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不从之雅典娜

    ——这是，发生在路明非与普雷拉蒂，在圣都内过夜的当天夜晚的事情。

    因为这次的敌人强度非比寻常，己方战斗力却又极其低下，所有人都在努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想要找到帮上忙的方法。

    于是，苏晓樯找上了阿蒙。

    “我有事情想问你。”

    正在协助改造金字塔的阿蒙，被苏晓樯突然逮住这么一问，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整个迦勒底都非常忙碌，但偏偏苏晓樯是没太多事可以做的人，这主要是因为她在现在这个迦勒底里，是真正意义上的‘踏足神秘世界不久的普通人’。

    虽说被达芬奇评价‘作为魔术师的才能不得了’。

    但魔术师的学习与科学家类似，哪怕你再如何天才，也需要长时间的知识积累，很难一蹴而就。

    时间还是太短了。

    所以，在整个迦勒底都忙碌起来之后，苏晓樯才会被分配到负责与路明非维持通讯的通讯员的位置上。

    在路明非进入圣都，通讯暂时中断之后，苏晓樯的确无事可做了。

    姑且还在装出一副“失忆从者”的阿蒙，用微妙的目光，看向了苏晓樯肩膀上的红色胖麻雀。

    “这种事情你不能问你肩膀上的这位caster吗？”

    胖麻雀——鹤小姐举起了自己的翅膀：“我不造啊，我真的只是一直活了很久的麻雀......呸呸呸！是丹顶鹤！我真的只是一只活了很久的丹顶鹤！跟你们这种什么魔神啊、法老王啊、神之化身什么的完全不同，就算成为了英灵，我也没有被赋予太多超出‘常识’范畴的知识好么！我很弱的！超弱的！有把猎枪我见了普通人都得躲着跑！”

    听着鹤小姐这副“我弱我有理”的模样，阿蒙除了无语之外，看着苏晓樯那越来越黑的脸色，更加觉得头疼了。

    阿蒙又看了眼苏晓樯此时怀里抱着的东西——她似乎是想找找有什么是自己这个‘御主’能做的事情，然后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居然将《普罗米修斯秘笈》给翻了出来。

    “......如果是以神明为敌——准确的说，如果敌人是依靠‘神之权能’力量的存在，你手里的这个诡法师的魔道书的确称得上是克星，但是啊，小姐，你知道普罗米修斯为什么只用过一次这东西吗？”

    苏晓樯低头看向了自己怀里的黏土板：“为什么？”

    “因为这东西只能打一个出其不意啊，只要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只要稍微提防着，盗火者秘笈就无法偷走太阳的火焰——你要是打算用这东西去做什么冒险的举动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的好。”

    “......”

    苏晓樯沉默了数秒钟。

    在阿蒙以为自己应付过去，可以就这样离开的时候——

    “‘三位一体’，又是什么？”

    【阿蒙对苏晓樯的‘兴趣’：1d100=75】

    本来已经迈出半步的阿蒙又将脚收了回来。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阿蒙反问。

    “我......我有一个想法，但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能找到的书里对三位一体的描述都不够详细......”

    “那是因为这是非常基础基本，但到了现代环境之后，其实并不好用的施法形式。”阿蒙眯了眯眼睛。

    他扶了扶自己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这样啊，最基本的内容你看书就知道，但还不够，你想实验什么，所以想要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想要知道三位一体真正的本质是什么......”

    阿蒙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晓樯。

    “唔，也是，看你的气息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愿意一直躲在男性背后的女人，就像是当年的希波吕忒或者雅典娜一样——好吧，恰巧我是这方面的专家，那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告诉你‘三位一体’究竟是什么——为了省时间，你先告诉你，你所知道的三位一体是什么？”

    苏晓樯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显然是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三位一体是‘证明法’魔术术式构成中最常见的框架，一旦构成也会最容易使用的类型，通过确立三种事物互相关联互相等式成立，让三种事物都分别拥有各自三份的性质，现有的三位一体概念基本来自十字教，而十字教的三位一体概念则是从埃及神话中延伸演变而来的。”

