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长安现在气候如何?
从初平二年至今,冷苞再也没有返回过故乡长安,川中风景很美,气候温和,却终究不如故乡。
父母时常担忧,死后不能埋在故乡的土地。
现在,一切都不需要担心了。
关中大定,丞相入川。
他帮忙解决敌对的赵韪,又善解人意地替丞相铲除一些世家豪强。
听闻丞相要纳吴苋为妾,他很热心地让刘瑁不小心摔死在回程路途。
美中不足的是刘璋吓坏了,哭喊着求他放过。
冷苞拒绝放过刘璋。
老老实实听他的话投降不就没事,非要跟着赵韪折腾一下,搞得性命堪忧。
惊惧过头的刘璋想偷跑,被石头绊倒,摔下山坡死了。
他不在意,索性将刘璋二子一起杀了,算是给丞相除去隐患。
丞相得到这个消息,应该会更加高兴。
一想到自己劫掠所得,再加上丞相的赏赐。
冷苞面上就会露出笑容。
东州军也是士气高涨,他们终于可以回家。
大军过成都,离绵竹还有二十里的时候,冷苞望见矛戈如林,一面面旗帜在风中飘扬,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大地。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一声声往后,他没有畏惧,这是早就通知过的事情。
东州军的人马也接着方阵排开,一名名将领趁机脱离己方队列,聚集到冷苞身边。
刘璝叹道:“我还以为杀了刘璋一家,丞相会责怪我等。”
“我们帮丞相除去心头大患,他只会感谢,哪里会害我们,走。”
冷苞大笑,一骑率先往前。
沿着士卒预留出来的宽敞通道,东州军将领到达一处山丘下。
“请诸位在这里下马,解下佩剑,脱鞋上去。”
有人高呼。
冷苞跳下马,解下自己的佩剑,弯腰脱鞋。
山丘已铺开宽十丈的绸缎,颜色是鲜红如火,长度不知,一路铺到山丘。
冷苞他们步行往上,绸缎下面是柔软青草,细石都已经清走,倒也不会硌脚。
山丘甲士把守在绸缎之外,一张张案几摆开,坐着益州各郡太守,刺史府的官员,世家豪强派出来的代表。
有些冷苞认识,有些不认识。
但不用说,整个益州有权势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山丘最高处就是吕布所在。
“末将冷苞,参见丞相。”
“末将刘璝,参见丞相。”
“末将邓贤,参见丞相。”
“……”
一名名东州军将领报上自己的名字,向最上面的男人低下自己头颅。
吕布淡淡道:“免礼,入座吧。”
“谢丞相。”诸将齐齐回答,刚要走向还空着的案几。
一旁的司马朗蹭地站起来,喊道:“丞相,冷苞等将擅杀前任益州牧全家,又纵兵劫掠成都,巴郡,按大汉律令,请丞相斩他们首级。”
“请丞相斩他们首级。”
一些益州官员起身附和,大多是原先在成都任职的人,以及一些巴郡世家。
冷苞停下脚步,急道:“丞相,我们都是为您办事。”
司马朗痛斥道:“放肆,丞相何曾给过你们命令?是你们以小人之心,擅自揣测丞相心意,辱没丞相的名声。”
“丞相!”冷苞高呼,神情满是紧张,不会吧,不会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吧。
吕布面无表情道:“冷苞,我给你的条件是劝降刘璋,没让你劫掠成都,巴郡。
你不该自作主张杀刘璋全家。
老实交代,谁是从犯?谁是无关者?”
此言一出,刘璝,邓贤他们下意识远离冷苞,只有一些往日忠于冷苞的将领没能及时反应。
等这些将领也反应过来,想要跟着走开,被其他将领无情地推回去。
他们连忙出声求饶,“丞相,都是冷苞指使我们那么干的,他说是奉您的命令。”
“丞相,我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冷苞已经顾不得骂部将们贪生怕死,他手摸向腰间,空了,才想起来,剑没在身边。
这里离吕布案几有十步。
甲士都在绸缎之外。
他虽空手,也自信有搏杀之力。
冷苞眼眸闪过一抹狠厉,吼道:“欲活命者,随我拿下吕布!”
说罢,他率先冲上前。
吕布站起来,一步迈过案几。
啾。
箭矢破空,贯穿冷苞太阳穴,身躯惯性地奔跑两步。
吕布一拳狠狠打在冷苞胸膛,像是狂风扫过落叶,整个人都向后飘飞,撞在想要随他冲锋的将领怀中。
第二支箭准确命中那名将领太阳穴。
“抓住他们!”刘璝反应过来,高呼一声,让麾下部将们上前擒住冷苞的部将。
汗水从额头冒出,不是热的,是吓出的冷汗。
吕布走到他们跟前,“冷苞擅杀朝廷大臣,罪不可赦,全家老幼皆斩,抄没其家产,田地。
其余从犯,斩。
抄没家产,家眷编为民户,依人丁重新分配田地。”
冷苞部将们挣扎的力度小了,他们活不下去,起码不能让亲人跟着死。
“刘璝、邓贤,”吕布一只手搭着一人的肩膀。
虎口!
刘璝身躯止不住地颤抖,他总算明白,人的手会有这么一个穴位称呼。
雄主的手不就是老虎嘴吗?
轻轻地搭在肩膀,如猛虎含着,尖锐的牙齿摩擦在皮肤表面,随时都会刺穿血肉。
他动都不敢动一下,连呼吸都快要停止,膝盖发软地想要跪下。
肩膀当即被虎口牢牢叼住。
“唔。”刘璝喉咙发出不明意义地低吼,似乎是肩膀被利齿深入血肉,想要开口说什么,偏偏脑子没有任何记忆。
“不要怕。”
吕布淡淡说着,“我相信你们的忠诚。”
恐惧忽然消退了,刘璝也从那个幻觉清醒过来,眼眸流出泪水,哽咽道:“丞相。”
这一刻,他无比的忠诚。
“将东州军劫掠的财物统统上缴州牧府,你们立下功,该有的赏赐,我一分都不会少。
我没开口给予的财物,一分都不要拿,你们明白吗?”
刘璝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
邓贤也是慌忙点头。
吕布松开手,道:“好,现在你们可以入座了。”
“谢丞相。”诸将悬在心头的大石落下。
太守们,世家豪强们,注视着他们狼狈入座的身影,面上无不露出得色。
冷苞的尸体和部将们被甲士拖下去。
吕布重新返回座位,道:“接下来该说说另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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