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牧的话,李旭其实并不突然,反而有种你才知道的感觉。
从林逸战败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唐军已经尽可能的封锁消息,搜捕秦军溃兵,但是也不可能保证做到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黑冰台在军队之中安插探子,李旭也不意外。如果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别说林逸军中,恐怕林如海的军中,甚至包括自己现在手中掌握的玉林左右卫都有黑冰台的人。
除了军队,李旭有理由相信,朝廷重臣乃至于一些要害衙门的重要官员家中恐怕都有黑冰台的眼线。
这也是黑冰台这种特务组织替皇帝监控百官和军队的一种必要手段。
秦国如是,其他各国的特务组织也都一样。
李旭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个从延安府好不容易逃回来的黑冰台探子到底知道了多少真是消息。
宋牧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跟李旭说了自己目前掌握的情况。
原来这个黑冰台的探子在林逸当时带着残军奔出延安城北门逃跑的时候,趁机开溜在周围的山林中躲了起来。
后来又在啊延安城附近打探了几天消息后确认了林逸全军覆没,这才仓惶逃回。
一路上担心遇到唐军巡逻队伍,专门挑偏僻无人的山林小道,一路沿着黄河西岸向南而行,到了华州之后又转向东一直到了长安城外。
听到这话,李旭在想这个探子既然在延安城周围溜达了几天,那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
自己当时在延安城可是待了好几天的,而且期间还在附近巡视过一番。
不过想到自己当时出城都是带着面甲,距离又远,那探子就算看到也肯定认不出来的。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延安城已经被这个自号‘唐侯’的势力给占据了。按照探子所言,那唐侯麾下有一支人数众多的火器军队,手中的火器极为犀利,林逸就是被这支火器军队在城中伏击后才大败的。”
宋牧语气沉重地说道。
李旭听着,面上留出震惊之色,疑惑问道:“这个唐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角色?莫非并不是之前我们猜测的赵人和魏人勾结在一起搞出的那支军队?”
宋牧摇头沉声道:“目前看来这个所谓的‘唐侯’是我们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一股势力。其火器之犀利,绝非赵国和魏国能够拥有的。就算这两国制造出了新式火器,也不太可能首先用于延安府。赵人如果拥有这种火器,要么是首先用于对付北面的北元余孽和辽东的满洲鞑子。魏人更不可能,如果他们真有这种火器,也不用跟我军在两关对峙数月了。”
宋牧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这两国要是有这么厉害的火器,黑冰台那边早都应该有消息送回来了。
李旭点点头道:“宋伯伯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是若非赵魏两国搞事情,那么这个唐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听起来好像突然之间就崛起的一股势力,而且还实力强大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匪夷所思啊!”
宋牧面带忧色道:“老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延安府虽然因为贼军戕害的缘故而导致消息遮蔽混乱,秩序失衡,但是如果真的有这样一股势力悄然孕育发展,朝廷绝对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况且,延安府地势千沟万壑,地贫人少,根本没有孕育这样一个强大势力的底蕴啊。”
“那黑冰台的探子有没有打探出这个唐侯麾下如今有多少人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旭虽然面色凝重,但是却表现的很冷静,让宋牧心中暗暗赞许。
“那探子估计此人麾下兵马至少在五万以上,甚至更多,或许十万也有可能。而且据说此人手下的军队皆是精锐,并不亚于朝廷的兵马,甚至比起地方府兵来都犹有过之。这也是我另一个疑惑不解的地方。如此数量庞大的一支军队,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延安府,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实在令人费解。”
盲生,你终于发现华点了。
已经快要接近正确答案了。
不过他脸上却是表现的更加担忧了:“若是此人真有十万兵马,还有火器之利,那么恐怕林如海这次的出征也是凶多吉少啊,说不定会赴他儿子林逸的后尘啊。”
宋牧脸上的忧色更重了一些,沉声道:“不错,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林如海一旦兵败,那么此消彼长之下,此人的胃口肯定会更大,挥军南下关中几乎是必然的。老二虽然手下还有二十万大军,但是如今却不能轻易回撤,否则魏军一定会趁虚而入的。一旦两关失守,落入魏人手中,那情势就会彻底糜烂,大秦就真的危矣。”
“如果此人真的挥兵南下,我大秦就会腹背受敌。真到了那个时候,大秦恐怕距离亡国也不远了。”
宋牧说的非常直白,显然觉得在李旭面前也不需要遮掩太多。
李旭觉得宋牧的这个认识还是很到位的。
林家父子两次出征,长安城周边的可用兵力几乎被抽调了一半。若是唐军兵临城下,能够凑出十万人来守城都已经算是多的了。
况且还要留出足够的兵力来镇守皇城和宫城,否则外面正在拼命,宫里却被人浑水摸鱼给端了,那就真的热闹了。
听了半天,李旭搞明白了,宋牧现在的确是有点慌了。
那个黑冰台的探子把唐军的实力吹得有点大,再加上林逸兵败在先,林如海到现在也没有传回来好消息,所以宋牧心中实在没有底,才跑来跟李旭商量应对的措施。
宋昱是文臣,刘健又在耀州,他目前能依靠的只有李旭。
李旭看着宋牧期待的眼神,露出沉思的表情来。
其实对他来说,宋牧现在知道了唐军的存在也是一件好事,也能给彼此留下一个缓冲的机会。
以后当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唐侯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李旭没有沉吟多久,看着宋牧道:“宋伯伯,其实咱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一战,而且必须一战。”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