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想跟我谈什么？”

    几人落座之后，希尔科点上一支雪茄，随口吐了个烟圈问道。

    “希尔科，你之前见过那个治安官马可斯了吧？”

    范德尔问道。

    “哦，原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希尔科轻蔑一笑，“没错，是我告诉他那几个闯祸的熊孩子在你家。不过那家伙也是个废物，听说这样都没有抓到人。哼，你藏东西还是挺有一手的。”

    “不，我今天不是来跟你争吵的。”

    范德尔摇头，“我是来找你合作。”

    “合作？！”

    希尔科动作一顿，继而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跟你合作？范德尔，我曾经相信过你，但是你呢，是怎么回报我的信任的？”

    他说着说着便站起身来，一脸怒容，“你知道伤口浸没在污水里，辐射与血液混杂在一起于身体中流动的感受吗？从那一天开始，曾经的我，那个尊敬并信任着你的希尔科就已经死了。”

    “对不起，那确实是我的错，我愿意为此承担任何后果。”

    范德尔低着头连连道歉，“你要怎么对我我都接受……但是希尔科，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曾经的错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弥补的机会？”

    希尔科走向前来，与范德尔四目相对，“说说看。”

    “曾经我们鲁莽的冲击大桥，导致无数信任我们的底城人民为之丧命……”

    “那不是鲁莽，那是勇气，他们是为争取自己的尊严而死的！”

    范德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希尔科愤怒的打断了，“彻底否定我们的过去，这就是你所谓的认识到错误？”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用反抗的决心和勇气是好的，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些更加实际的东西来作为支撑。”

    范德尔赶紧解释。

    “哦？更为实际的东西？”

    希尔科微微眯起眼睛，以为范德尔发现了自己正在研制的微光药剂。

    “没错，更为实际的东西。光凭我们的拳头是无法令皮城人重视，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科技武器，而我们过去什么都没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范德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海克斯结晶，“这就是爆爆他们从这一次从上城得到的东西，一种蕴含着极高能量的矿石。”

    “哦？”

    希尔科盯着那颗璀璨的深蓝色宝石，眸光闪烁不定。

    “你应该也听说了，当时皮城的一栋大楼发生了爆炸，就是这颗宝石造成的。”

    范德尔解释道，“我怀疑这一次上城人之所以这么紧追不放，估计也有想要找回宝石的意思。”

    “那么你的意思是？”

    “它既然能引起这么强烈的爆炸，自然就可以做出更加强大的武器。”

    范德尔诚恳地看向希尔科，“我知道辛吉德博士在你这里，他是不逊色于上城黑默丁格议员的大科学家。如果我们能掌握这种力量，那么就可以拥有让上城不得不重视的资本，以此来为祖安的儿女争取到我们应得的利益。”

    范德尔的话让希尔科陷入的沉思。

    说实话，这个路子正是他决定要走的方向，只不过他没有途径拿到海克斯宝石，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微光药剂。

    这是一种副作用极大的强化剂，服用之后虽然可以获得力量，但是也会引发可怕的变异。

    从性能上来看，与海克斯宝石无法相比。

    “所以……你愿意将这颗宝石交给我？”

    半晌之后，希尔科问道。

    “不是交给你，而是交给辛吉德博士。”

    范德尔强调道，“而且我还有个条件。”

    “呵，说说看。”

    “这是爆爆和艾克，他们两个都有着不错的研究天分，我想让他们跟着辛吉德博士学习。”

    范德尔从身后拉出了两个小家伙。

    “监视？”

    希尔科冷笑一声。

    “不是监视，真的只是单纯的学习。他们都有很好的天分，希尔科。”

    范德尔解释道，“我们都是为了祖安能过得更好，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祖安与皮城差得太远了，就算我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但何时才能真正走到尽头还未可知。

    他叹了口气，“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如果事情在我们手中没能彻底解决，那总得给后辈们留下些什么，让他们能够更加轻松的前行，不是吗？”

    “后辈么……”

    希尔科看着眼前两个怯怯地站在一起的小家伙，“也罢，那就跟我去见博士吧，希望他们是真的很有天分。”

    炼金术士辛吉德，微光药剂的发明者，祖安首屈一指的大科学家。

    当他见到海克斯矿石的时候，也不禁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哦，多么纯净而狂暴的能量！”

    “怎么样博士，这东西比起微光如何？”

    希尔科在旁边问道。

    “它所蕴含的能量是微光的数倍，不过因为太过狂暴，人体是无法直接吸收的。”

    辛吉德捏着矿石说道。

    “那就想办法让它稳定下来。”

    荒木开口道，“皮城正在做这件事情，我相信您并不会比他们逊色。”

    “哦，那是当然。”

    科学家都是有傲气的，辛吉德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我还给您找了两个徒弟，他们的天赋绝不会逊色于黑默丁格的弟子。”

    荒木将爆爆和艾克向前推了推。

    “是吗？”

    辛吉德扭头看了两人一眼。

    “那我拭目以待。”

    ……

    ……

    跟科学家谈事情总是很简单，只要给他们有价值且感兴趣的研究课题，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将爆爆和艾克留在辛吉德的实验室之后，范德尔与希尔科重新回到了化工厂。

    “欢迎回来，范德尔。”

    希尔科说道。

    “不，我还没有说完。”

    范德尔摇了摇头，“我们需要能够让上城忌惮的力量，但是更需要的是发展的时间。如果辛吉德博士才刚刚拿到矿石，距离武器生产还早，皮城的怒火需要有人去平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希尔科皱眉。

    “曾经是我的带领，你们才会跟着一起去冲击大桥，但是那么多人都为了我们的理想牺牲了，我却还活着。”

