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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来此世开大道:六十九【麻衣道者 纸人豆马】

    “麻衣道人?”

    钟七沉思许久,也不记得自己曾与他有什么过节,无缘无故,却要来杀自己。

    不过有静玄拼了鬼命也要提醒,想来那麻衣道者也是个狠角色,钟七心中便存了几分警惕。

    见窗外月色,掐指算来已是二更余,后半夜钟七也不敢在睡。

    起身打开包袱,把一对竹节锏取来挂在床头,便靠在榻上假寐。

    时间缓缓流逝,钟七一直禀气聚神,不觉到了三更后,月朗星稀,窗外一直响彻的蟾鸣声渐渐消隐。

    “咔…擦…”

    听见门栓响动,似有人撬门一般,一直假寐的钟七双目圆睁,心下警惕道:“来了…”

    数息之后,门外恢复一片寂静,一个巴掌的的纸片,从门缝探头探脑的穿过。

    纸人穿过门缝,见床榻上一片寂静,隐约有人横趟,便掏出一把指头长的纸片刀,小心翼翼朝榻边儿走来。

    钟七不动声色握住鞭锏,背对外间侧趟,发出微微鼾声,装作深睡模样。

    薄片纸人步履蹒跚,无声无息走到床前三尺,见褥里鼾声,以为钟七熟睡,便将身一晃,地上一股云烟腾起。

    云烟过后,巴掌大小的薄片纸人,竟迎风化作七八尺高,有头有手,有脸有面,与人无异。

    只是五官诡异,两颊腮红,浓妆艳抹,面如薄粉,一片惨白。

    纸人取出指头长的纸刀,不停呼气吹去,几口气吹过纸刀,小小纸片也迎风化作三尺环首刀,虽与纸无异,但却寒光闪闪。

    纸人伸手一弹,纸刀锋芒毕露,诡异一笑,一刀朝床上钟七斩去。

    钟七早有警惕,静观纸人动作,见其以刀斩下,忙提锏翻身滚下床榻,躲到一边。

    “铮…碰…”

    纸刀划过,只听一声清脆的金戈声响,实木床榻连着被褥铺盖,一并从中被斩成两断,裂口出锃光瓦亮,显然纸刀极其锋利。

    “桀桀…唧唧…”纸人见钟七躲过,也不在意,发出一阵刺耳阴笑,随即裂嘴挎刀,又朝钟七斩来。

    “妖孽…找死…”钟七长啸一声,拔锏打下,力似泰山压顶,重若万钧。

    纸人竟然不躲不闪,钟七一锏劈下,垮啦啦一声,碎纸花,竹签飞散,被打成齑粉,唯一道神光须臾自门缝飞走。

    地上只是一堆碎片,竹签,好像普通扎纸店的纸人纸马,以竹签为骨,用纸糊就。

    “这东西这么脆?”

    钟七皱着眉头,踢开碎渣,却里面见一张符纸,朱砂书就,歪歪曲曲,也不知是什么符咒。

    但想来纸人能通灵变化,应该便是以这符咒之功。

    “啊…师父救我…”

    正准备捡起来研究一番,忽然柴房一声大叫传来。

    “张笃…”听见张笃惊恐大叫,钟七也顾不得研究符咒,大喝一声,一锏敲碎木窗,空翻腾到屋外,忙向柴房奔去。

    “刺啦啦…嘣…”

    一阵木桩断裂之声,随即整个柴房塌陷半边,张笃惨叫一声,被抛出柴房外,摔到地上,歪头闭目不知死活。

    “张笃…”钟七忙赶上去,一把扶起张笃,见其双眼紧闭,毫无声息,钟七担忧的呼喊,拍打道。

    探鼻息,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浑身冰凉,唯有胸口还有点温热,却是昏死过去,见无其他外伤,钟七才心下微松。

    “哐当…嗷…”

