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涯不同，在其他论坛虽然也有不少黑柳亦菲的帖子，觉得她不像小龙女，真正的小龙女应该像李若佟这样的，但绝大部分帖子都是夸柳亦菲的，觉得她太漂亮了，简直就像仙女。尤其是在猫扑这种“有沟必火”的男性论坛，几乎都是李若佟很漂亮，但柳亦菲也想要的叫嚷声。

    不过随着天涯粉黑大战升级，战火很快波及到其他网络社区。从猫扑到贴吧，从西祀胡同到刚刚上线不久的新浪博客，处处都是骂战，甚至连豆瓣和时光网两个上线才几个月的小网站也沦为战场。

    双方粉丝越吵越厉害，越吵越激烈，到最后都拼命黑对手，发对方的丑图，爆对方的黑料。李若佟的粉丝说柳亦菲被包养，说柳亦菲十四岁就打胎，说柳亦菲是变性人，甚至给她起绰号柳天线，柳亦肥。而柳亦菲的粉丝就说李若佟是番邦大妈，是马来龙女。

    粉黑大战逐渐演变成两代小龙女主演粉丝间的撕逼大战，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会持续很多年。在许正道穿越之前，不管是B站、豆瓣、微博、还是知乎，只要讨论《神雕侠侣》，只要讨论小龙女，双方粉丝就会进入战争状态，迅速撕起来。

    这场由柳亦菲和小龙女带起来的粉黑大战，以及关于小龙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争论，早在许正道的预料中，也是许正道和润珠想要的。对润珠这样的新品牌来说，有争议是好事，有争议说明有关注度，有争议就会就出现争论，而争论会引发更多人的关注。

    比如恒源祥就将“恒源祥，羊羊羊”连念三遍，整个广告简直莫名其妙。但恒源祥凭此广告一炮而红；再比如脑白金广告曾经连续十年被评为十大恶俗广告之首，就是两个老人跳舞，同时唱“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脑白金凭借这则简单广告畅销了二十年。

    对于广告来说，最重要的是让消费者记住，并愿意掏腰包。如果观众记不住，观众不愿意掏钱，那不管广告多有创意，不管拍得多漂亮都是失败的。

    随着粉黑大战升级，柳亦菲、李若佟、小龙女，以及润珠成为网络的热门话题。可惜现在没有微博，否则汪峰会泪流满面，他的头条又没戏了，已经被柳亦菲和润珠广告轻松拿下。

    在广告播出之后不久，王博远将润珠广告传到了土豆网。这则广告迅速在网络上传播，不到一周的时间，点击率就突破了一百万，成为土豆网最快破一百万的视频。

    这场粉黑大战波及到了现实中，在上班的公交车里，公司的办公室里，人们三三两两的讨论社会的热门话题，讨论着网络的热门话题。很多人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润珠广告，以及柳亦菲和李若佟两个小龙女身上。

    在润珠广告播出之后，润珠销售部的电话就没有断过，简直被打爆了。由于销售部电话难打，一些代理商通过渠道搞到了公司老总陈建国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陈建国的手机上。

    陈建国刚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火急火燎地道：“是润珠的陈建国总经理吗？我叫张树军，我想做你们润珠岭南的总代理。”

    挂掉张树军的电话不久，很快又不断有电话过来：“请问是润珠的陈建国总经理吗？我是光大商贸的黄志伟。我很看好润珠的前景，想跟你们合作，做辽宁的总代理。”

    “我想代理润珠，做齐鲁省的总代理。”

    “我想跟你们合作，做润珠在黑龙江的总代理。”

    整个上午陈建国接到了十来通电话，都是希望作润珠代理的。这些电影虽然对陈建国的工作造成了一些影响，但也让他心情特别格外愉快。虽然他看过润珠广告，也相信广告播出之后，润珠会打响知名度，但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火，更没想到会火成这样。

    陈建国拨通了营销总监王博远的电话：“博远啊，这次你为公司里大功了！”

    这天晚上，许正道布置完导演组的工作，准备叫上柳亦菲，一起去友多多。今天晚上友多多的测试版会正式上线，柳亦菲是友多多的招牌，也是整个推广计划中最核心的一环。今天测试版上线，肯定要让她见证这个时刻。

    刚从房间里出来，许正道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王博远的号码。接通电话之后，那头传来王博远爽朗的声音：“许老弟，我是润珠的王博远啊！”

    许正道笑着调侃道：“王总监，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广告播放后，润珠销量暴涨，你准备请我喝酒啊？”

    王博远哈哈大笑起来：“请请请！一定请！润珠的广告太成功了。广告播出后，很多商贸公司都跟我们打电话，要做我们的代理。各个销售网点的反馈也特别好，销量比以往多了两三倍。很多人到药店买眼药，都直接说，我要润珠，或者说我要柳亦菲用的那种眼药。我给你打电话，就像代表我们润珠，向你说声谢谢！”

