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这鸡是下金蛋的吧？三百一只？怎么不去抢？”

    又一个人在问了价格之后，甩头而去，顺便还揶揄了一下程宇。

    在威清市的一处菜市场边，程宇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不会吆喝的他，也只能木然看着汹涌的人流来来往往。

    笼子里羽毛黝黑发亮，雄赳赳的公鸡们，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可卖家是个看着像是从哪个大学出来的学生似的，大家也不敢去问价。

    偶尔有兴趣问价格的，也被程宇的价格所吓走。

    并不是土鸡不值钱，而是程宇这模样，实在不像是个农民。

    一个学生哥样子的小青年，谁看了都觉得不像。

    这鸡说是土鸡，谁信？

    怕不是从什么养鸡场批来的！

    现在这人啊，真是。

    在这里炖了近一上午，程宇的鸡一只都没卖出去。

    饿着肚子的他，灰溜溜来到一个小饭店吃了份炒饼之后，刚结完账，就被老板叫住了。

    “小伙子，你这鸡挺听话啊，这么半天连叫也不叫，吵也不吵，瞅着羽毛也亮，这肉质肯定不错，多少钱一只？”

    程宇立马来了精神。

    “老板，我家养的土鸡，300一只，大公鸡，在山上找食吃的那种，没喂过饲料。”

    “三百？抢钱啊你这个，太贵了太贵了！”那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市场上批发一只肉鸡也就二十来块钱，这活鸡还要这么高的价？

    做出的菜该卖多少钱合适？

    “哦，那好吧。”程宇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的小火苗，又熄灭了。

    “不过，你倒是可以去香八里那边问问去，那家倒是以土鸡为噱头的，一只鸡卖的挺贵，好几百才能吃，也许能要你这些公鸡也说不定。”好心的老板说了这么一句后，又回去忙了。

    程宇谢过了他，打开手机，搜索了下，发现距离还挺近。

    ……

    此时，香八里的老板赵财成嘬着牙花子，在后厨转来转去。

    断货了。

    土鸡断货了。

    送鸡的车堵在高速上这都仨小时了，估计今天都来不成。

    临时找的供货商，好巧不巧发生了车祸，这回也是来不了了。

    去市场买鸡？那里哪儿有什么土鸡，一水儿都是饲料鸡！

    赵财成可是知道，和鸡打交道多少年了，眼力早就锻炼出来了。

    而今天来的顾客就跟一起为难他似的，桌桌都点他家的招牌菜“绝味土鸡煲”。

    这刚过下午一点，库存可真的一只都不剩了。

    可汹涌而至的顾客们可不管他这套。

    没有鸡？我们等就是了。

    顾客们都是老顾客，都是吃了多少年的了，哪怕这一份土鸡煲卖三百八十八，他们也都爱吃！等着吃！

    毕竟这香八里，用的的确就是土鸡，不像其他地方用的是那种饲料的鸡楞充。

    生意火爆，让赵财成可愁坏了。

    就在这时，后厨帮工二楞忽然跑了过来。

    “老板，外面有个小年轻的，说是要卖鸡，还拎着过来了，我看了，有十只，正经芦花大公鸡！”

    “哦？真的？！快让他进来！不，我过去！”

    赵财成一听来了精神，连忙跟着二楞跑向了后门。

    “老板，我听说你们这专门做土鸡的菜……”程宇说道。

    赵财成都没仔细看程宇，就连忙拉着他进了仓储间。

    “小哥小哥，来来，我这正缺货呢，咱们进来说！”

    程宇完全没料到这光头老板居然这么热情，抓着鸡笼子，心里有些打鼓。

    赵财成看着程宇笼子里的大公鸡们，一个个真是精神，即使关在笼子里，也挡不住那雄赳赳的劲头！

    多年和鸡打交道的他知道，这些绝对不是什么饲料鸡，而是正儿八经的土鸡大芦花鸡！

    “说吧，开个价小哥，合适的话我全收！”

    程宇心里有了底，他想了想。

    自己的确不知道这一只大公鸡的价格到底收购价是多少，上网查也是查不到什么。

    再说了，大公鸡的价格全国各地都不一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要价。

    “您一般都怎么收，我听听，合适我就给您。”程宇虽然不会做买卖，但看人做买卖还是看过的。

    “哟呵。”赵财成瞅了瞅这学生模样的青年，“没想到小哥也是买卖人呐，这样吧，咱们也都痛快点，你这十只我都要了，七百五，怎么样？”

    “什么？七百五？！”程宇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鸡居然会这么廉价！

    “我这是给的实在价，按买的不是按批的，要是平常，我们都五十一只收。”赵财成不时瞅瞅后厨方向，那边的总厨们也都很着急。

    他也是给了个最高价，就为了不耽误上菜。

    “太少了吧？”程宇想想，自己印象中这种大公鸡怎么也得两三百啊，怎么变七十五一只了？

    “你要多少？”

    “我听说都是两三百一只啊，怎么到您这，价格这么低了？”

    赵财成这一听乐了，这小子还真当这些鸡是金子，大公鸡的确是贵，但那是卖个缺。

    有钱人买一只两只，别说两三百，五百一只都有人掏钱。

    可到这饭店里，那就没有这个价格了。

    “得了，那我不收了。”算上各种费用，做这十只鸡卖出去，自己还得亏钱。

    他转头就走。

    “老板，那这样，这十只我都送您，这第一次买卖我先吃点亏，要是觉得这些鸡不错，您就给我发消息咱们再联系。”

    “哟，那就谢谢小哥了。”

    赵财成嘿嘿笑着，这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再联系？鬼才联系你呢。

    他和程宇加了微信之后，吩咐后厨把鸡都抓走了，目送着程宇消失在小巷尽头。

    “老板，这小子傻了吧？钱都不要？”二楞笑呵呵说道。

    “估计是，对了，这鸡咱们也是没吃过，回头单独给我先做一份我尝尝看，肉别不好让老顾客炸窝。”

    赵财成吩咐道。

    他很谨慎，以前也有过那种以次充好的，差点让他信誉扫地。

    没过一会，大厨就做好了一份鸡公煲，端了上来。

    “我来尝尝咋样吧，要是……嗯？”

    软嫩、鲜香！

    鲜！鲜！！鲜！！！

    那鸡肉特有的香味浸入了汤水中，筷子轻轻一扒，鸡肉一碰即散，吃起来瘦而不柴，肥而不腻！

    “这特么！”赵财成都忍不住说脏话了，这是他从未吃过的美味！

    “老板？”二楞傻了，老板这是咋了？他拿起旁边的汤勺弄了口汤，刚入口的一刹那，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拿出筷子，他甚至和老板抢起了肉吃！

    “老板！给我一块，今天工资我不要了，给我多吃点！”这肉汤，鲜美到差点让他把舌头咬掉了！

    “滚！别抢我的！”赵财成端起盆来，看向了大厨，“还愣着干啥，做出八份来！马上！”

    后厨忙活起来，不一会，八份鸡公煲被端到了等待已久的食客们面前。

    “老板！你这鸡今天怎么比以前还好吃！”有人甚至都忍不住叫出声来。

    “就是，鲜到我都咬到嘴唇了！今天请了米其林大厨了吧？！”

    ……

    大堂顿时喧闹了起来，这下其他没有吃到的全都催单了。

    这鸡公煲别说三百八十八，九百八十八我们也吃！

    手发抖的赵财成马上掏出了手机，打开微信，点了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