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去了数百万年。
某天,刚刚完成自己的大型行为艺术——在紫色菌毯上,古菌通过不同颜色的细胞画下一幅它想象中的星空之图。
这是一幅它所画当中规模最大的图景,整颗星球表面三分之二面积都成了它的画纸。古菌在这紫色的画纸上,画下了太阳,月亮,还有夜晚所能够看见的三颗星星。
画完之后,古菌貌似是觉得这样的星空有些单薄,于是靠着它自己的想象,又在这星空之图上添加了五颗太阳,五颗月亮,还有密密麻麻多的五颜六色的星星。
做完这一切后,古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心中非常快乐。
(如果用人类来作类比的话,这大概其实就是奇观癖?)
古菌的奇葩行为噬菌体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它无法理解,甚至觉得古菌这是有病。
拿那么多的营养去搞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还不如送给自己吃了呢。
不过你既然不送过来,那我就自己去呗。
于是每当古菌在菌毯上画下了什么,噬菌体便不请自来。
就像一个在别人画作上乱涂乱画的捣蛋鬼,疯狂入侵那些被古菌用来充当颜料的只是单纯会反射不同颜色光的细胞。
在噬菌体的攻击下,画作很快便被侵蚀,变得坑坑洼洼,不堪入目。
如古神之画一般,扭曲而诡异,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生灵恐怕都不敢直视。
太辣眼睛了,还恶心。
这些画之所以会在噬菌体的入侵下这么快沦陷,不仅是因为噬菌体极强的进攻性,还在于古菌实际上也没对这些颜色细胞做什么特别的防护。
每当画完一幅,就丢在那不管了,任由噬菌体跑去啃噬。
在噬菌体啃噬完后,就又画新的,循环往复,几百万年。
感觉古菌怕是把噬菌体当橡皮擦用了。
不过噬菌体也不亏,这种大餐它恰的很爽。
理所当然的快乐了一阵子后,这副巨画便被古菌又丢下不管了,它将注意力转移到菌毯的发展上,然后,发现了让它诧异的事情。
原来,是在覆盖整片大海的菌毯下方,有一群小家伙们正在那吸收着经过菌毯层层盘剥后,只剩下最微末能量的紫色光能。
众所周知,绿光能量最强,而紫色最弱。
这群小家伙无法穿过厚实的菌毯?但它们也想利用光能?于是只能待在菌毯下方,吸收着古菌所看不上的紫光。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吃剩饭的。
吃剩饭古菌不诧异?因为这些年来经常有吃剩饭的小家伙们从深海来到浅海,吃着菌毯的代谢物。
这也使得海洋的菌毯下方?其实自成一片生态。有着种类繁多的单细胞生命扎根于此,靠着菌毯而活。
噬菌体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也会去攻击它们?但总得来说没有下过死手,而是给它们留了一点生机。
也许是因为看不上吧。
这么多年来与古菌相斗甚欢,这些吃剩饭的太弱的,弱到噬菌体都懒得提刀?只是隔三差五揍一顿。
与古菌画画一样?这其实就是噬菌体用来消磨时间的乐趣所在。
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攻击下惶惶不可终日,疯狂进化自己,变得更强大,以为自己又行了。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卵用。一样的被揍的鼻青脸肿,又进化变强?又鼻青脸肿,循环往复?从未改变。
噬菌体很快乐。
……
能让古菌觉得诧异的,是这群独特的小家伙竟然想着要去利用光能养活自己?而不是吃菌毯的代谢物。
甚至为了不吃那代谢物,它们竟然用光劈开了水?从而获得生命所必须的氢原子。
由此?它们会释放一种对生命而言剧毒的气体——氧气。
氧气这种东西虽然剧毒?但并不可怕。
因为氧气很快就被还原了。海洋里无处不在的亚铁离子,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硫化氢,等等这些一遇到氧气就会氧化,使得氧气很难单独的存在。
所以在古菌看来,这些剧毒的氧气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也不会对生命有什么影响。
“奇妙的小家伙。”古菌玩味道。
想靠自己而活,在这个时代是难得的品质,也值得古菌的一声赞叹。
因为目前所有浅海区的生命几乎都是靠着菌毯的养分而活。强如噬菌体,也依旧需要别的生命存在。能够真正的摆脱其他物种而存在的,曾经就只有古菌自己。
如今却又多了一个。
这是古菌的同类,二者走向了同一条道路,只是比起古菌而言,这些小家伙,还是太弱小太弱小了。
它们聚集在一起,也只有曾经古菌漂浮在海面的一个簇群的规模。
要帮它们一下吗?古菌思索了起来。
古菌曾经从未帮助过任何其他的物种,它们能够靠着菌毯的养分而活,也是自己的演化结果。
但这些小家伙却不一样,它们是古菌的同类,是走向同一条道路的生命。
古菌不担心什么竞争,也没考虑过竞争的可能性。
它们能靠什么去争呢?只是一群只吸收最弱光能的家伙罢了。比的过吸收最强光能的自己?
这些年来与噬菌体的交锋中,古菌也学会了一些噬菌体的入侵手段。不过古菌靠着这个来解析不同物种的基因,为自己的演化道路寻找一些灵感,而不是像噬菌体那样的去吞噬。
所以通过解析这些小家伙的基因序列,古菌已经清楚了它们利用光能的方法。
很巧妙,但…毫无意义。
最弱的光就是最弱的光,上限已经被堵死了,几乎不可能达到古菌现在得这种高度。
“算了,任由它们在那待着吧。”思考了良久后,古菌还是决定不帮了。
生命的演化之路依靠别的物种帮忙促进毫无意义,在古菌看来,还是要自己努力。
生命的演化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
显然古菌不可能预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无视了这些吸收紫光的小家伙们,古菌的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它发现自己位于两极的菌毯因为气候异常寒冷已经无法存活了。
古菌尝试加强菌毯的抗寒能力,但是却没有卵用。
在那种温度下,不可能再保持活性。
并且这种寒冷的天气随着两极还正在缓缓向低纬地区蔓延。
“严寒?还是冰河期?也许该做准备了。”古菌喃喃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