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得到更令人深刻的是失去。

    于是，失而复得就显得弥足珍贵。

    那些重新回归的人们大部分都收获到了自己亲朋好友的衷心欢迎。

    当然也不是毫无问题，有些人回归后突然发现家里多了个男人或者女人，对于这种情况凌灵的建议是走法律程序。

    一切回归正常之后，伊戈的手臂也变得破破烂烂，像是被放进柴火里烧了一天一夜的烂肉，外表乌漆嘛黑，中间还渗着血丝，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凌灵非常好心地免去了他近日以来的管家任务，责令其好好修养。

    伊戈也就直接离开了。

    他的本体是一颗活体星球，他可以通过粗暴的吞噬方法来提升自己的力量，自然也能通过吞噬来疗伤。

    凌灵也给他准备了一份极佳的疗伤圣药——多玛姆。

    被困在太阳旁边许多时日的多玛姆终于迎来了自己生命的尾声。

    伊戈走后，凌灵也没有继续待在家里，翌日清晨朝阳初升之际，他直接遁入虚空。

    托尼的湖畔小屋。

    阳光透过层叠的密林投射下来，晨雾中一道道清晰的光线像是有人用画笔涂出来的一样。

    湖上细鳞翻波，湖中的鱼儿轻轻吐着泡泡，树枝间不知隐于何处的鸟儿叽喳鸣叫，随着树叶的晃动，一颗颗细小的果实跌落在木质屋顶发出咯咯碎响。

    凌灵眯起眼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清晨湖畔林间的空气着实清新怡人。

    不得不说，一瞬间海岸别墅就不香了。

    踩着一层薄薄的树叶走向小屋，脚下触感松软，还有沙沙的声音。

    来到门前，凌灵右手提着礼物轻轻叩门。

    “来了！”托尼的声音很快传来。

    房门打开，四目相对，托尼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你来了？快，进来坐，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思考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婴儿顺利地长大成年，你帮我参考参考。”

    进了房间，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

    凌灵皱了皱鼻子，托尼立刻小声道：“这不是我干的，是佩珀，她比较喜欢自然的味道，所以你看到了，外面是自然，房子本身和里边的装修也是自然，我只能把自己的工作室搬到地下室去。还有，佩珀还在修养，现在还没醒呢，我们到工作室去聊。”

    凌灵点了点头：“东西放哪儿？”

    托尼伸手接过，目光不禁掠过凌灵空荡的左袖，但很快又挪开眼神，“给我吧，先放在这里。”

    两人走进地下室，打开灯光后，凌灵才发现这里和托尼以前工作的地方基本没有什么差别。

    “男人的爱好！哈哈！”托尼笑了笑，拉着凌灵做到桌旁。

    挥手之间，几个虚拟投影在面前展开。

    一块看起来很有科技感的婴儿车，一件明显缩小尺寸的宝宝战甲，还有一群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

    凌灵不禁挑眉：“这是给你女儿设计的？”

    “当然！”托尼自豪且骄傲地回应，紧跟着又道：“好了，该你说了，你觉得这些东西怎么样？算了我还是先解释一下吧，婴儿车就不说了，被动防护机制已经非常完善了，说说这件战甲，它……诶，你干什么？”

    只见凌灵伸手将面前的一对虚拟投影统统捏在手里，随后将其直接抛入一旁的垃圾桶。

    “你太紧张了。”

    托尼愣了愣：“我有吗？”

    “很明显。”凌灵郑重点头：“你怎么不想想，这世界上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新生命在诞生，无数人类婴儿每一天也都在成长，不管他们的父母是富裕还是贫穷，聪明还是笨拙，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能在家庭乃至社会的关照下长大成人，我觉得你大可以放心，人类的婴儿确实是脆弱的，但人类社会对婴儿的保护也是健全的，你不是还找了一大堆专门的婴幼儿养育专家吗，就算你们什么也不做，我相信你的孩子也会健健康康长大的。”

    顿了顿，凌灵又道：“反倒是你现在干的这些，高科技婴儿车也就罢了，那套宝宝战甲是怎么回事儿？你还想让她过几年跟你一起出去打击犯罪？”

