕,命内阁诸位先生,九卿、翰林院、给事中诸衙署堂官,三月初一前往午门,圣上请群臣奏对!”
“写陛下隆恩!”
皇帝三月初一召对,百官一脸茫然,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可照这般情况,向使询问,也问不出个由头,只好等到事情来临之后再说。
……
明良元年三月初一,时日天色阴暗,连下半月的绵绵霏雨依旧未止,皇城内外金水河水流涌动,殿阁之间反宇瓦楞挂着一串串水珠。
内阁大学士杨廷和、梁储、毛纪、蒋冕、费宏、谢迁,吏部尚书乔宇、户部尚书孙交、礼部尚书毛澄、兵部尚书彭泽、刑部尚书张子麟、工部尚书李鐩、左都御史金献民。
通政使俞琳、大理寺卿郑岳、太常寺卿杨一瑛、光禄寺卿高友玑、太仆寺卿刘麟、鸿胪寺卿魏滰。
给事中张九叙、邵锡、夏言、邢宝、许复礼、熊浃、余瓒……
翰林院石珤、李廷相、杨维聪、杨慎、廖道南、谢丕、费懋中、严嵩……全部聚集午门走廊。
不久之后,韩雍再次跑到午门走廊传旨:“陛下有命,今日有雨,列臣工不必朝拜,于午门廊道奏对即可!”
群臣自是伏拜谢恩,紧接着韩雍从怀中抽出一份诏书,开始朗读:“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躬德薄,仰赖宗法,克承大统,奉嗣宗庙……
今登极半年有余,惟公卿用命,辅佐朕躬,清除蠹政,中兴皇明……
朕尝闻圣天子垂拱而治,政府一体,方能国祚大治……
半年以来,国朝事物繁琐杂乱……至今日伊始,废除朝会,惟留塑望朝会,余者百官随时,可请天子面呈奏对,或是以备天子咨询……
国朝自太祖以神圣之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尊我华夏正统,复我唐宋衣冠……
又闻朝臣通时善变,勤劳王事,辅王震隳,济民用心……
朕躬才浅,今特赐卿等午门询政,意在强国富民,望尔等勿要掩藏……钦哉!’”
“圣明无过于君父,今日午门奏对、当为盛典,臣等岂敢有藏?”
无论群臣此时有如何想法,也只得先承下这道中旨。
虽然群臣对于废除朝会一事,心中极为不满,但皇帝说的对,早朝根本处理不了太多事物,反而每天还需要早早起床,然后到宫门等候,以免迟到。
皇帝废除朝会,虽然有悖朝廷礼法,但后面也有言,随时可面呈奏对,除非皇帝生病,否则任何人不得阻拦,如此一来,朝会存否,已经无关紧要。
按照明朝事物,光凭朝会显然是不可能处理朝政,于是乎朝会到了如今,已成为一种仪式,也是皇帝面见群臣,唯一的途径。
这也是为何面对正德屡屡不朝,群臣苦于上谏原因之一。
如果皇帝不上朝,则百官根本无法面见天子,那么外廷就会与皇帝越走越远,宦官、奸佞则会趁机而入。
可皇帝已然下诏,虽然废除朝会,但确加了奏对规定。
换言之,哪怕是京城百姓,如果有事面呈皇帝,按照这封诏书而言,是不可以阻挡,除非遇到皇帝生病。
既然无法阻挡,也就意味着无论何人,几人,何时都可以面奏,拉进皇帝与自己的感情。
如此天大好事,何乐而不为之?
以往朝会,大家都在面见天子,而且朝仪之下,任何人不得有越矩行为,一站就是数个时辰。
而今奏对,皇帝必然赐座,相互之间说些悄悄话,也未有不可。
当然有人喜就有人愁。
九卿、给事中等喜,而内阁可就愁白了头。
可是科道并未封驳,内阁如之奈何?
至于内阁为何愁,那便是昔日内阁为天子心腹,仪仗密揭之利,方能显耀于朝,可如今任何官员即可奏对,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权利已然被剥夺干净?
杨廷和、梁储、费宏、谢迁、蒋冕、毛纪六人心有戚戚,尤其费宏、谢迁二人,这二人刚接到起复诏书之时,尚且雄心万丈。
能够猜到皇帝必然会赶走杨廷和,届时自己则可以往前一步,成为新君心腹。
可待走到京城,发现一切已然变换,内阁权利正在不断缩水,完全不是正德年间可比,甚至可以说,有了倒退成化时期感觉。
虽然如此,但二人只以为皇帝一时感兴趣,日后接见朝臣多了,就未必会喜欢,内阁还是有卷土重来之刻。
可谁想到的事,皇帝不但没有厌倦,反而更加热衷于接见群臣。
接见群臣可以,这点内阁也欣然同意,可如诏书这般接见,那还了得?
内阁本来就是居中调理,承上启下衙门,可皇帝直接对接六部诸司,那内阁还要着干嘛?
论献替可否?起居官以及百官即可!
奉呈规诲?科道以及百官皆可。
点检题奏,票拟答复?这些皇帝早已经剥离的差不多了。
至于还有起草诏书之类的,翰林官、中书舍人、诰敕房、制敕房都可以。
换言之,内阁随时可被抛弃。
这对于二人而言,如何不是天降横祸?
谁当官不想秉政?
就算是李东阳尸位素餐,但面对刘瑾当政之时,毅然选择投靠刘瑾,换来自己政治抱负能够施展,又何况这两个刚刚起复之人?
如果只是做个傀儡衙门,那二人何必千里迢迢,在皇帝下达诏命不就,连夜兼程赶赴京城?
须知同为正德年间贬黜的王鏊、杨一清、刘健等人,面对起复圣旨,可是无动于衷呀。
相比之下,二人心中那颗对于仕途渴望之心,早已无法掩盖。
正因为希望大,失望则越大。
面对如此打击,二人在众人接旨之后,对于杨廷和埋怨之意更深。
别看这些人当年一个坑出来的,可相互之间龃龉,依然存在不少。
费宏为了打消杨廷和怀疑,亲自赶走一位乡党,可换来是如今这个结果,任谁也无法接受。
至于谢迁则更是心中满是怒火。
他为内阁大学士之时,杨廷和才不过刚刚入詹事府,可待他再归之时,对方官衔在自己之上,还得称呼一声“元辅先生”。
这让谢迁如何能心平气和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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