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铁甲战舰被劫,船上将士多半被掳,对方只放出了一条小船,放六名北野水军回去报信。
边北流得到这一消息大惊失色,铁甲战舰是北野水师最为强大的舰船,可这次三艘舰船联合出动,在齐云港出口还未展开战斗就被敌方俘虏。
六名回来报信的士兵哆哆嗦嗦将他们的见闻说了一遍,众人听到幽灵船,骷髅兵的时候,一个个面面相觑。
传言果真被证实了,时隔百年之后,鬼兵重现人间,这就证明《阴阳无极图》仍在大雍皇室的手中。
刚开始边北流还认为只是大雍故意制造出来的谣言,真正用意就是要蛊惑人心,瓦解北野的内部,现在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证实。
一帮谋士纷纷进言,其中一多半都建议边北流放弃自立的想法。
边北流听得心烦意乱,让众人散去之后,单独将宋百奇留下。
宋百奇知道他想听听自己的意见。
边北流叹了口气道:“本王低估了大雍使团。”
宋百奇道:“王爷后悔了?”
边北流点了点头道:“我本以为大雍气数已尽,那《阴阳无极图》早已不知所踪,可没想到仍在皇室手中。”
宋百奇道:“当年颜悲回雄踞西海洲,集结百万雄师自立谋反,险些灭了大雍取而代之,可最后大雍皇室还是凭着《阴阳无极图》,从鬼域借来阴兵,反败为胜。”
边北流道:“大雍也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百余年来,国运衰微,灾荒不断,就是因为当年打开鬼域之门遭了天谴。”他心中犹豫不决,目前的局势如同起虎,他若是坚持,大雍很可能会以当年对付颜悲回的方法来对待他,颜悲回兵强马壮,坐拥百万雄师尚且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自己跟颜悲回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即便是排除鬼兵围城的因素,大雍从南北西三方已经将北野的边界围困,厉兵秣马,准备发动攻击。唯一的出海口齐云港,又被幽灵船封锁,根据最新情报,镇妖司派去的三艘铁甲战舰也落入了鬼兵的手中,现在调转炮口对准了北野。
可如果他选择屈服,放弃自立的想法,大雍会不会宽恕他自立的行为?即便是现在答应,以后也一定会找他清算这笔帐。
边北流对大冶国失望透顶,这种时候,大冶国竟然不肯出手相助,哪怕是声援一下也好,可偏偏摆出了作壁上观的态度,怎能不让人齿冷心寒。
宋百奇道:“王爷,从目前的状况来看,鬼兵的数量并不算多,和当年浇灭颜悲回之时无法相提并论。”
边北流道:“本王的实力和颜悲回当年也无法相比。”
宋百奇沉默了下去,知道边北流所说得全都是事实。
边北流道:“帮我请李逸风过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宋百奇留意到边北流用上了一个请字,这就证明边北流的心态产生了变化。
身在驿馆的李逸风如同热锅蚂蚁一般,因为驿馆被北野武士围困,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外界的消息,听闻宋百奇过来,李逸风马上将他请了进来。
宋百奇说明来意,李逸风马上表示现在就可随他去见边北流。
跟随宋百奇刚刚走出房间,却看到陈虎徒率领西羽卫堵住去路,李逸风皱了皱眉头,不悦道:“陈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陈虎徒道:“秦统领交代,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驿馆。”
李逸风怒道:“放肆,我也要收到你们的约束吗?”
陈虎徒道:“属下为了大人的安危着想,请不要见怪。”
宋百奇道:“陈统领不要误会,王爷请李大人过府一叙,没有其他的意思。”
陈虎徒道:“王爷若是诚心和特使一叙,理当来到这里,在大雍李大人无论资历还是品阶都在王爷之上,王爷心中难道没有上下之分吗?”
宋百奇道:“陈统领大概忘记了使团前来北野的目的了。”
李逸风道:“虎徒,我等是为了和平而来。”他有种感觉这次边北流应该是服软了。
陈虎徒道:“我等前来北野就抱定必死之心,北野的所作所为大人心中还不清楚吗?王爷心中若是还念着大雍,理当前来这里拜会李大人。”
李逸风将陈虎徒拉到了一边,叹了口气道:“虎徒,现在秦浪不知所踪,危难之时,我不可错过和边北流面谈的机会,也许转机就在今天。”
陈虎徒冷笑道:“大人若是执意前往,不怕边北流谋害你的性命?”