    托尼辩解：“当然不是，那是纳米战甲，只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而且战甲的主要功能不是战斗，而是帮助她迅速逃离危险。”

    凌灵长长一叹。

    “托尼，有句老话说得好，越是做足了准备，最后出现的情况就越是能够把你的准备摧毁得乱七八糟。”

    “这是哪儿的老话？”

    “这不重要。关键在于，你要相信你的孩子一定会好好长大。当然了，作为世界知名的超级英雄，对孩子的一些必要保护确实不能疏漏，可你现在做得也太夸张了，凡事过犹不及，你这样的表现也许反而会给她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托尼听得眉头紧皱。

    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证他的安全，你知道的，上一次那个孩子就在我面前突然消失，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不希望再面对一次那样的情况……”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他已经回来了不是吗？况且他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他是蜘蛛男孩，就像你的女儿，她的姓氏就是斯塔克。不管是你的女儿还是彼得，就算你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保护起来，他们终究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思想而做出一些你可能无法理解甚至强烈反对的事情，到时候你会怎么办？”

    托尼神情一肃：“当然不能允许，他们都是孩子。”

    “他们会长大的。还有，托尼，你觉得你现在的心态跟你父亲当年的想法有区别吗？”

    托尼怔住了。

    凌灵拍了拍他的肩头：“托尼，不管怎么说你都得承认，你已经快要老了，甚至已经老了，你丰富的人生阅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你的人生态度，这几乎是必然的。不过你也应该趁此反省一下自己，并不是所有孩子都需要自己的父母长辈为自己规划好未来的道路，总有那么一些人希望能够自己出门闯荡，一味地压迫只能适得其反。不用为此感到难过，因为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只不过那个时候头疼的人是你的父亲。”

    托尼默默点头。

    凌灵老怀大慰。

    片刻之后，托尼脑袋倏地一转，他拧着眉头一脸古怪地望着凌灵。

    “不是，你只是个年轻人吧？好像你也没有比彼得大多少，为什么你可以坐在这里跟我谈论起父母儿女的事情？而且我居然还听得那么认真？”

    凌灵冷笑：“哼哼，小子，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前的年轻人当你祖宗都够了。”

    “你占我便宜？”

    “不，是你占了我的便宜，早跟你说过了，我已经三千多岁了。”

    “哈，看起来可不像。”

    “很多人都这么说。”

    嬉笑之间，托尼的情绪恢复了不少，至少他不再明显地沉浸于被迫害妄想症中。

    不多时，佩珀从沉睡中醒来，与凌灵交谈一番后，凌灵主动离开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下了楼，托尼端着两个盘子走出厨房。

    “吃饭了。”

    凌灵边走边笑：“你确定能吃？”

    托尼翻起白眼：“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吃到托尼·斯塔克亲自下厨做的食物，你就等着吹吧！”

    牛排不错，但凌灵觉得主要是肉的问题，天知道托尼这个狗大户家里的牛排是什么价格。

    吃饱喝足，两人来到湖边小坐。

    静看湖水波光粼粼，虫鸣鸟叫近在咫尺。

    好一会儿，托尼忽然回头看着凌灵的断臂：“你的手，我有办法。”

    “哦？”

    “嗯，我知道这几个月来我的精神和心理状态确实有点问题，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我的智慧，所以我给你设计了一条全新的手臂，我保证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任何异常，甚至只要你自己不说，没有人会发现。另外我保证这条手臂足够强大且不容易被破坏，我准备用奥创留下的振金来做。”

    凌灵先是笑了笑，而后缓缓摇头：“不必了，我不需要。”

    托尼当即蹙眉：“难道你准备一直这样？说真的，这并不需要多少精力，但却能够让你不再需要面对某些人异样的目光，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我见过这样的情况，以你的条件没必要委屈自己。”

    凌灵仍是摇头：“并不是自暴自弃，而是真的不需要，要不然，也不需要麻烦你，我直接注射绝境药剂不就好了，别忘了那东西可是能够断肢再生的，除了脑袋。”