    这厢刚松口气,柴房一声巨响,彻底垮塌,废墟中走出一只巨魔。

    身高丈二,青面獠牙,壮硕凶恶,身着残破甲胄,浑身散发恶臭,提着杆哭丧棒,嗷嗷叫着朝二人冲来,只是这魔鬼身形虽巨,移动却慢如蜗牛。

    钟七不慌不忙的将张笃移到神堂,转而抽鞭锏出庭院,见巨大鬼物缓步走来,也轮起双鞭迎上。

    巨魔行走缓慢,见钟七杀来,不惊反喜,仰天长啸,声震四野,水桶粗,丈来长的棒子用力朝钟七砸下。

    “碰…”

    钟七举鞭去架竹棒子,一股沛然巨力传来,震得双手发麻,连退数步,不由惊异道:“好泼怪,有股子力道…”

    却是一力降十会,钟七武艺高强,常倚重器砸人头颅,无人可挡,然则强中还有强中手,这巨怪不知名目,但凭这力道,着实已非凡人能挡。

    钟七虽惊异,却不惶恐,仗着灵官庙庭院狭隘,巨怪行动缓慢,又挣展不开,也不正面去怼,只是舞双鞭,腾挪游走。

    这怪身形庞大,青面獠牙,狰狞似恶鬼,巨力掀翻屋脊,钟七双鞭论转,身似游龙,腾转缠斗,尽显道家降魔。

    打斗十余回合,灵官庙几被拆成废墟,钟七身子活达,穿梭游走,东一鞭打腿,西一锏敲头,愈战愈勇,打得巨怪惨嚎不绝,连连败退。

    巨怪武艺拙劣,不敌钟七,身形庞大,极其抗打,两方一时焦灼,正缠斗间,外间翛剌揦一阵怪响,似有无数人脚步声响起。

    随即一声炸响,院门被撞成粉碎,十余纸片人,豆子兵,草扎马,持刀弄枪,呼剌揦一片自院外杀来。

    “是你…麻衣道人?”

    钟七转头一看,门外纸人草马后面,一麻衣道者,面似恶鬼,手持竹竿,悬挂白纸幡。

    而这老道不是他人,正是白日里普贤院扫洒的麻衣老叟。

    只是如今发髻整齐,精神绰约,长须飘飘,若不是面目着实丑陋,还当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御封荡魔辅道先生,钟仙翁…哈哈哈,你也不过如此,何堪敢有真人之称?”麻衣道者面露不服,嗤笑出声道。

    钟七一个筋斗,跳到房檐上,躲过巨魔攻击,朝麻衣道者疑惑道:“足下何人,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来杀我。”

    “贫道刘进,蒙江北同道抬爱,混号麻衣老祖,至于为何要杀你嘛…”

    麻衣老祖低笑一声,顿了顿又道:“贫道打算将这满山和尚,俱炼为鬼怪,阴尸,而你却撞破了贫道形迹,为保风声走漏,日后遭释门贼秃报复,所以…嘿嘿。”

    钟七懵然道:“贫道何时撞破了你的形迹,还以为你是个看门的俗家,虽有疑惑,却未细思,要不是有静玄鬼魂来报,就险些遭你暗算矣。”

    麻衣老祖闻言一愣,合着是他自作主张,反而才露了形踪。

    眼见四下纸人,巨魔一拥而上,钟七忙暗掐诀念咒,呼唤五猖兵马。

    一边儿拖延时间,假装问道:“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将这满山和尚俱都作法弄死…他们何其无辜?”

    “为何…哈哈哈…为何?”麻衣老祖冷笑一声,摆摆手,挥退了纸人,巨魔的进攻。

    面露复杂,不甘之色道:“道法蒙昧之时,佛盛道衰,他们占据名山大川,香火鼎盛,肆意收编,驱赶我神州正统传承。

    佛门舌灿莲花,机谋诡辩,数次道佛辩法,我道门大败,被贼秃剔下头发,收入佛门,道人何其无辜?”

    “佛门藏污纳垢,兼并山民田亩,欺人妻女,教年轻人断发入佛,不认六亲,饿死老母,这些人又何其无辜?如此种种,皆是原由…”

    见钟七默然无语,麻衣老道越说越欢,面露畅然,疯狂的神色道:“我隐于深山苦修数十载,今朝终于得道,也要给这些贼秃一个报应,就先从佛宗盛地天台山下手,五台山,嵩山,哈哈哈,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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