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古今福猛一拍桌子,指着跪在地上的左冷禅骂道:“左冷禅,你是干什么吃的?咱家招你来,就是要掩人耳目,现在搞得惊天动地,你到底在干什么?”
左冷禅面色苍白,捂着左手断臂说道:“回禀督公,那林镇南十分狡猾,竟在染坊埋了数百斤火药,若非属下拼死血战,他们早已借着烟火跑了。”
“林镇南我也查过,不过区区试百户,武功在宫里根本排不上号,怎么可能把你伤成这样?”
古今福目光阴冷,在左冷禅断臂扫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给我说清楚!”
“是!”
左冷禅不敢磨叽,连忙答应了一声。
他这次断去一臂,一身本事少说得损失三成,之前就不是古今福的对手,现在更不敢炸毛了。
咽了口唾沫,他开始老老实实交代:“小人进到染坊之后,自己现身吸引众人注意力,手下兄弟则去找林镇南妻小,好让那姓林的老实交出所盗之物。
这计策一开始倒也顺利,林镇南直接束手就擒,不过那无名高手忽然出现,横插一手将林镇南救下,还杀了属下的义弟。
此人武功极其高明,虽不过双十岁数,但一身真气深厚无比,属下这只手,就是在和他拼内力时,被那小子打断。
除此以外,这人横练功夫也很高明,估摸着已经臻至化境,若非属下能激发剑气,不仅这条命保不住,林镇南一行也得走脱了......”
“双十年岁......”
古今福喃喃自语,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非剑气不能伤,竟有这么厉害的横练武功?”
左冷禅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绝世神兵应该可以,属下曾有一把切金断玉的宝剑,只不过我在抓林平之时,那小子趁机夺走了。”
“横练功夫......”
古今福咂摸一番,忽然叫道:“欧阳全!”
欧阳全单膝跪地,应声道:“请督公示下!”
古今福目光烁烁,眼中流动着莫名的神采:“吩咐手下弟兄,如果遇到那高手就告诉他,本公公邀他相见,要送他一桩大富贵!”
大富贵?
欧阳全心中暗叫不妙,不知督公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只得先应下再说。
正在想如何应对,忽然古今福转头对左冷禅问道:“左冷禅,那小子什么模样,个头多高,穿什么样,一一说来,可不要讲漏了。”
左冷禅不知古今福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敢对上官安排置喙,只得答道:“回禀督公,那小子身材修长,约六尺的个子,面白无须,一对剑眉十分英气......
哦对了,他似乎未曾加冠,头发也不长,就那么一把抓系在脑后,属下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各大山门还俗的和尚......”
“记下了吗?”
古今福没有回应,对身后马百户说道:“这些特征记下了吗?”
马百户抱拳道:“记下了,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飞也似的离去了。
左冷禅长得本就黑,现在停了古今福的话,
见人去的远了,古今福这才似是在自言自语般说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正是我大明朝、我东厂需要的人才。”
他的声音很轻,但这话传进左冷禅和欧阳全耳里,却让两人如闻天雷一般。
他们都是聪明人,很清楚古今福的话外之音——
在朝廷,或者古今福的利益面前,其他所有恩怨都要让路,不允许打半点折扣。
心中虽五味杂陈,但二人依然低头应诺,暂时把异样心思压了下去。
见二人还算老实,古今福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入了东厂的门,你们就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咱们不是绿林盗匪,也不是文官武将,咱们是天子亲军,得有容人之心,得有肚量。”
虽说来追杀林镇南,还有将人家满门斩尽杀绝是古今福的意思,但两人却不敢反驳。
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称赞督公雅量,属下不及也。
瞥了眼一旁的林平之,古今福又问道:“这人是谁?”
左冷禅忙介绍到:“回禀督主,这小子叫林平之,是林镇南的儿子,听说林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正因如此,属下这才拼了命也要将他抢下来,俺想着只要他在咱们手里,就不怕林镇南不上钩!”
“嗯,虽然放跑了林镇南,能抓住他儿子也算不错。”
古今福微微点头,对左冷禅的表现还算勉强满意。
他打量着左冷禅,只见他端着断手,模样凄惨的跪在地上,也觉有些不忍,怒火竟慢慢熄了。
这家伙虽然桀骜,但这次连胳膊都断了一条,实在不像在偷懒耍滑。
更何况他还抓回了林镇南独子,也算是将功折过,怎么也够得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门槛。
随即便说道:“你们先起来吧!”
二人忙谢了恩,这才慢吞吞站起身,垂手立在一旁等待吩咐。
染布坊还在燃烧,那肆意升腾的火焰,将远处半边天映得通红。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古今福问道:“染坊里的人呢?”
左冷禅知道他问的是林镇南,遂答道:“回禀督公,林镇南引燃火药,趁乱和一些家丁逃出了染布坊,属下几个兄弟已经坠了上去,想必逃不出督公的掌握......”
说到这里,他突然吞吞吐吐道:“督公,林镇南若和那高手在一起,只怕还要起些波折,那小子武功太高,杀我五弟只用了一招,我的几个兄弟也不敢跟太紧......”
“杀乐厚只用了一招?”
古今福面露喜色,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好好好!”
他轻轻拍着手笑道:“咱家虽久居深宫,但也听过‘嵩山十三太保’的名号,你五弟乐厚应该是那‘大阴阳手’吧?既然那小子如此厉害,那便叫你弟兄谨慎一些,他们先咬住人就好。”
左冷禅闻言,一颗吊在半空的心也落了下来。
他投靠东厂,可不是为了报效朝廷,而是想找个大靠山,好方便自己作威作福。
为了利益卖命虽无不可,但也要量力而行,明显的送命任务,他可不愿意让自己人参与。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