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溜回长安,复盘自己的应对,感觉还是有些不保险。
“刚去那边,就有人打上门来,差点把我抓个正着……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虽来者也有可能是去对付绿袍的,可绿袍降临这几天,从未出过那山谷,外人如何知道那山谷之中,藏了一个大魔头?
反正司马懿不信巧合,也不敢心存侥幸——
他十年前就已经降临这个世界,那么多出头乱跳的家伙都死了,黯无极派来的棋子几乎全灭,血煞圣子派来的祖国人也挂掉了,他能好好活到现在,就因为他有够稳健谨慎。
司马懿脸色阴沉不定,心忖:
“倘若那人是为我而来……
“竟能知道我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其人莫不是有推演天机之能?
“现在最麻烦的是,尚不清楚那人针对的,究竟是‘神笔马良’,还是我司马懿!”
他一番操作下来,虽然没被抓到现行,可如果那人真有推演天机之能,算定他会出现在那里,那么即使他第一时间便溜之大吉,他与绿袍勾结之事,只怕也要暴露了。
“神笔马良没有仇人,更没有那么强大的仇人。我的真实身份也不曾暴露,按理说不会有人刻意针对我。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再怎么不可思议、不合情理,也绝不可心存丝毫侥幸,必须得作最坏的打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对于貂蝉的那番操作,以及让绿袍掏他心脏,现场吞食,应该能给来者造成误导,使来者误以为貂蝉是绿袍的血食。
若来者是男人,那就是现成的“英雄救美”,以貂蝉的美貌与聪慧,九成可以迷惑那人。
若来者是女子,看到绿袍竟然生吃人心,还留下一个女子做“储备粮”,一样会因此对绿袍义愤填膺,对貂蝉心生怜惜。
总之貂蝉的身份,大概率不会暴露——也没有可能暴露,这世上除了极少数来自后世的乱入者,能有几人知道貂蝉是谁?
连貂蝉是谁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其乃血煞圣子投下的棋子。
就是绿袍恐怕要遭。
不过绿袍老祖桀骜不驯、神憎鬼厌,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能以性命为掩饰貂蝉身份作出贡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只要貂蝉身份不暴露,就还有机会卷土重来……至于我,不管突袭山谷之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神笔马良暂时都不能在长安出现了!”
一念至此,司马懿直接画了道门,穿梭至镇魔司衙门外,整了整衣衫,走进衙门告了个假,言称要去南海写生,观摩传说中出现在南海的巨兽,丰富一下素材库。
他是以客卿的身份加入镇魔司,行动相对自由,这几天又没什么大事发生,告假自然没有问题。
在镇魔司留下“神笔马良已去南海”的信息后,司马懿离开镇魔司,转入一条小巷深处,见四下无人,又画一门,这次直接穿梭到了长安西市一间秘密安全屋。
他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沉吟一阵,取出一套女式劲装。
司马虽然曾被诸葛送来女装嘲讽过,但他以前还真没有穿过女装。
不过这回为了安全,他是真要把女装穿上身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司马给自己打气一句,麻利地换上女装,又用神笔在脸上勾勒几下,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侠女。
不仅身形、相貌与女子无异,那阴柔气质、妩媚眼神,亦和女子毫无区别。
“小女子吕无瑕,南阳天魁派掌门吕重之女……咳咳!小女子吕无瑕,南阳天魁派掌门之女……咳!小女子……”
试演几次,连声音都调整得听起来毫无破绽,司马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背起一口长剑,提笔画出道门户,直接来到长安城外,又自城门进了长安,直奔镇魔司衙门而去。
从现在开始,他便是南阳天魁派掌门之女吕无瑕。
天魁派因江湖斗争失败,掌门吕重被迫带少数弟子离开南阳,路遇妖魔,全员尽覆,只吕无瑕侥幸逃生。
听闻大秦立镇魔司,剿灭害人妖魔,遂怀揣着一颗复仇之心,前来长安,要加入镇魔司,为父亲、同门报仇。
事迹是真的,身份也是真的。
南阳天魁派掌门也确实在月前被迫离开南阳,欲投奔大秦,可惜路上就被司马懿干掉,所有人都成了他的血食,包括那吕无瑕。
