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势所迫,无可奈何,唯有别出机杼,方有一线生机!”曹彰淡然地说道。
他所言并非谦虚,其实这个计策确实是有风险所在的。
那便是,万一这些人一去不复返怎么办?
到时候无兵可用,曹彰拿什么来讨贼?
正因为这一层考虑,所以曹彰方才演了一出戏,这戏就跟商鞅徙木立信是一个道理。
商鞅能让人把木头搬个地方就给赏钱,无非就是告诉秦人他说话算话罢了。
曹彰当场给赏钱,也是如此,就是要让大家相信他。
同时,也是为了让这些人看到实实在在的钱财,这样一搞,这些士卒在确实领取到了足够回乡钱财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相信,这样又进一步增加了回归的概率。
诚然,曹彰心里明白,或许本身郡兵之中就有一些不想去打仗,他们也可能不会回来。
但是,如此一番折腾,到时候回归的人必然是极大地多于目前的数量的。
这不是什么神机妙算。
无非就是“人心”二字罢了!
曹彰一年来研读《孙子兵法》《孟德新书》,对于正奇、虚实四字理解深刻了不少,又多看《战国策》等书,对于人心之策愈发知其深浅
无利不起早,若要驱使他人,手段万千却不过核心十六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挟之以威!
曹彰所作所为,除却后四字此次不合适之外,前者十二字皆是直指人心。
当然了,这些士卒是没人知道曹彰短时间内紧急征调的钱财只够装满上面一层箱子罢了,下面的全是空箱子……
“彦云。”
“属下在!”王凌躬身领命,愈发恭敬。
“你的人都安排好的吧?你的兵马是可战之兵,我可是有重要安排的,别跟着一起走了,我可等不了十日。”曹彰笑着说道。
“将军放心,凌早已安排妥当了。”
王凌的部队乃是经过训练的,足以称得上是令行禁止,主将没有命令,他们绝不会跑了,刚刚已然都回营去了。
“好!你麾下原本有百骑,今日之内,你再给我挑二百人出来,以有骑术基础者优先,凑齐三百之数,我会将其余三郡马匹全部配置给这三百人,明日起我会亲自训练他们,之后既作为我的亲兵,也会成为我军讨贼的一柄利器!”曹彰瞬间收敛笑容,严肃地说道。
“诺!凌早知将军少时便在军中精锐虎豹骑任职,有将军亲自训练、统帅,此三百人必能成为熊虎之兵,精锐之士!”王凌应声,恰到好处地拍了一个小马屁。
曹彰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他的目的本就是如此。
冷兵器时代,沙场之上,骑兵的威力实在是过于强大了,哪怕只有三百人,只要能找准时机,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敌军薄弱的地方,绝对能起到决定战局的作用!
王凌文武兼备,办事能力很强,第二日上午,曹彰面前便已然站好了三百人。
将马匹分配之后,曹彰当即任命曹演、许仪、典满三人为百将,各领一百骑,立即开始训练。
时间紧迫,也幸好北地男儿多善骑马,王凌所挑选之人也皆是马术颇为纯属之人,曹彰所要训练的也就集中于如何在马上使用兵器,以及骑兵冲锋的指令、号语、阵型等方面。
曹彰练兵严酷,曹演、许仪、典满三人也皆是勇武过人之辈,虽然年纪小,但是性格开朗,很快与士卒打成一片,并凭借武力征服了这些士卒,四人合力之下,三百骑兵的训练度日益增长,看得见的变得强大。
而王凌的部曲,其余五百人,曹彰还是交由王凌统帅,每日操练。
好在曹彰有动用四郡国一切人力物力之权,故而好吃好喝的供应着,较高强度训练下,不仅没有造成反感情绪,反而让这些人感恩戴德,训练愈发卖力。
时光飞逝,不会稍歇片刻。
自第八日起,便开始每日都有不少人回营,直至第十日期限到时,已然聚集了四千人马!
曹彰一一赏赐钱财,勉励、许诺一番。
十日时间,已然足够曹彰将钱财调用妥当了。
甚至到了第十一日,还有不少人马归营。
曹彰也不怪罪他们误期,依旧足额发放赏钱,进行勉励、许诺。
如此一来,曹彰麾下已然聚集了四千八百余人,将近五千士卒!
曹彰将这些人全部交由曹泰管理,同时将李绪、程武、夏侯楙、韩荣、曹震、张虎、乐綝、李明等人全部用上,各领兵马。
诸将中只有曹泰、李绪有真正带兵的经验,不过在曹彰的总览把控下,一切皆在掌握。
诸将也无人是蠢笨愚者,稍加点拨,在现成的军制之下还是颇为容易便控制住了全军。
曹彰再停留了五日,对于军队进行了一些简单操练,做到至少能行进有法之后,便立即发兵朝河间国弓高县进发,一路之上大张旗鼓,没有丝毫掩饰,一边行军,一边训练。
而后勤供应,曹彰则交给了三郡郡守以及中山郡丞,毕竟王凌随军而行了,自然只有郡丞顶上来了。
河间,弓高。
城外叛军大营。
田银、苏伯及麾下将领俱皆愁眉苦脸。
原本意气风发的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近两万人马围攻弓高,竟然一个月都没拿下城池。
如今顿兵城下,进退维谷,心中哀怨不已,又听消息传来,曹兵援军已经从安平国而来,人马不少,至少有五千人数,按照时间推算,十日之内必至弓高。
而田银等人,却依然没有把握,十日之内,一定能攻下弓高,拿下孙礼!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不是平日里挺能说吗?”田银阴沉着脸说道,不高兴的情绪完全表现在脸上。
帐中诸人皆是默然不语,不敢答话,生怕触了霉头。
“苏伯!你说,当日便是你一力劝我带大军擒拿孙礼,如今如何行事,你必须再给我拿个法子出来!”田银直接甩锅,他的确后悔了听苏伯的话带大军来弓高,不过他此时根本没想,苏伯只是劝他,当时做决定的还是他自己。
苏伯闻言,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兄长,弓高虽然久攻不下,但是孙礼以弱当强,必然也是精疲力尽,我等兵马众多,可将士卒分成三队,轮番攻打,昼夜不停,我料,五日之内必下城池!同时也能赶在敌军援兵之前破城,以御来援之敌!”
田银看了苏伯一眼,也不回应,垂首思量,手指再次不自觉地在案几上敲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