    范德尔目光坚毅，“这一次，就让我来为祖安争取到足够的发展时间吧！”

    “你想要去帮他们顶罪？就为了那几个孩子？”

    希尔科有些不可思议，“范德尔，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我们最缺少的是什么，那就更应该明白，用你自己去换那几个孩子是对于祖安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吧，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选择把他们交出去。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又无法平息上城的怒火……”

    范德尔其实也左右为难。

    “哼哼，上城的怒火么……”

    希尔科冷笑了几声，“其实我也给他们准备一些小玩意儿。”

    他招了招手，一名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支试管走了过来。

    试管之中盛满了散发着紫色荧光的药剂。

    “这是什么？”

    范德尔皱眉问道。

    “我管它叫做微光，也希望它能给祖安带来一些微弱的光明。”

    希尔科轻轻抚摸着试管，就像是在抚摸着最心爱的宝物，“不过有了你的海克斯矿石，它以后或许就没那么重要了。但是，至少现在，它应该可以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它？”

    范德尔看着这瓶颜色艳丽的药剂，“你想怎么做？”

    “哦，还是先给你看看它的效果吧。”

    希尔科叫过来一名黄毛小混混，将微光药剂抛给他。

    那人一脸害怕与兴奋交织的神情，接过药剂之后，拔开塞子一口就闷了下去。

    随即，一道道深紫色的纹路开始在他的皮肤、肌肉之上蔓延。

    “吼！”

    他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发泄的低吼，然后身形蓦然涨大，一块又一块的肌肉开始隆起，手臂、肩背、双腿，所有新出现的肌肉之上都布满了微光药剂的颜色。

    转瞬之间，他就从一个消瘦的青年变成了一位甚至比范德尔还要更加魁梧壮硕的怪物！

    没错，是怪物，因为他看起来明显已经不太正常了。

    范德尔皱着眉头看着那人的变身过程，“这就是你说的希望？你要将祖安的儿女全都变成怪物？”

    “怪物？”

    希尔科嘲讽道，“难道我们现在就不是怪物了吗？醒醒吧，我们在那些皮城佬的眼中，本来就不是人！”

    他指着自己毁容和半张脸和替换过的假眼，“你看看我，难道就不是个怪物吗？反而是微光给予了我新的生命。只要能达成我们的目标，变成怪物又如何？”

    “不，这不行，希尔科。”

    范德尔努力劝解道，“我们有着最美好的愿景，但是也要通过正常的手段去争取，你这样做、这样做……跟那些压榨我们的皮城佬还有什么区别？”

    “我跟皮城佬没区别？”

    希尔科怒极反笑，“你以为是我逼迫他们使用微光的吗？别天真了，我的兄弟。是他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逼迫的他，我只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种能够满足这种渴望的道具而已。你可能不认识他，这是一个曾经被你那个很能打的女儿教训过的小混混。怎么样，试试看他现在的力量？”

    听到希尔科的话，喝下了药剂的黄毛混混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大踏步地冲向了范德尔。

    他每一步踏出都像是重型坦克落地以上，震得地面簌簌作响。

    “吼！”

    “等等，希尔科，我……”

    范德尔后退几步躲开了对方的第一记重拳。

    “感受到他心底的怒火了吗？”

    希尔科微微勾起嘴角，“你已经算是祖安最能打的一个人了，而他，只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混混。可就是这么区区一小瓶微光，你们之间的差距就被抹平了。范德尔，你可以想想当初如果自己的身后跟着数百甚至上千个这样的同伴，那么冲击大桥的行动还会败的那么惨吗？”

    咚！

    咚！

    黄毛混混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范德尔再也无法彻底避开，于是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杀。

    经过微光药剂的强化，黄毛混混的力量远在范德尔之上，但是骤然变化的身体让他极不适应，很多动作都不协调。战斗技巧更是被范德尔甩了好几条街。

    理智的轻微丧失虽然让他看起来很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也同样让他变得不惧伤痛，悍不畏死。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原来连蔚都打不过的小混混，现在竟然能在短时间内跟范德尔打得旗鼓相当。

    “怎么样，我的兄弟？”

    希尔科在后方悠然问道，“感觉如何？”

    “我觉得……不行！”

    片刻之后，范德尔已经基本适应了对方的攻击节奏，找准机会使了个巧劲将他击倒在地。

    “就算有上百个我，也吓唬不住那些上城人。”

    范德尔摊了摊手，“更何况他还不如我。”

    “不，你理解错了，”

    希尔科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吓唬住那些上城人，只需要吓唬一下那位治安官就行。抓没抓住罪犯，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吗？”

    “但是格雷森不可能答应……”

    “那就换一个可能答应的人，范德尔……”

    希尔科打断了范德尔的话，“还记得跟在她身边的那个毛头小子么？冲动，立功心切，有正义感，但是原则性却又没那么强……”

    他的声音就像是恶魔在低语。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人更好掌控的呢？”

    “你想把格雷森给？”

    范德尔又惊又怒，“她可是上城少有的愿意平等对待我们的人。”

    “哈！”

    希尔科冷笑一声，“平等对待？施舍一般的平等，我宁可不要。换一个更听话的人上来岂不是更好？范德尔，我希望你牢牢记住，对于祖安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皮城人的怜悯。我们需要的是怜悯吗？不！我们要让他们恐惧！”

    “我觉得这件事情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没关系，你下不了手那就让我来做，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就可以了。以后你也可以揭发我，甚至协助他们来抓我，这都无所谓。”

    希尔科转身离开，“不过在那之前，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