现在,司马懿便要借用吕无瑕的身份,继续留在镇魔司,观察倪昆。
之所以选择吕无瑕这个身份,一是因为其人乃是司马懿亲自经手,身份有保障。
二是因为吕无瑕只是小角色,只在南阳当地有些薄名,武林之中知道她的人并不多,伪装成她,相对安全。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司马懿是真想直接离开长安,去边疆避几年风头的。
可惜血煞圣子的任务不容糊弄,即使继续留在长安仍有风险,司马懿也只能冒险一试。
再说他还不相信,自己都化妆成女人了,还能被人给盯上。
最后,他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想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在针对他——谁去镇魔司打探“神笔马良”的去向,那就有极大概率,是突袭山谷之人,或是那人的手下。
尽管貂蝉有极大可能落到那人手上,那人身份事后也有机会从貂蝉处得知,但司马懿的核心兵法,在遇到诸葛之前,就四个大字:兵贵神速。
想要做到兵贵神速,情报的时效性就极其重要,必须在第一时间,亲自掌握第一手情报。
更何况,貂蝉心思也有些不稳,司马懿并不能完全信任她。
万一她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即使无法出卖他,但只需刻意误导他一二,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话说,司马懿虽然够稳够慎重,且一系列操作绝对称得上机智果决,可终究已在信息层面处于全面劣势。
他并不知道,突袭山谷的正是倪昆。并且不仅他的身份,连貂蝉的身份,乃至他们与血煞圣子的关联,都已被倪昆彻底洞悉。
无论司马懿化妆成什么人,倪昆想要起卦算他,直接用“三国无双司马懿”这个根本身份,就能锁定他的行踪。
就在司马懿以吕无瑕的身份,再入长安,投奔镇魔司时。
终南山深处,幽谷之中。
貂蝉已然恢复意识,但并没有立刻睁眼,继续作昏迷状,一边感应自身状态,一边聆听周围动静。
自身状况似乎有些不对,好像被五花大绑着吊了起来。
而且捆绑悬吊的姿势十分不对劲!
貂蝉心底暗觉不妙,潜运真劲,却发现那些捆绑着自己的“绳索”,竟能吸收吞噬自己的真气。一旦催动真气,尚未搬运至四肢,便已被那牢牢捆绑着自己脖颈、胸脯、四肢的“绳索”吞吸一空。
不仅无法催动真气,就连体力,都在被徐徐吞噬,令她只觉四肢软绵绵的,有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无力之感。
察觉这一点,貂蝉油然生出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认知。
当然她终究也是做过大事的奇女子。
现在的处境虽然感觉很是不妙,但她倒也没有惊慌失措。
继续保持着伪作昏迷的状态,聆听周围动静,想弄清自己究竟落到了何人手上。
终于,她听到身前有人开口说道:
“咦,她好像醒了哎。”
这是个女子声音,听起来很是青春活泼。
所以,是一个青春少女把我这么捆了起来?
女孩子也有这种扭曲的爱好?
貂蝉心情有些古怪,同时又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爱好再怎么奇怪,想来也不会比绿袍老祖更糟糕吧?
然而就在这时,又听到了一个男声:
“醒了吗?我瞧她没动静啊!”
虽这男声听起来温和磁性,予人一种亲和力十足的亲切感,但貂蝉刚刚有些放松的心情,还是蓦地一沉一紧。
男人的话,把她绑成这种样子,那可就有点不妙了……
不过这男声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正思忖时,又听那女声说道:
“她虽然没有动静,但刚刚树藤又吸了一波真气,当是她暗运真气所致。”
“这样啊!”男声沉吟一声,脚步声起,听动静,似正向她迎面走来。
貂蝉心中忐忑,她现在这种双手过顶,两腿悬空,仿佛小孩把尿一般的悬吊姿势……
要不是身上衣裳还在,那么自身一切秘密,都将尽呈对方眼前。
并且对方若想怎么着自己,都无需再调整姿势,走过来拨开她衣裙下摆,就可以直接闯阵了。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貂蝉终于忍耐不住,轻轻一眨长睫,缓缓张开了双眼。
甫一睁眼,一张曾经在司马懿画出的肖像画上,见到过的熟悉面庞,便映入眼帘。
居然是倪昆!
貂蝉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流露出一抹令人怜惜的柔弱迷茫:
“我,我这是在哪里?”
