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野抽不开身,千代自告奋勇,去探望因为风雪而借宿在枫庭的几名学生。
放学后直接来到姑姑公寓的铃音,不想一个人待着,也一起跟过来了。
“晚上好,亚美美。”
“晚上好……”
开门的亚美看了看两人,又连忙让她们进来。
“在做什么呢?”
千代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老师在门口就听到尖叫的声音了哦。”
亚美回头看了一眼,“在讲鬼故事……”
“哦?”
千代顿时来了兴趣,“那我也讲一个吧!”
被炉里的几名少女连忙摇头。
“咦,好像少了个人?”
“玲子刚刚去洗澡了。”
来到客厅,千代按住了打算起身让出位置的香织,坐到沙发上。
“这里的浴室很小吧。”
刚从浴室出来不久的山前舞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在里面就很挤了,想换个姿势也很麻烦。”
“……”
少女们低着头,全都沉默了。
“啊呀。”千代笑了一下,“我还没说是和谁一起洗澡呢……”
“——姑姑。”
铃音制止了她的胡言乱语,随即又表示客厅里有点冷,想借一件衣服。
“穿我的吧。”
“谢谢。不过……”
婉拒了亚美的好意,铃音去泷野的房间里找了件黑色的外套披着,又默不作声地坐到沙发上,看着姑姑和轻音部的女孩子们聊起了下周的圣诞派对。
“原来如此……学生会的邀请啊。”
千代想了想,“那得准备圣诞主题的曲子了吧。”
“是的。”
山前舞点头,“所以今天下午才会练习得比较迟。”
“练习得怎么样了?”
“老师,这才第一天……”
“但圣诞派对也就在下个星期三,没几天了哦?”
“……”
几人相顾无言。
“不如由我来当主唱,亚美专心当吉他手吧。”
“诶?”
亚美和沙发上的铃音都是一怔。
“仔细一想,在高中时期,我都没怎么体验过这种活动……不,应该说什么都没做,一下子就毕业了……现在写漫评的时候,偶尔也会被别人说‘像是没上过高中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呢。”
千代望着亚美,“可以吗?”
亚美和同伴们互相看了看。
“我没意见……”
“那就这样决定了。”
......
“回到公寓了吗?”
“嗯嗯。”
“辛苦了。”
擦着头发回到客厅,泷野看见伊原正拿着自己的手机,似乎在接电话。
他过去的时候,通话也结束了。
“学生家长?”
“千代。”
“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
“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了。”泷野在沙发上坐下,“她就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冒着大雪出门走走。”
伊原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一旁。
“要玩吗?”
真山手里拿着一摞崭新的扑克牌,在桌上敲了敲,“就等泷野了。”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泷野望了望一旁的百合子,她盯着桌面,两眼迷蒙,不住地点着头。
“算了……明天再玩吧。”
真山放下扑克牌,过去扶起打瞌睡的女朋友,“三十岁果然是个坎,精力已经跟不上年轻人了。”
“……”
百合子强撑精神,瞪了她一眼。
三十岁的坎还不至于如此夸张,她只是忙着应付了一晚上的学生家长,之后又去泡了个热水澡,此时着实有些困倦。
同样被迫加班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刚才也差点在浴缸里睡着了。
送女朋友回房间,在离开客厅之前,真山又回头看向榻榻米上的另一对情侣。
“需要我陪着你们吗?”
泷野摇头,伊原亦是如此。
“那就随意一些吧。”
“嗯。”
“晚安。”
“晚安。”“嗯,晚安。”
真山离开,伊原挪到泷野身后,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在他头发上轻轻擦了起来。
地暖无声地散发着热量,客厅里一片宁静,偶尔能听见雪粒被推到落地窗上的声音。
明亮的室内看不见外面的纷纷扬扬,露台上倒是已经积了些雪,雪白的断面映衬出玻璃的颜色。
黑夜让玻璃变成镜子,倒映着客厅里的两人,又能看到一些闪烁的红色光点,是高楼顶部的航空障碍灯。
“……”
扭头望了一会儿,泷野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已经累了吗?”
头发差不多已经擦干了,伊原将他慢慢放倒,枕在自己的腿上。
“稍微有一点累。”
泷野闭上双眼,枕着脑后的柔软,“到了冬天就是这样,人的精力上限直接被砍了一半。”
“嗯。”
“我现在觉得,冬眠也并不是什么坏的主意。人类偶尔也应该向大自然学习,到了冬天就放下一切,好好睡上三个月。”
“这么快就开始说梦话了吗?”
“我喜欢理花。”
“梦里真是什么都会说呢。”
“喜欢理花的头发,大腿,胸部……唔。”
擦头发的毛巾盖到了脸上。
摸索着拿下毛巾,泷野睁眼望着她,“就算是这种死亡角度,理花也还是完美的。”
完美的女人抚摸着他的脸颊,露出一点微笑。
“如果这句话只对我说,那我倒是愿意接受。”
“……至少现在只对理花说过。”
“我是第一个?”
“嗯。”
“还是要对别人说。”
伊原的手由抚变捏,拉了拉他两边的脸颊,又扭头望向落地窗外。
“我想去外面看看。”
“现在吗。”
“嗯。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真山刚才说‘请随意’呢。”
倒了两杯酒,泷野回到客厅时,伊原已经打开落地窗,走上露台了。
风雪不止,天空晦暗。
连接不断地下了几个小时,露台上的雪堆积出了相当的厚度。踩上去嘎吱作响,微型的雪崩一抬脚便能完全抖落。
“雪还是干的。”
“……”
伊原在露台边回望,“什么?”
“没什么。”
泷野摇了摇头,将酒杯递给她。
接过酒杯,她在护栏上抓起一把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加进酒里。
“只是看上去干净呢。”
“说实话,我刚才还担心理花也要给我加一点呢……开玩笑的,干杯。”
交碰的酒杯发出脆响,随之响起的还有窗户打开的声音。
真山披着解开的长发,探出脑袋,看了看雪中的两人。
“真浪漫。当心感冒。”
“没事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