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三娘在一众姐妹的簇拥之下,说着闺中私话之际。那丰厚的嫁妆装了十多辆牛车,一些易碎的物品又被健壮挑夫们挑着,簇拥着一辆辆牛车。这一行人有着百十来之多,披红挂绿,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就在人们驻足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之中,逶迤不觉地取道往芙蓉城而去。
李仙儿在无忧居天井之中,隐隐约约的听见锣鼓喧天的声音,自是不敢怠慢,这就急忙带着众人站在门口高高兴兴地迎接。少时那嫁妆到得门口,命人洒了喜钱,欢欢喜喜的将王府一众送妆奁之人迎接入内。
李仙儿忙着准备酒席,而天波门王府来人这就开始了“铺床”之礼。
偌大的天井之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各色嫁妆堆满了整个天井,就在那一方池水周边如小山一般堆放着。大红色的丝绦锦绣扎成了红花,披挂在门楣上,披挂在一应嫁妆上。
王家小厮们先将榉木月洞孔的架子床抬进来屋中,又开始搬着金丝楠木的雕花圆桌,裹了苏绣的檀木绣墩、鸡翅木的梳妆台、花梨木的多宝阁……
仅仅各色家具就琳琅满目,之后那多宝阁上,又摆上了商周之尊,秦汉玉珏、魏晋琴瑟、隋唐金器。更有哥窑花孤,磁州窑的雕花素釉的长颈梅瓶,难得的窑变钧瓷来。
画则无论那吴带当风,黄家富贵各有涉猎;画则二王,钟繇应有尽有。许多画轴插在金丝铁线的汝窑方壶之内,只几幅错落有致的挂在粉白的墙壁之上。
上好的绢纱,绫罗,绸缎一匹匹的堆放在镶嵌着铜环金锁的榧木衣柜之中。数十套靓丽而熠熠生辉的丝绸锦衣、长裙、短衫,小袄、抹胸等衣物也挂在衣柜之中,更有金丝履、软履等鞋袜。
头面则有白玉压鬓簪、珊瑚扁方素簪、紫玉芙蓉耳铛、紫珍珠耳坠、金丝八宝攒珠等等,一应宝物流光溢彩,泛着光晕。
各色嫁妆之丰厚,不但三间正屋被装点一新,就是两侧耳房之中也存放了不少,东西花厅也摆了一些。王府之人行了“铺床”之礼,匆匆用过酒席,又是日头西斜之际,这就取道往变径而去。
却说柳云卿巡视芙蓉城工地,此刻正在那东城门一代。炎炎夏日蝉儿在高柳枝头聒噪,那工地之上也是一片喧哗。东流而去的汴水在东水门一代被莲花形状的大堤所束缚,于是白浪滔天,声若洪钟。
横垮汴水以及两侧笼烟、锁雾二街的城门,已经有两个门洞成形,于是人流便在汴水两侧,宽约一丈有余的门洞内穿梭,而横跨汴水的中间的门洞那圆形的穹顶还未完成,又遇到了技术瓶颈,这也就是迎娶十三娘在即,而柳云卿还不得不来此地的原因所在。
与一众工匠研究了整整一日,此事终于有了方案。柳云卿这才满脸喜色,火急火燎的往无忧局而去。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汴河泛着金波。夕阳的余晖洒在那已经有一仗多高的芙蓉城城墙之上,在那呈花瓣形状的巨墙之上晦暝变幻,“花瓣”投下的影子与光斑互相间隔,远远的看着令人极为震撼。
裸露着上身,满是肌肉黝黑黝黑,只穿着粗布裤子,又高高挽起裤腿的青壮们呼喊着嘹亮的号子,密密麻麻的站在城墙顶上,夯打着城墙中间的夯土。
城墙之下,一条圆环大道依然成形,两侧人行道上,已经铺上了大砖,大路中间的花圃之内,那矮矮花墙延伸过去,望不见尽头。
柳云卿骑上枣红马儿,沿着那锁雾街往西而行。此处大路已经铺上了大砖,马儿脖领儿与马蹄声相映成趣。此处乃是芙蓉城东隅,故而距离联合商行还有一段距离,宽阔的街道上并不拥挤,柳云卿打马而行,少时又来到了二环街道与锁雾街交汇之处,于是那枣红马儿取道行走在了二环街道。
举目四望,目力所及,柳云卿只见得那夭桃街两侧乃是一片又一片的工地,一座座宅院拔地而起。而夭桃街两侧人流穿梭,那前来置业买房之人络绎不绝,此刻已经天将黑来,而看房排号之人仍然多如过江之鲫。
邀约度假村门外的“桂蹊”小径与二环大路交汇而过,于是邀约度假村在二环大路之南侧,而无忧巨在其北侧。原本曲径通幽,颇为偏僻的无忧居成了为临街的大院,柳云卿一家已经置身于闹市之中矣。
这枣红马儿原本乃是十三娘的坐骑,亦是宝马名驹,很是聪慧,来到无忧居门口,不需要呼喊,这就往只有数十步的桂蹊花径而行。
无忧居两扇朱漆铜环的大门敞开着,柳云卿下了马屁,并不牵着,枣红马儿便跟在身后。由于无忧居之中的众人此刻俱都在天井之中忙碌着,故而前院倒座房之中,没有人影。
没有三郎或者阮氏兄弟,又或者柳赐一等家养的小厮前来牵马执蹬,柳云卿只得沿着那穿山长廊而行,枣花马儿在那长廊外面尾随着。
马厩就在天井西花厅午后,走过穿山长廊,乃是几颗石榴树,柳云卿刚刚来到石榴树树下,那枣花马儿却长嘶起来。
柳云卿见枣花马儿有了反常的举动,心下迷惑着来到马厩之际,一匹栗色大马,在夕阳之下,那毛色泛着光,不是自己送给老泰山王得用的那匹阿拉伯马还有什么名驹能有如此风采。
看来是应了三郎当日之言,此宝马虽然为王德用所喜欢,终归还是成为了十三娘的坐骑,此刻又成为了许多嫁妆之一,成为了无忧居之物。
此马被十三娘亦唤作“登徒子”,与柳云卿有着同样的雅号,不过刘柳云卿此事还不知道,十三娘被禁足在家,将满腔思念之情与此马诉说。也不知道此马竟然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雅号”。故而将枣红马与之栓到一起之后,这就兴冲冲地穿过垂花门,来到了天井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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