    挂掉电话，许正道来到柳亦菲房前，敲开了房门。中午的时候，许正道跟柳亦菲母女说了今天晚上友多多上线内测，邀请她们见证这一过程。柳亦菲对这事非常感兴趣，爽快地答应了。柳晓丽不放心女儿大晚上跟着许正道乱跑，也答应一同前往。

    柳亦菲她们见许正道过来，便跟着他一起下楼。

    剧组有出行的车辆，但剧组的是普通的小汽车，没有柳亦菲家的保姆车舒服，许正道便和柳亦菲一起上了她家的保姆车。柳晓丽和两个助理坐前面，许正道和柳亦菲坐在最后面。

    许正道发现柳亦菲神情中带着一丝忧郁，就问她出什么事了。柳亦菲告诉许正道，她刚才上了会儿网，发现润珠广告播出后很多人借李若佟的名义黑自己，自己粉丝展开反击，现在已经演变成自己粉丝跟李若佟粉丝的大战了。双方都拼命黑对方偶像，她觉得这样很不好。

    许正道笑着安慰：“不用担心，这对你来说其实是好事。”

    柳亦菲诧异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许正道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道：“如果你看过霍弗的《狂热分子》就会明白的。不过你这种小姑娘是看不进去这种书的，这本书是讲群众运动的，被称为群众运动圣经，是传播学必读经典著作。”

    柳亦菲噘嘴抗议：“我不是小姑娘，我都十八岁了。”

    许正道笑了笑，继续往下讲：“霍弗说，对任何信仰的狂热，源自对自我的不满。追星也是如此，人们为什么会追星，追的要么是我们理想中的自己，要么是梦中情人，他们身上拥有的，是我们所缺少的。当然，真正让粉丝变得狂热的不只是对明星的喜爱，还有共同的仇恨。霍弗说过，共同的仇恨可以凝聚最异质的成分：如果大家有一个共同仇恨的对象，哪怕是敌人之间，也会产生一种亲近感，因而减弱抵抗的决心。炽烈的恨意可以给空虚的生活带来意义和目的。因此，一个漫无目标的人要是想为生活找到新意义，办法除了献身一种神圣大业以外，还可以培养狂热的悲愤。

    对粉丝这个群体来说，要是明星被黑得越厉害，粉丝反而越忠诚、越狂热。今年超女非常火，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在所有的超女中李宇春粉丝是最狂热，也是战斗力最强悍的。为什么李宇春粉丝战斗力最强呢？因为李宇春受到的非议最多，受到的攻击最多。粉丝们看到这些攻击不会认同，只会觉得李宇春被欺负了。春春这么好，你们为什么要骂她？春春这么努力，你们凭什么说她不好？于是，粉丝们变得空前团结，去反驳针对李宇春的言论，去骂那些攻击李宇春的人。

    其实不只是粉丝如此，宗教团体、企业，甚至是国家都是如此。对任何一个团体来说，在受到敌人攻击的时候，都会空前团结。国共之间是有血仇的，但东瀛人一打来，双方就建立了统一战线。苏联解体后，花旗国是世界霸主，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没有任何国家是它的对手。为什么它还要把我们和俄罗斯当成敌人？因为花旗国需要敌人。花旗国是个移民国家，由世界各地不同民族、不同种族和不同文化的人群组成。什么民主自由，什么普世价值，都不可能将这些族群真正捏合在一起，但强大的敌人会让他们团结一致。

    你的粉丝群相当庞大，但都非常年轻，大部分是今年初《仙剑奇侠传》播出后才成为你的粉丝的，是非常松散的团体。如何让你的粉丝变得团结，如何让他们变得狂热，如何让他们对你忠诚呢？就是让他们知道你被欺负了，让他们意识到你被敌人攻击了，让他们为你去战斗。在一场场的战斗中，有部分粉丝会退出，会脱粉，但也会有不少会留下来。这些留下来的粉丝相当于百战老兵，战斗力惊人，对你忠心耿耿。他们会为你去战斗，会打击你的对手，也会花钱去看你电影，买你的唱片，买你的杂志。如果再进一步，可以打造出由你掌控的粉丝团体，甚至可以打造成类似宗教的团队，你就是他们的女神。所以，粉黑大战对你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会让你粉丝更加团结，更加忠诚，也更加狂热！”

    柳晓丽回头看了许正道一眼，心头闪过一丝惧意。

    就在这时，许正道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这对我却不是什么好事。”

    柳亦菲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呀？”

    许正道把头伸到柳亦菲耳朵边，压低声音道：“在这些狂热的粉丝心中，你就是他们心中的女神。要是知道我们的事，那我就成了拐走，甚至亵渎他们女神的罪人，他们会将我视为仇寇。我瞬间就多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黑粉，这难道还不够惨吗？”

    柳亦菲抿嘴一笑，牵住许正道的右手，十指相扣：“他们要是黑你，那我就不要他们了。”

    柳晓丽看到了许正道在女儿耳朵边低语，也看到了女儿牵许正道的手，但她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将目光望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