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谁了?”
“云华叔!”
云山和云青他们来到大队部晒场边,转过两排大树便看见有七个河西坝子的男青年,正围住云华和云石球、云磨三人,边争吵边推搡着。
云华的声音最亮,带着怒气,说:“你们这是不对的!要做新社会的新道德青年!春节这个中华民族传统节日里,你们不仅来邻村骚扰,还动手打人!我作为一名学政治,将来要当领导干部的大学生,一定要与你们上堂政治课!”
“上你妹的政治课!再揍他的右半边脸流血!”一个尖嘴猴腮的稀黄毛大个子嚣张地喊道。
随后便看见一个黑大壮的家伙跳过去甩手一巴掌就把云华打倒了,完了还啐一口说:“大学生了不起?还上政治课,劳资就只会给你上巴掌和拳头课!”
“过去是秀才遇到兵,现在地学生遇见流氓!云华个‘理论皮’悲催了不?云青!亮出你的身份,先揍他们一顿再说!”云山看到这情形,哪还用过去讲道理?跟谁讲去?果断地做出决定,开打!
云青立刻跑了上去喊道:“我是云松寨大队的队长云青,你们几个这叫寻衅滋事,破坏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山村安定!把他们抓起来,敢于反抗的,武力征服!”
这一嗓子立刻就把他身边几个小伙子的胆量和武力给激起来了,往前一涌而上,群殴起来。
云山和云青也都没闲着,两人合作默契,各个击破!上场就把那个动手打云华的黑大壮给收拾了。噼里啪啦一阵拳脚就把黑大壮打得头破脸肿,爹娘不认识了!
接着二人又围殴黄毛大个子时,远处跑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那男的边跑边喊:“朱镇,你们别惹事……这里的大队长云青可不是好惹的!”
跑到近前,来人大喘着气,一眼便认出了云青,便说:“呦!云青大队长,你在啊!这这这几个小子……唉——”
这时候,云山和云青已经把黄毛大个子打翻了,并且又干倒了一个对方阵营里唯一的一个还站着的家伙。
原来那个稀黄毛大个子就叫朱镇,是这帮流氓中的头儿,父亲是公社里的一名普通干部,母亲是卫生院里一名护士,家庭条件算不错。但他却不思进取,待业在家,便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流氓!
“说说吧!你们来俺们云松寨是想偷还是想骗?为啥要打云华他们?”云青整理一下打架弄皱巴的上衣,一本正经地问。
云松寨大队的许多人都聚来了,竟还有拿着铁锹、钢叉的老头老太太赶出来,这一年中最清闲无事的一天,有个热闹事情可看,哪有不往前凑的?
云燕也领着一大群大姑娘小媳妇来到了这里。
朱镇他们几个哪愿意承认这些?只说是来逛着玩儿的,啥坏事也没干!打云华是因为云华骂他们是流氓阿飞了!
云华又说话了,尽管上衣领口上的扣子被拉掉了,胸前也滴上了两滴鲜血,他还是用手掌抚平皱纹,拉扯板正,然后腰杆儿挺起,挺胸抬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们几个人在我们寨子里东跑西窜,特别是那大个子的自行车横冲直撞,还不时地吹口哨、鬼哭狼嚎地叫喊,你们那叫逛着玩儿?地地道道地在扰乱村寨人们的安宁!我会通知派出所找你们一个个问话的!”
“呵呵呵……云华可是学政治的大学生,将来毕了业,那是要当大干部的!”云山不失时机地向那帮人科普一下,施加点语言上的压力!
赶来的那一男一女,原来都是河西坝子大队的干部,一个是民兵营长,一个是妇女主任。
那民兵营长姓张,所以都叫他张营长。张营长赶紧拉着云青的胳膊向人群外走走,小声地商量一阵。
云青早有云山的授意,似乎勉强地说不报告派出所了,说幸亏双方都没有重伤到人,最多就是打出血了,尽量还是把事态最小化。
对方也在大队干部的训斥下,算是和解了。云松寨的人刚想散去,忽然朱镇那货“嗷”地一声说他的手表没了,于是在地上找,结果在土地里找到了,埋进土里一大半,表壳也烂了,指针也不走动了。
“啊——这可是最好的手表了,梅花牌,我老爹花了800多块从省城专门给我买来的!”朱镇这家伙居然为了一块手表撇嘴大哭起来。
云山走过去接过来手表看看,还摇摇后放耳朵上听听,慌得朱镇立马停止号丧,伸手从云山手里抢了过去,好像云山一看都能给他看没了似的。
“是个屁梅花牌?我说你小子不认识字是咋滴?明明都写着上海俩字呢,是上海牌,咋说是梅花牌呢?这块表最多值80元,还800多,800多能买10个不止……”云山突然不屑地说道。
瞬间把在场的乡亲们给惊得鸦群无声。
朱镇随即就急了!跳着脚地跟云山嚷嚷,“这块表就是800多块钱买的,即使不是梅花牌,也是800多块!你们打我时给我打坏的,就要你们赔!”
“你哪只眼看见是我们给你弄掉地上的?你看见又是谁给你弄坏的?就不会是你自己弄掉地上,再被你用脚踩坏的吗?”
云山大声地与朱镇吵了起来!朱镇要赔手表,让云山心里很不爽,且不说他都没有看见朱镇手上什么时候戴着手表,就是确实戴着,此时此地毁坏了,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赔他这个钱!
“主要就是你云山和他云青,你们俩的事儿!今天不赔我钱,我跟你们没完!”
“没完你能咋滴?吃我还是喝我?云青,打电话报告给派出所!到邻村闹事,春节期间扰乱社会治安者,最少拘留15天!”
一听云山这样说,张营长和那妇女主任赶紧来劝阻。
这时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响起,“把人家手表打坏了不赔,是你们云松寨的人赔不起吧!听说云松寨的人家都穷得老鼠跑进去都得哭着再跑走,原来传言是真的啊!”
这话挺伤人的,云山刚想发作,朱镇忽然抽筋似地叫上了:“云山你不是说我这只手表只值80块钱吗?这样,你今天要能从你们家里拿出来80元钱,我立马就走,再不提赔手表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