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邵氏商队屡屡遭劫之前,邵老爷子先是提到山南县三家世代经商有合作也有矛盾,话语中明里暗里的都已经有了他先入为主的怀疑了。
叶寒站起身给邵老爷子沏了一杯茶,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爷子不妨把你的生辰八字告知于我。”
“老夫生于上一甲子乙未年,那时还是德威三十二年,庚辰月,庚申日,戌时三刻。”
“常言道,初生落地天地各占一岁,加上天地两岁老爷子如今却已八十六岁高龄了,还是老当益壮。不过人活于世,奔忙一辈子,该享清福的时候还是该退下来享享清福啊,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真轮到自己头上了,恨不得自己能多给儿孙多留一些家产,还美其名曰,多留点,就算遇到败家的儿子也能多败几年,愚昧!”叶寒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咬字很重。
原本邵老爷子听着叶寒前面的话还抚须不住点头,不过听到最后两个字,差一点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一撮。
“叶小兄弟,这道理难道不是如此?”
叶寒手指掐诀计算了一会儿说道:“都说当局者迷,老爷子如此高龄却也一叶障目,老爷子你应该是有三个嫡子,四个庶子吧?孙子辈的则是更多了,年纪最大的孙子也已是不惑之年了,这些子孙有多少双眼睛会盯着家主这个位置你可曾想过?”
“我们邵氏传家至今家主之位都是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邵老爷子无比自信的说道。
“这也不愧为解决矛盾的办法,但是老爷子没有听过德不配位、兄弟阋墙?有时候野心也是在宽容和墨守成规的规矩之中逐渐成长起来的,有些人总以为自己可以打破那些常规。关于这一点,小子言尽于此,该如何度量,老爷子自己抉择才是。”
“叶小兄弟的意思是我们邵家最近的一些烦扰都是因为子弟内部暗手?”
叶寒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老爷子可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
“唔!”邵老爷子长吐一口气,说:“多少年没有人跟我提过这样的一句话了,因果报应之说,那只不过是一群光头的和尚讨些斋饭、化些银两的迷惑众生的话语而已,老夫活了几十年已是杖朝之年,行善积德是用于教育子弟、树立名声的必要手段,但是要说真要相信这一套说词,那邵家也不可能在老夫手上发展壮大了。”
邵老爷子也算是说出了自己心里话了,从商之人,诚信为本,至于什么行善积德那些对于他们来说都只不过是面子工程,为了足够的利润,他们可以无所不为。
叶寒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邵老爷子,我们今日就到此为止?”
“怎么?叶小兄弟,卦还没算呢!”邵老爷子疑惑的说。
“已经算过了,该怎么破局,也已经跟你说了,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今日所谈,当然,信不信或者该如何做,还是要靠老爷子你自己决定。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透了,希望你能够理解,这也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叶寒拱了拱手后,伸手虚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邵老爷子收起笑容,看了叶寒一眼,一甩宽大的袍袖大步而去,出了侧室,对公孙老爷子拱了拱手,就走下楼梯。
公孙老爷子和姒燕龙都是迷惑不解的看着刚走出侧室的叶寒。
“公孙老爷子,还请移步侧室。”
“好,好,好啊!”公孙老爷子连说三个好字,但是音调不同,意思也是不同的。
叶寒笑了笑,把门给让了出来,待公孙老爷子进去之后,他才跟着进去,带上了门。
“老先生,你是要打算算什么?”将之前邵老爷子喝过的茶水端到了一旁,又给公孙老爷子重新沏了一杯之后才开口问道。
“卦算的事我们稍后再谈,老夫尚且有个疑问,不知叶小兄弟能否解惑?”
“老先生你说。”
“你想让邵氏走到哪一步?”
公孙老爷子将这句话问出口时,叶寒不禁一阵恍惚,再次看清楚公孙老爷子的时候,发现因果在这一刻有了无数变化。
叶寒手指掐诀,默念造化罗盘的口诀,造化罗盘凭空出现在他袖口之中,他从袖口里将造化罗盘抖落到手上。
然后伸出左手在罗盘上拨动了两下,接着左手掐诀,不断计算着。
公孙老爷子就这么看着叶寒施为,也不出声打扰,就这么默默的等着。
足足过了一刻多钟,叶寒长吁一口气,用袖子擦去了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即便如此,叶寒也只是捋清楚一些脉络,并没有完全通透,待夜深人静的时候,还需要慢慢算计。
不过就凭借这些,也足以应付面前这个花白头发的老头了。
“老先生非但年高德劭,而且耳聪目明,只凭一些道听途说和短暂的相处,就能判断出我的来历,叶戾天佩服之至。”叶寒说着将罗盘收进袖口里,对着公孙老爷子躬身行了一礼。
“老夫一生行事皆是随性而为,年轻时也曾周游万国,也曾仗剑江湖,只是后来家父突染恶疾,老夫不得不封剑而归,接手家族产业,这一接手就是五十年,老了老了,见的多了,想的也就多了。像叶小兄弟这等年轻俊彦,怎会在山南这个偏僻的小县城替人算命呢?如此也就多想,多打听了一些。不过老夫对叶小兄弟可没有恶意,其实在十数年前,老夫与常胜侯还有一面之缘呢!”公孙老爷子说道。
叶寒听闻这些,内心其实已经天翻地覆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小看天下人了,虽然不知道鸿钧的由来,但是以五年与鸿钧的相处,他便也以仙人弟子而自居,行事也有点张狂了。
公孙老爷子虽然没有恶意,但是那一席话,无异于当头棒喝,让叶寒清醒了不少。
“也不瞒老先生,邵先宇夫妻二人如同小子养父母,见养父母在此受小人欺凌,这口恶气如何能忍?邵氏这些年,行事无所顾忌,不行德彰,如果说公孙氏的家族发展是靠子弟团结努力,那么邵氏便是躺在血池之上享受了。而刚才与邵氏家主一席话,也有奉劝之意,不料其没有一点悔过之心,既然如此,那便以因果而报之,小子只不过是在背后推了一手而已。”
“公孙氏可助小兄弟一臂之力。”
“邵氏产业取之于民将归还于民,所以公孙老先生,这个忙你可就是白帮了。”
“不会白帮的,老夫只是欣慰常胜侯有如此血脉子嗣还存留在世,常胜侯为人便是知恩图报义字当先之人。”公孙老爷子说到这里,笑的如一只千年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