    “嗯。”阿蒙点点头，“看得出来你背的很熟，不过这里要纠正一点，这点也因为是基础常识，所以很多教材没考虑默认读者懂了——十字教的三位一体的确源自‘埃及神话’，但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因为‘埃及神话’的概念其实不成立的

    就跟现在俗称的‘魔术’其实囊括了一大堆不是魔术的东西，以至于很多外行人都将咒法师或精灵术士那套当成了魔术师，导致原本更像是科学家的魔术师的概念被混淆污染的戾炎，‘埃及神话’也一样——实际上，这世上并没有准确的埃及神话，埃及在神秘学上也不能视为一个‘国家’，而应该视为一个‘地区’，在‘埃及地区’那片土地的各处所存在的神话，被希腊人研究总结之后，才得出了‘埃及神话’的这个说法。”

    “哦......”苏晓樯不住的点头。

    “刻板印象要不得。更重要的是。”阿蒙竖起了食指，加重了音，“你现在对‘三位一体’显然也产生了刻板印象，‘三位一体’的技术是很古老的技术了，在神话时代到来之前的时代就一直存在着，并延续了整个神话时代，直到现代才销声匿迹，而后被用来当成‘证明法’魔术的构成框架——但‘三位一体’的本质并非是‘证明什么东西’

    ‘证明什么东西’是三位一体进入现代之后才被广泛使用而导致的刻板印象，三位一体真正的作用其实是‘吞噬什么东西’。”

    “吞......噬？”

    “对，通过诸神之战，击败别的神明，吸收它的的权能之后，为了发挥吸收的权能，必须夺走他的信徒，在这个过程中，胜者会进自己与败者联系起来，告诉那些信徒们‘其实你们信的神是我的化身’之类的话，如此不断的进行权能的‘统筹’或者说‘吞噬’。”

    阿蒙强调道：“这种现象被魔术师们长期观察研究，长期发展演变之后，才逐渐形成了‘三位一体’的学说，之所以会导致这个结果，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诸神之战来到后期之后，胜者越来越难以将败者的影响力彻底吞噬，反而会让一些新的东西冒出来，比如雅典娜，她就是宙斯未能彻底吞噬墨提斯的产物。”

    苏晓樯眨了眨眼：“唉，可是，雅典娜不也是外星来的机神......”

    “奥林波斯诸神不一样，他们有两张户口本，一张户口本证明他们是外来者的机神，另一张户口本又能证明他们是地球的本土神，他们享有双重身份，所以视现界的情况而定，即使是本人也可能所作所为截然不同，这是因为奥林波斯诸神当年失去了机神之躯，不得不吸收或与地球的本土神性融合——在这之中，雅典娜就是典型，被机神吸收之前的雅典娜只是雅典城的神明，只是‘雅典的少女’，是宙斯没能彻底吞噬墨提斯而分裂出去的许多残渣之一，被机神吸收共生之后诞生的战争之女才是你们现在熟悉的雅典娜，这个雅典娜通过连续不断的战争征讨各方神明或回收墨提斯的残渣，才让雅典娜的神性逐渐强盛起来。”

    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的阿蒙喝了口红茶。

    “不过，要说诸神与诸神之间的吞噬哪里最频繁，那自然是埃及地区了，毕竟这边可是魔术之祖‘伊西丝’活跃的地区，原本是凡人的她甚至也依靠吞噬神明的技术，让作为魔术之祖的自己成就了神明的身份......不过，要说埃及神话中，有什么存在是在不断的进行神战，不断的获胜，不断的吞噬诸多神性，甚至一度近乎发展到了一神教的程度的神——那自然就是‘太阳神’

    也就是——拉。

    拉几乎存在于埃及神话任何一个三位一体框架之中，因为三位一体的本质从来不是证明三者平等什么的，而是会有一个强势点，是强势的某一方将剩下两者尽数吞噬的噬神之法，只是，如果没有吞噬殆尽，留下了残渣被传承下来的话，也就让后人编织魔术的时候，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

    苏晓樯抱着普罗米修斯秘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阿蒙拍了拍她的肩膀，隐晦的说道：“其实，我也能使用类似的招数，如果有机会，我展现的时候，你可要看仔细了——”