倪昆顿住脚步,欣赏着被纲手用树藤以龟甲之缚悬吊着的貂蝉,视线在她曲线毕露、玲珑曼妙的身姿上一阵巡梭,又欣赏一阵她修长笔直的美腿、玲珑剔透的玉足,这才悠然说道:
“姑娘放心,你已经安全了。”
“安全了?”貂蝉眨眨眼,低看瞧一眼紧勒在自己胸腹、腰胯上的树藤,眼中隐含惊慌,怯怯道:“公子这是何意?为何将妾身绑成这般模样?”
倪昆一本正经地说道:
“姑娘国色天香,宛若神女临凡,在下毕竟是个血气方刚、阳火旺盛的年轻男子,唯恐一时意乱情迷,对姑娘做出禽兽之行。故此才将姑娘绑成这般模样,防止我对姑娘做那不忍言之事。”
“……”
貂蝉一阵窒息,心说如果真要防止自己做出禽兽之行,难道不该是把你自己绑上才对么?
把我捆成这样,反而是方便了你办事好吧?
当下勉强一笑:
“公子真爱说笑……”
“并非说笑,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倪昆正色道:“实不相瞒,在见到姑娘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姑娘据为己有了。只是姑娘方才正自昏迷,本人虽然好色,却也不愿趁人之危,只好将姑娘绑上,以此克制我自己。”
“……”
貂蝉又是一阵窒息。
任她如何玲珑聪慧,遇上倪昆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这时候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公子,那将我擒来的老魔……”
“姑娘放心,他已经死了。”倪昆微笑。
“已经死了吗?”貂蝉又惊又喜:“多谢公子搭救,不然妾身恐会遭那老魔毒手,被他生啖心肝……”
与司马懿一样,貂蝉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倪昆洞悉,仍在以绿袍老祖“受害者”的身份自居,并且暗示倪昆已经达成了“英雄救美”的成就。
既然是英雄,我现在又已经醒了,那是不是该放我下来,好好说话?
然而倪昆像是没有听懂她暗示似的,呵呵笑道:
“救命之恩,姑娘打算如何回报?先说好,我这一生,不求来世,只要今生。所以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之类的话,姑娘就不用说了。”
“……”
貂蝉两眼微瞪,小嘴微张,一脸错愕。
你不是义薄云天、不计名利的大英雄么?
拯救世界都不曾夸耀的,怎就要挟恩图报了?
面对这种怪人,貂蝉只觉一阵心累,又一想反正司马懿是想将她送到倪昆身边,施展美人计的,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我以身相许?”
倪昆哈哈一笑,忽然变脸:
“姑娘未免也太小看本公子了吧?本公子岂是那么随便的人?”
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
貂蝉瞬间心态爆炸,心累之下,再也不想委屈自己,轻叹一声,说道:
“妾身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公子还是杀了妾身吧。这样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倪昆眉头一挑:“姑娘何必如此自暴自弃?”
貂蝉轻摇螓首,闭上双眼,仰起修长玉颈,喃喃道:
“不自暴自弃又能如何?看不到未来,活着真累呢……”
听她语气惆怅,见她神情黯然,一直在旁乐呵呵看着戏的纲手,都不禁为她这心灰意冷的情绪感染,面露不忍之色,轻轻一抽倪昆袖子:
“倪昆,别再这么折腾她了吧?她看起来好可怜的。”
貂蝉魅力太强,此时放弃伪饰,真情流露,其情绪感染力之强,纲手根本抵挡不住。
然而倪昆历劫千世,本就拥有钢铁意志。
识海之中,又有过去弥陀经金身大佛坐镇,纵是貂蝉情绪感染力惊人,他心中亦是波澜不惊,反而趁貂蝉心态崩溃、萌生死志、精神防线荡然无存的这一刹,手结法印,沉喝一声:“咄!”
法印一出,一股无形之力,当头镇压在貂蝉身上。
刹那之间,貂蝉五感统统丧失,再感觉不到一切颜色、光线、气味、声音,甚至连思维都已停滞,无思无想,连自己的存在都已意识不到。
此乃“现在如来经”大千印,可镇压大千,令人陷入无思无想、无感无知的绝对沉寂状态。
而在此状态之下,唯一活跃的,就只有某种不属于貂蝉本身的力量。
在“大千印”镇压之下,倪昆视野中的貂蝉,已经变成了一尊“灰白人像”,唯有一条清晰的血线,盘踞在貂蝉眉心之中。
正是血煞圣子用以控制棋子的“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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