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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府相公:第一百零七章 绿衣

    皓月微微西斜,又有光晕如环笼罩其上。北斗熠熠生辉,而天河平分漫天繁星。

    草堂之外,吕府门前的大街上飘来几声更夫敲梆的声音,夜已经深了,吕夷简,霍启贤还在商议着入股之事。

    吕夷简兴致所起,便要与霍启贤浅酌对饮。绿衣闻言也颇为欣喜,红酥手,黄藤酒,捧在白瓷小盏之中,如蜜液一般。

    霍启贤的斗鸡眼再次集聚到鼻尾跟前,恭维着吕夷简道:“如此行事,一石二鸟。相公为官家理阴调阳,上解圣忧,下解黎明困苦,自是大宋擎天一柱。但相公在这买卖之上,亦是这般大开大合,高瞻远瞩,令启贤五体投地?”

    吕夷简闻听此言,颇为受用,扺掌大笑道:“想那柳云卿不过街头帮闲的泼皮而已。要不是天下俊杰,多为功名所累,做了刀笔之吏,岂能由他掠美。这厮为愚民所捧,竟然得了陶朱公复生的雅号。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竟然狂妄至此。”霍启贤暗道一句,又不敢打扰了吕夷简的,于是对着大言不惭,有些意犹未尽,还想要滔滔不绝的吕夷简说道:“相公之言有理。想那范蠡曾也是越国重臣,匡扶社稷之际,那三千越甲可吞吴,辞官归隐之后,泛舟五湖,顺带着就富可敌国了。以此来看,陶朱公也是相公这般人中龙凤,岂能是柳泼皮那般闲汉可比的。”

    霍启贤这一言,好似说出了吕夷简的心里话,于是这老儿狂狷的笑道:“以这《草案》来看,这股份有限公司做主之人,乃是持有股份最多着。而那厮赤贫乍福,不过能有几多钱帛,岂不是为曹,潘几家勋贵做了嫁衣。”

    “相公有所不知。”霍启贤,摸了摸鼻子,喟然叹息道:“柳泼皮初始竟然三辞三让,坚决不受那董事长一职哩。”

    吕夷简虽嘴上将柳云卿贬的一无是处。但闻听此言,生怕这股份有限公司主事者被他人所李代桃僵,如果那样的话,还怎底能轻易获利,于是他急切的问道:“后来怎样?”

    “相公万勿忧心。”霍启贤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据启贤安排的耳目言说,那曹,潘,石,慕容,王五家竟然为了柳泼皮出任董事长一职位,又不能违背了《草案》。只得将各家股份分让给了柳泼皮哩。好像有一百万贯哩。”

    “一百万贯!”吕夷简闻听此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绿衣眼见吕夷简此刻满脸通红,又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起来,急忙站起身来,匍匐在那小榻上,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可怜曹、潘、石、慕容、王五家中了柳泼皮的奸计还不自知哩。”吕夷简面色稍稍平静,转而满脸的不甘心地恨声说道。

    “据那耳目所言。”霍启贤满是狐疑地说道:“初始之际,曹,潘几家也大骂柳泼皮不要脸哩。据说柳泼皮一度拂袖而去,竟在柳府之上读起来《尚书》来,说是自此金盆洗手,不再插手货值之事,要一心读书,准备参加朝廷贡举哩。”

    “纯属惺惺作态!”吕夷简破口骂道。

    “启贤也是这般思虑的。不过曹,潘,石,慕容,王五家其后大约不顾身份,主事之人好似亲自前往那无忧居。三顾茅庐一般的,邀请那厮出任董事长一职。而柳泼皮竟然断然拒绝,愣是将那洋洋洒洒的《尚书》一一读完,这又提笔墨起《论语》来。”

    “这厮倒有定力。”吕夷简说道:“孺子可教,竖子养气之法已然有了心得。”

    霍启贤闻言,见吕夷简兴致颇高,于是接着说道:“其后,好似那王家大郎带头让了三十万贯的股份与柳泼皮,之后曹,潘,石,慕容四家纷纷解囊。凑足了一百万贯。这时候虽说柳泼皮持有的股份不是最多的,纵然与那《草案》所记载不附,但柳泼皮竟然就坡下驴的,出任了董事长一职。”

    吕夷简闻听此言,拍案而起,骂道:“好一个无耻之徒,可怜曹,潘,石,慕容四家,这是被王,柳二家给蒙骗了。竟然不自知。”

    “相公此言差矣!”霍启贤思虑着说道:“这般显而易见之事,那曹,潘,石,慕容四家岂能不知。只不过那王家与柳泼皮伙着买卖,赚下了金山银海。他们早就眼红不已,花上十万贯来,分让于柳泼皮,为的乃是他日之后,也能附其尾翼,也与王家一般骤然富裕起来。”

    吕夷简点了点头,对霍启贤说道:“此皆今日之事,你能打听的这般仔细,也是用了心思的。”

    吕夷简说着,又想起方才这厮那伶牙俐齿,忤逆着顶撞自己的情形。觉得是要敲打敲打一番,这又神神秘秘的说道:“寿州来信,说淮南西路提刑官人下了严斥,说是要再次审理一路命案哩。本相已经向那提刑司打过招呼,就将你那卷宗藏匿了起来。”

    每当吕夷简有重要之事,让自己奔波的时候,总会提及这十年前的官司,霍启贤心中有底,也只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说道:“谢过相公大恩大德,启贤无以为报,唯有好生做事,为相公分忧,来生结草衔环,为奴为婢……”

    霍启贤今日虽然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但吕夷简听来,怎底就感觉这般油嘴滑舌哩?这厮一边说着,一边那斗鸡眼还瞥着绿衣斟酒而伸出来的尖尖春笋。这让吕夷简看在眼中,心中便计议起来,“这厮为我奔波十年之久,虽然不说劳苦功高。但以后还是要倚重的,也该给他些甜头了。”

    吕夷简思虑一阵,不竟也看向了绿衣。又心道:“这女子是那阎文应自教坊司弄来的。如此姿色,卖于青楼,也不过一二百贯而已。这斗鸡眼的霍启贤可稀罕的紧哩。”

    吕夷简这般想着,看着绿衣笑眯眯的说道:“本相老迈,绿衣正是豆蔻年华。老夫力不从心,真是暴殄天物。而启贤正值壮年,岂可中馈乏人。不如今日就随启贤去了吧!”

    绿衣闻言,先是愣了愣,俄而眼泪扑簌扑簌的留了下来,栽倒在地,呜呜咽咽的说道:“相公不可。”

    霍启贤闻言喜上眉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喜不自禁的而言之凿凿的说道:“相公厚爱,启贤没齿难忘。想那柳云卿何其精明,却弄了这《草案》而作茧自缚。启贤愿投桃报李,为相公谋划,将曹,潘四家及王柳二家的股份悉数巧取而来,献于相公。”

    闻听此言,吕夷简捻须微笑,说道:“甚好,甚好!”竟不再愿意看上那哭的梨花带雨的绿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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