    ☆

    现在，就是阿蒙展现自己‘阿蒙’、‘亚图姆’、‘拉’的‘三位一体’之时。

    在拉神的神话传说中，最著名的就是‘太阳舟’的传说。

    据说，拉神每天傍晚都会死去，他的灵魂会驾驶着太阳船，顺着尼罗河一路前往尽头之处的冥府，又沿着冥府之河，顺着奥西里斯的冥府之国一路前进，在赛特神与荷鲁斯神的帮助下击败毁神大蛇阿波菲斯，而后重新上升，从大地深处回归地上，又再度升上天空。

    太阳的升起与降落，就是拉神不断持续征战的具现，拉神乃是具备‘死亡与新生’特性的太阳神。

    阿蒙为了完成自己的三位一体，甚至亲自被打死了一次，然后残魂再呼唤了图坦卡蒙的灵基，与其进行融合。

    阿蒙隐藏了很久，就是等着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以及，等待着自己的三位一体能真正完成，所需要的最后一个‘素材’。

    三位一体这个框架本身，其实是很容易完成的构架，但构架完成了只是构架，并不会凭空多出来什么。

    阿蒙就算证明了自己是亚图姆、自己是‘拉’，但在经历了一次死亡，魔神之躯被打爆了之后，他现在缺少能够‘展现拉神力量的躯体’。

    只是证明自己具备某种特性是不够的。

    圣王卡尔当初能抵达那种境界，主要是因为他有宝具机动圣都存在，并且机动圣都已经被他培养成长到了非常高的地步。

    但是阿蒙没有。

    不过，阿蒙很清楚，自己要从哪里寻找这最后的缺陷。

    所以他才费尽心思的混入迦勒底的队伍中，隐藏着身份，与路明非达成了契约。

    即使是主从契约也无所谓，现在这种双向主从的‘伙伴契约’则是意外之喜，数码世界大爆炸的似乎，从中掉落的无数东西里，阿蒙捡到了勇气徽章更是让他下定了决心。

    点燃太阳之火，绽放勇气之翼。

    然后，路明非的‘幻想（空想具现化）’，会帮他获取施展拉神之力的躯壳。

    金字塔是法老王的坟墓，换句话说也能视为‘通向冥界的道标’。

    太阳的光芒自金字塔的深处不断涌出，搭载着阿蒙升上天空，化作一团无比巨大的直径超过三百米的金属球体，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圣都的上空。

    这个金属球体是什么？

    路明非、楚子航、还有苏晓樯，是在场再清楚不过的东西了。

    阿蒙的最后一步，从路明非对‘拉神’的刻板印象的幻想（空想具现化）之中，获得能够展现拉神力量的躯体。

    也就是——‘拉的翼神龙’

    在高文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圣都城外上空的东西做出反应之前，一道光柱从翼神龙球型体中投射而出，落在了路明非的面前。

    看着脖子上阿蒙给的荷鲁斯之眼饰品变成了【勇气徽章】，重要的外挂失而复得之后，面对眼前的两道光柱，路明非的选择已经不用多说了。

    拒绝了奥德修斯夫妇的邀请，路明非进入光柱之中，登上了翼神龙球型体的内部。

    “——搭档，就让我这么称呼吧，作为迦勒底的王牌，你肯定意识到了我的真实身份，但是相信我，我跟你是一边的”

    阿蒙的声音在翼神龙的体内传出，伴随着路明非进入其中，金属球型体以在太阳的烈火中变形为了金色的四足鸟兽的姿态。

    “接下来怎么做？”路明非立刻问，“能打败高文吗？能救那些难民们吗？”

    “在这片土地上，即使是我展现了这副姿态，也无法打败那个高文——但却可以救下那些难民。”

    “怎么救？”有点紧张的路明非言简意赅的问道，随时准备动手。

    “就——这样。”

    下一刻，在拔剑挥出炎热斩击的同时，翼神龙化的金属躯体消失，化作了火焰之躯，斩击穿透了火焰的躯体，却没有造成伤害，同时，如同化作了传说中不死鸟的翼神龙，以这副躯体的火焰从天空中落下——

    将那些茫然无助的难民们，烧为灰烬。

    ——to  be  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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