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来楼,依旧纸醉金迷,山南这个小县城,行商者众,很多人也都不差钱,特别是一些行脚的商人,常年行商在外,有需求了,自然会逛一逛青楼。
燕来楼的花魁肜芊一个问题难为了那些恩客半年的时间,如今被人揭开了谜底,新的问题在今夜就要提出来了,自然有不少人想来碰碰运气,就算碰不到运气,燕来楼的姑娘在柳胥小街还是首屈一指的。
那一夜,邵昂邵公子和公孙浚公孙公子两人都回答出了问题,却被孤傲拈花的年余华抢了先头,今夜,这两位公子肯定是不愿意错过的。
燕来楼的乐曲,翠春阁的清倌人的歌舞,在山南城自认自己有些文化底蕴的逛烟花巷,首选便是这两个去处。
今夜,还未过戌时,一楼的看台客座已经坐满了客人,二楼那些围绕着中央高台的雅间也基本上被订完了。
先是几段歌舞,许多人明知不可能得到肜芊姑娘的陪侍,便先已呼唤了三两妓子作陪,边饮酒边看歌舞,好不快意。
戌时与亥时交替,歌舞停歇,那个穿着鹅卵黄烟罗长裙的女子走上了高台,先是对各方作礼,几段小段子在她伶牙俐齿的嘴里说出来逗得众人开怀大笑,接着才引出今晚的重头戏,肜芊姑娘的新问题。
“肜芊姑娘说了,我等风尘女子流落风尘万般无奈,至今还能守住清白之身,只为他日能遇见一个珍惜他的男子,能将她带离这烟花流莺之地,她问:作价三千贯,她愿随你而去终身侍奉,你将何以待她?”
所有客人都未曾想到肜芊姑娘今晚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本就没有什么标准答案,但是却向大家释放出一个信号,她想从良了。
三千贯,贵不贵?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够一户五口之家安逸的生活几辈子了,当然贵,但是对于一些大豪商来说,并不多,更何况像肜芊这样的清倌人还是一楼花魁呢?
曾经在京城一名叫柳莺的花魁,被一个神秘男子以十万贯带走,成了口口相传的一段佳话。
所以三千贯,对于肜芊来说真不算多。
而她的问题却是奇怪,在山南城行走的多是商人,商人这张嘴,几人能信?今夜说的天花乱坠,他日玩厌倦了,谁又能把今日的话当真呢?
红颜易老,尽管她在烟花之地守身如玉,但毕竟曾是妓子,名声上自不用说,他日容颜不再,那又是一番境遇吧?
当然,有人会生出这些想法,同样的也有跃跃欲试的。
“若能得肜芊姑娘垂青,明日我就回去休了原配,将肜芊姑娘明媒正娶回去,往后定然是百般宠爱。”
“若是能一亲芳泽,即便是死,我也认了,这要是能终生侍奉,捧在手心也唯恐不够。”
“我会为肜芊姑娘重建一座庄园,配上侍女仆役,你只管吹箫跳舞便好。”
“......”
肜芊丢出来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在群狼环伺之中丢了一块血淋淋的鲜肉,每一匹狼都想将它吃进肚子里。
各个都是说的天花乱坠,不仅是楼下的,楼上雅间里的也走到栏杆处给出自己的答案。
众人一番喧嚣,唯独公孙浚和邵昂他们两人却迟迟没有走出来。
直到再也没有其他答案了,邵昂才整了整衣襟走到栏杆处,对着台下拱了拱手,朗声说道:“邵某已有妻室,若说休了原配再娶肜芊,此非正直之举,不过在场的大部分都知道,邵某仰慕肜芊姑娘久矣,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邵某却只有正妻,再无平妻妾室,若得肜芊姑娘垂青,邵某自当三书六礼迎娶过门,此生也再不会另纳妾室,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能得到肜芊姑娘,夫复何求?”
“好!”有人起哄道。
“邵公子一腔赤诚,这也是小女子今晚听到的最好的答案了,当然了,肜芊姑娘会如何选择,小女子自然是不知晓的,不知可还有其他人要回答这个问题了?若是没有的话,小女子便将众人的答案告知肜芊姑娘。”
公孙浚此时也走到栏杆处,看着邵昂,扬了扬下巴笑了笑,然后对着下方开口道:“三千贯能将肜芊从良,我自然不会吝啬些许银两,至于今后将如何待她,说实话,这个问题其实挺难回答的,不说其他的,几家夫妻之间没有龃龉?更何况,我又如何知道肜芊是否也中意于我呢?我名下倒是有几座别院,肜芊若是不愿在这烟花之地了,可择一座别院住下,我会支援一些银两让姑娘做些生意养活自己,他日若是能垂亲,我自然求之不得,若是不能垂亲,钟情于他人,这些就当作相识一场赠与的也好。世间事唯独佳人不可强求。”
“公孙公子,小女子只需要五百贯,公子要不要考虑考虑小女子?”高台上那女子双眼冒着小星星眨着眼睛说道。
“好啊!”公孙浚也是笑着说道。
此时肜芊身穿粉色烟罗裙走上了高台,对着各方行礼,然后抬着头看向公孙浚,双眼晶莹,显示哭过的样子,只见她手中握着一张卷起的纸筒。
“肜芊感谢公孙公子垂亲,奴家已经将身契带来,只要公子愿意,奴家此生就是公子的人了。”
“啊!”
下面都惊叫了起来,三千贯?真的是三千贯就将自己卖了出去?不只是一个考教的问题。
有许多人则是后悔不已,公孙浚那些话谁他么不会说?三千贯在场的几人拿不出来?
特别是站在公孙浚对面的邵昂,此刻看向公孙浚的眼神仿佛要将人吞了一般。
公孙浚也是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神之后,被下面的提醒声惊醒,然后自是欢喜不已,对着下方拱手,说了些感激的话语,最后还正而其事的对邵昂拱了拱手,“多谢邵兄弟承让了。”
说完提起裤裙,迈开腿转身就要离去。
公孙浚为避免夜长梦多,果真付了三千二百贯,将肜芊和她的侍女都带出了燕来楼。
多少人都对他感到艳羡不已。
事先没有准备,出了燕来楼,肜芊和她的侍女都戴着一个斗篷,在公孙浚和他的护卫下朝着公孙浚的一座偏院行去。
其实此时公孙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前几日还在等那些打探肜芊家乡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将她带出燕来楼,今后就是自己的禁脔了。
只是公孙浚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只是别人挑起邵氏与公孙氏两个家族争斗的计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