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明日臣想告一天假。”又结束了一天的授课，李清瑶向姜乾请假。

    “哦，好啊。”姜乾先是点头，但又不禁，“王姐，明天是有什么事吗？”

    李清瑶淡淡地道：“明日大将军离开京城，臣想去送送他。”

    姜乾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王姐和张剑中的关系很好吗？”

    “算不上好，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那就不必亲自去送了吧……你不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李清瑶低眸一笑，语气有些欢快：“的确如此，不过臣很仰慕大将军，所以才想去送他。”

    “欸——”姜乾拉长了声音，心里不觉生出了些酸意，“原来你仰慕张大将军啊。”

    李清瑶不明觉厉：“是啊，大将军是可以挽天倾之人，臣一直很敬佩他。”

    “是吗？他打仗的确有点本事。”姜乾不情不愿地说，“可是他前天还徇私和旁人暗通款曲，王姐难道忘了吗？”

    “这世界上没有圣人，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大王，无论是哪朝哪代，都没有不含私心的大臣，益多损少、功大过微就可以了。”

    姜乾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虽然史书中好像每一位名臣都光鲜亮丽，少有道德瑕疵，但那不过是史官惯用的写作手法，为尊者讳耻，为贤者讳过罢了。

    他从小就跟外臣打交道，早已把他们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心里还抱怨怎么满朝都没有一个如史籍中那些名臣般的完美君人，后来自个也想通了，谁还没有个全家老小，谁还没有个七情六欲。

    就比如说现在支持他的一些臣子，那他们就真的全部都是忠心耿耿吗？那恐怕也不见得，有的是世家之间的分头下注，有的则是想赌一把，希望能做个潜邸之臣。

    姜乾也曾私下里打探过这些人的事迹，不少人和“德行”二字简直南辕北辙，可即便如此，姜乾还是得依靠他们，甚至还得时不时的向他们示好。

    不过说起来，李清瑶……却好似完人一般，不争不抢，不贪不求。好像真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一样。

    姜乾突然想，为何李清瑶要如此帮助他？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呢？明明是太后那边开价更高吧！

    难道她也是想捞一个从龙之功？

    虽然这是非常正常的想法，甚至说如果她是这么想的话，姜乾反而会放下心来。但是……若真是如此，姜乾心里有点又不是滋味。

    他总希望，李清瑶会是特殊的。

    “那么，王姐也有私心么，王姐的私心是什么呢？”姜乾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地问道。

    “现在臣想先保密……不知大王是否能应允。”李清瑶微怔，随即居然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姜乾见状心中好奇极了，但李清瑶话已至此，便也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见李清瑶脸红，心里又不禁胡思乱想……难道说她是想做王后？那孤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是瞎想，不过他此刻也心想，若是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定会叫李清瑶担任尚书令，必不有负于她！到时让史官记录下来，流传后世，也是一段君臣佳话！

    ……

    和前几天接到命令一个人匆忙离京不同，这一次则是有不少人前来欢送大将军离京。

    送礼的排了长长一队，甚至太后还专门派人赏赐，张剑中命人一一收下，然后拜别众人，按辔徐行。

    他其实有些失望，因为他在人群里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那位秀美得令人心神骀荡的少女。

    事实上，张剑中这几日内心对李清瑶颇有些怨意，毕竟他也是为了完成李清瑶的请求才生出这么多事情来，甚至连累了太后，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和一些世家“狼狈为奸”。

    但是，这几日见不到她，心中的气也消了，只剩下思念。

    按理说，闹出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看不见，可是怎么一点表态都没有呢？

    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好歹给个回音，什么都不说，也不来见我算怎么回事？你对我这事办的什么个看法！

    而且你交代的事我办完了，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得罪你了吧！

    张剑中越想越郁闷，他只想知道什么情况，为什么李清瑶还是在躲着自己一样。这几天哪怕是借杨佩环和追影的面子去请，也请不来。

    要知道，他这一去，少不得要打上几场仗，恐怕半年之内都回不来，不找李清瑶问清楚，这口郁闷之气不知何日才能出来。

    “唉，还是没有见到李清瑶啊……”胯下追影长吁短叹。

    张剑中下意识地道：“干嘛非要见她？我可没这么想！”

    “你在说什么呢？”追影啧舌，“我是说我，此去边境，不知何时才能尝到带有李清瑶香味的草席！”

    张剑中这才意识到追影并非在揶揄自己，接口笑骂：“好下作的想法，青莲君要是知道的话，恐怕再也不会那般尊敬你了吧！”

    “我只是诚实而已，有话就说，不像某人，心里想说的不敢说，心里想做的不敢做。”

    “你又胡说了！”张剑中佯怒。

    “你喜欢谁？”

    “自然……还是那个人！”

    “是哦……那位因为你被朝臣围攻，被迫下罪己诏，的确感人呢！”

    张剑中听出了对方话语中含有揶揄讽刺之意，但也只是假装没听见，不再理他。

    半晌，追影又说道：“不过说起来，李清瑶也真有点没良心，她恨你是木头，不来看你也就罢了，怎么也不来送送我！”

    张剑中神色微变，但还是给李清瑶辩解：“人家今天要在宫中当值，脱不开身吧。”

    “这不是可以请假的嘛，唉，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运气不好说不定还得受大伤，不能再闻一闻她的味道，真是熬人呐……诶，她来了？”

    追影说着立马抬起马头，左右张望，他闻到了李清瑶身上那独有的味道，不由得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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