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渭纶看着面前的落魄书生,他总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写过一本书叫《菜根谭》,只能慢慢打听,思虑一番,他淡淡道,“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洪应明没什么期待感,只是平常的回应道,“大人。什么机会?”
“既然你对种植番椒和番柿有经验,我包地,你帮我种植,银子不会亏待你的,你以后再也不用吃那没人要的菜根。”
洪应明双眸轻闪,嘴角轻微抖动,“大人……种植这些有什么用?在百姓眼里,这些不过是些外来的观赏植物,又没人要,就算您用来做菜,也用不了太多的,我家的就够了。”
“以前他或许是观赏植物,但很快……就会被人意识到他的价值了。”
“大人……您是说,这些东西要升值了?”
洪应明有些不相信,番椒和番柿不过是一些没人稀罕的植物,他也是偶然间尝试才发现,这些东西也能用来吃。
反正他都已经吃菜根了,再吃其他的植物也无所谓,可就是这随意的尝试却让他发现了新大陆。
虽然他吃起来很爽,但在他告诉其他人之时,大家都不相信,甚至会嘲笑他,说他不仅吃菜根,只要是植物都吃。
刚才春花楼的厨子来叫他,说有官员要用番柿和番椒做菜,他还是挺兴奋的,想着竟然能找到知己。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信,这官员的几道菜,就能让这番柿和番椒红火起来。
……
“你不信我?”
“不敢。大人所说自然有您的道理,并非小生不信,而是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
“大人,我可以将我种植的经验写出来给您,但至于收银子为您种地这事……就免了吧!”
他这意思是,不愿意做这种交易。
吕渭纶接着问,“要是我执意让你为我种植呢?”
空气中弥漫着威胁的气息……
洪应明看这官员的面相,怎么也不算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于是就准备坦率直言。
“大人,实不相瞒。小生是不愿意融入世俗,一心只想修道奉佛,归隐山林。”
吕渭纶笑道,“正好啊,你去山林里去给我养番柿,种番椒。”
“额……大人。小生在归隐之余,还想写一些书稿,故而可能没时间去种太多。”
“书稿……什么书稿?”吕渭纶突然提音。
“目前只有一些杂乱的篇章,名字还没有确定。”
“准备写一些处世修养的语录,也算是随笔吧。”
“好。不让你种地了,那咱们说说另一件事,你的书稿,我很感兴趣,等你完稿之后,都交给我出书如何?不用你出钱。”
洪应明眼色中闪过一丝怀疑。
“大人,你都没有看过我的书稿,为何这样说?”
“缘分罢了。你喜欢吃番柿和番椒,我也喜欢吃,你要写书,刚好我准备在南京开书堂,不管你的质量如何,我都支持你,反正现在我的书堂里还没什么书,就当作充书库了。”
“怎么样?”
……
洪应明一听,好像是有缘分,便点头答应,关于出书的钱对他来说的确是个难事,要是没钱还真不好办,现在这个官员既然愿意一手承包,何乐而不为。
“大人,那关于番柿和番椒种植的事?”
“此不用你来种植了,只是近些日子还是要借你的番柿和番椒一用,这东西,南京还真不多。”
“不过放心,不会亏待了你。掌柜的!”
吕渭纶喊了一声,春花楼的掌柜立马弯腰快跑过来。
“大人,您吩咐!”
“这个书生,以后要是来春花楼,可免费吃,随便吃,记我的账下。”
洪应明觉得不妥,急忙摆手,“大人不可……”
吕渭纶打断他,“用你的番柿和番椒做的菜,你难道不想尝尝吗?此事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随后掌柜一路笑嘻嘻的将吕渭纶送出酒楼,洪应明留在原地对着那人的背影行礼,这个年轻官员很是奇怪,但的确是个好人,无缘无故的帮他出书,还管饭……
吕渭纶出了春花楼时,青龙也返回了,说程大位没有意见,已经派手下去收购番柿和番椒,说虽然他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不过因为太便宜,那点价格他也不在乎。
青龙说到这里时,吕渭纶还想,这程大位这次终于大方了?
“少帮主……但之后,他又说,他是支持您经营酒楼的,但若是收购番椒和番柿后还是赔钱了,那就仍然算在酒楼的账上,也就是您赔七成,他赔三成。”
“果然……”
之后,他和青龙又一起去了一趟另一个酒楼,将菜谱送与掌柜和厨子。
办完这些事后,吕渭纶才安稳些,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酒楼应该很快就会起死回生。
一个新奇物品的出现,或许不能火的长久,但短时间的爆火还是有可能的。
吕渭纶和青龙一起又去买了些物品,在南京城里随便逛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到了家里吃完饭,吕渭纶又摸到海瑞的府上去。
海瑞那老头似乎对他有些嫌弃,刚一看到他,就撅嘴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今日试着搞了新的规制,关键就是考核制度,这南京城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就想来和您老聊聊。”
“什么考核制度?用刑部的考核来约束官员吗?”
“嗯。”
“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
海瑞认真了起来,“你这不就是将张居正的考成法给缩小运用了吗?可你以为单靠刑部的考核就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张居正的考成法,是内阁控制六科,六科督察六部,六部督察地方藩、臬等司及抚按官,再以两司督察府州县官,这是他的构架。”
“由此能看出,他是通过一级一级的约束来的,总体有内阁统领,可你单纯在刑部内部考核,如何实现上下级的相互监督?如何完善层层督察与监察制度?”
吕渭纶思考起来,“我的考核法与他的考成法不一样,我的目的也没有他的目的那么大。我只是想要督促刑部内部的官员,可张居正的考成法是对整个国家的吏治而言的。”
“简单来说,我的考核法可能并不完美,很简单,缺乏监督体系,但应用的范围也小,不过是刑部的低层官员而已。”
“我在南京国子监也同样准备这样做,同样用考核制度,起到一种无形的监督。”
……
。
q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