    托尼这时也回过神来。

    他正要再问，凌灵便道：“好了，现在让你看个清楚，别眨眼。”

    托尼先是茫然地望着他，可下一秒却悚然一惊，差点掉到湖里区。

    只见凌灵体表赤光一闪，瞬时所有肌肤血肉乃至骨骼都统统消失，仅剩下一段段闪烁着九彩光芒的仙藕，其表面还闪动着近乎纯金色泽的火焰。

    数秒之后，赤光再次掠过，凌灵恢复了正常模样。

    “你……你你你！”

    凌灵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嗤，大惊小怪！”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托尼站起身来，“天呐，我刚才看到的是真的吗，你居然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是莲藕？”

    “呸呸！瞎说什么，我不是莲藕，我只是现在用着的是莲藕的身体。”

    “那你是什么？”

    “我是……”

    话说一半，凌灵忽地抬头望天。

    很快，他直接飞身而起，留下一句：“有事，稍后再说。”

    托尼扯着脖子喊道：“你是什么你先告诉我啊！”

    ……

    卡玛泰姬。

    从飞灰中回归后，斯特兰奇重新坐上了至尊法师的位置，这让卡西利亚斯颇为遗憾。

    不过有凌灵在，他怎么也不敢造反。

    倒是莫度这个心理问题严重的家伙，在斯特兰奇消失的时候，他非常积极地想要争取至尊法师的位置，只不过那时候很少有人支持他，而作为高层人物的卡西利亚斯和小王都明确表示了反对，所以莫度的上位计划很快便宣告失败，随后，他就脱离了卡玛泰姬不知所踪。

    凌灵忽地现身，闭目养神的斯特兰奇立即睁开双眼。

    “凌先生，有人在等你。”斯特兰奇指向一旁，那里存在着一处肉眼不可捕捉的景象空间。

    凌灵点头，迈步跨入。

    看清面前之人，凌灵不禁眉头一挑。

    这是一个身材瘦削、须发皆白的老人，他脸上的皱纹已经呈现出堆叠之状，皮肤上带着明显的老年斑。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垂垂老矣的面庞上，却有着一双明亮无比、凌厉异常的双眸。

    他身上披着一件青色条纹长袍，胸口处一枚绿色宝石释放莹莹光辉。

    “古一。”凌灵轻声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老年古一点了点头，一开嗓，略显嘶哑的声音以极其严肃的语气道：“我们见过了。”

    凌灵微微颔首。

    他们确实见过了。

    在凌灵从另一个宇宙回归第一宇宙的时候，他曾经在一个无比庞大的宇宙气泡上亲眼看到了这位古一的面庞，与此时一般无二。

    凌灵继续道：“我知道你会来找，而且我很期待。”

    老年古一嘴角一扯，看起来却不像是在笑，因为他的气质实在是太过于锋芒毕露了。

    “你不害怕吗？”

    “哈哈，这个问题你应该早有预料，如果我害怕的话，那么当初早就被那个女人制得死死的了，而且现在你肯定也不会跨过多元宇宙的壁垒前来寻我。”

    “不错，你是个有胆识的人，虽然身处这样一个中等规模的宇宙，但你却做到了许多主宇宙都没人做到过的事情，最神奇的是，那些多元宇宙的蛀虫还不能把你怎么样。”

    主宇宙就是这位古一所在的宇宙，那是多元宇宙当之无愧的核心，无数的事件以主宇宙为起源诞生，随后通过多元宇宙之间莫名的联系，从而在其他宇宙中重复衍生。

    主宇宙并非名不副实，因为整个多元宇宙其他单体宇宙中的生命，在主宇宙都有一个近乎相同的或许不会被承认的“主体”。

    在那里，一切力量的层级都突然拔高。

    一切事件所带来的影响也因为众多人物的密集扎堆而变得更加精彩纷呈，或者说，乱七八糟。

    古一挥手，一套茶具摆在两人正中。

    他伸手道：“请坐，我想我们会谈得很久。”

    凌灵：“乐意之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