李逸风道:“边谦寻在我们的手中,他岂敢妄动。”
陈虎徒道:“秦浪说过,他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离驿馆,大人也不例外!”
李逸风心中勃然大怒,自己才是朝廷委任的特使,想不到这些小字辈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正想发作,可遭遇到陈虎徒寸步不让的坚毅目光,又不得不软化下来,无奈摇了摇头道:“你以为边北流肯来这里?”
陈虎徒道:“秦浪说过,边北流可打得牌已经不多了。”
宋百奇没能将李逸风请过去,只好独自返回王府交差,他也是百思而不得其解,一个不到二百人的使团竟然搅得北野天翻地覆,秦浪、陈虎徒这些人怎么如此厉害?都说大雍人才凋零,可他看到的却是人才辈出,这两位全都是出类拔萃胆色过人的英杰,反倒是那个李逸风庸庸碌碌,没什么本事。
宋百奇回到王府门前,刚好看到一辆马车来到近前,宋百奇多看了一眼,看到那车夫从马车上放下一辆轮椅,然后将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公子从车上抱了下来。
宋百奇心中奇怪,这又是谁?他来王府做什么?
那年轻公子抬头看到了宋百奇,淡然笑道:“宋先生好。”
宋百奇越发好奇:“这位公子,我认识你吗?”
“宋先生虽然不认识我,但是我对宋先生久仰了,都说您是北野第一谋士,漫天王能有今日之成就多亏了宋先生的辅佐。”
宋百奇皱了皱眉头,意识到对方有备而来。
“在下何山阔,乃是秦浪的好友,受了他的委托特地前来求见王爷。”
宋百奇内心一沉,果然来了,秦浪离开驿馆之后去了齐云港,接着齐云港就出现了鬼兵操纵的幽灵船,现在这个何山阔主动来到王府,估计是要向王爷摊牌了。
宋百奇微笑道:“何公子也是使团的人?”
何山阔摇了摇头道:“在下刚好游历到北野,遇到秦浪,他委托我帮忙做些事情,所以就来了。”
宋百奇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何山阔道:“知道啊,大雍的疆域,朝廷赐给边氏的封地,难道宋先生以为不是?”
宋百奇道:“何公子果然有备而来。”
何山阔向车夫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和宋先生进去见王爷。”
宋百奇心中好生纳闷,我都没答应你,你怎么知道我会带你进去?
何山阔道:“在下行走不便,还请宋先生相助。”
宋百奇身边的武士准备过去,宋百奇拦住了他们,亲自上前,双手扶住轮椅的椅背把手:“何公子知不知道秦浪惹了多大的麻烦?”
“知道!”
“知道你还敢来?”
何山阔道:“我来边谦寻还有一线生机,我若是不来他必死无疑。”
听到何山阔的这句话,宋百奇已经断定何山阔就是在外围负责配合使团之人,也许边谦寻就在他的手中。
宋百奇推着何山阔向王府里面行去,来到台阶处,两名随行武士一起帮他架了进去。
宋百奇道:“何公子真是好胆色。”
何山阔微笑道:“在世人的眼中,我这样的人生不如死,一个人若是不怕死,那还有什么胆色可言,宋先生怕死吗?”
宋百奇道:“怕,这个世上不怕死的可能只有死人。”
何山阔道:“怕死之人最好不要作死,宋先生乃是有大智慧之人,理当懂得忠孝仁义,明知边氏犯错却不加阻止,宋先生要么就是糊涂,要么就是别有居心。”
宋百奇道:“何公子果然不怕。”
何山阔道:“一个人没什么可失去当然不会害怕,放眼北野你还不是最害怕的人,最怕的那个其实是王爷,北野若是败了,宋先生若是侥幸逃生大可另觅高就,王爷就不一样了,他若败了,不但失去封地,失去亲人,失去子民,还要失去祖上的荣光,为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宋百奇道:“你这些话也就是在我面前说说,王爷若是听到才不管你是否残疾。”他压低声音道:“或许你这句话说完颈上人头就已经落地。”
何山阔道:“他不敢杀我。”
宋百奇道:“为什么不干杀你?就算他杀了你,大雍朝廷也不会因为你而放弃大局,莫非小王爷在你手中?”
何山阔道:“边谦寻并不重要,边北流为了自立,完全可以放弃他。”
宋百奇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就更应该感到害怕,在王爷眼中,你的性命连一颗草芥都比不上。”
何山阔道:“边谦寻的父亲为了权力可以放弃他,还好我的父亲不会这么做。”
宋百奇心中一怔:“尊父是什么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