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中串联起来一串马蹄脚印,在陆文注视中,几人骑马从远处而来,速度很快,十几息间就由一个黑点变成数道俊俏的马匹停住,几人翻身下马,飘逸身影,立在陆文身前,身上都穿着绣着剑纹的道袍,从他们穿着还有身上浑厚的气血波动来看,应该是十二主峰的内门弟子。
“拜见师叔祖。”
四名纷纷拱手,起身之后,目光望着陆文身后的落霞山山道眼神中都出现敬畏的神色。他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从落霞山飞出的一道惊天剑光与第一山飞出的剑光合璧,将那名天门境大妖几乎斩死。
如今人人都在说,是太上长老与闭关三十多年的掌教大人出手,这让青城山众多弟子有了不少的底气。
如今青城山内都在传扬,所谓太上长老跌入灵台境不过是掩人耳目,其实一直都是天门境,目的便是让人轻视青城山,如今是计策奏效。
他们四人同样好奇,只是现在望着陆文却不怎么敢问出口。
如今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青城山的那位平日里只知道逛清心巷的勾栏,研究些奇巧淫技的小师叔祖,一回山便轻易重伤了一位外山的先天境执事。
如今人人都在说,这位小师叔祖也是平日里蛰伏实力,实际上作为太上长老的弟子,肯定是实力莫测,或许真正的实力与慕容白玉师兄,乃至王真师兄比肩。
因此四人此刻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僭越之心,心中更是紧张的说道。
“第十山主下了召集令,要求所有内门弟子都前往第一山,我们奉命前来邀请小师叔祖前往第一山。”其中一人走出一步,恭敬道。
“第十山主召集?”陆文微微有所皱眉,但旋即眉头展开,爽朗一笑,“正好,我也要前往第一山一趟,走吧。”
话毕,陆文便骑着老黄马越过三人往第一山而去。
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疑惑。
除了大部分人之外,也有些人暗地里唱起反调,说老剑神是回光返照,才斩出那一剑。否则,以青城山的底蕴根本不必故弄玄虚。这种说法也在暗地里传扬的较为广泛。
但如今一看小师叔祖这么模样,他们几人便开始怀疑这种说法了。若是太上长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位小师叔祖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模样。
四人想通关节,也有些振奋,青城山也是有天门高人庇护的,若是算上那位像是已经破关而出的掌教大人,或许青城山有两尊天门镇守。
他们感觉心头都涌起无穷的气力,连忙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跟上陆文的步伐,
一路行进,马蹄卷起风雪,在身后扬起数尺高。
如今老黄马的吃的膘肥体壮,脚力远胜以前,四人胯下各色骏马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跟住了老黄马的步伐。
但没有跑出几百丈,就看到几人身下的马匹陡然止住,扬起大片地上的飞雪。
只见在五人身前两三丈处,突然闯出来一位身穿绿衣的女子,这女子身上有气血涌动,几缕发丝被汗水粘连在洁白如玉圭的额角、脸颊上,口中还喘着粗气,看起来像是一路奔跑过来拦下马匹的。
几名青城山弟子眼神中有惊讶,也有警惕,望着绿衣女子,不自觉的摸向身侧的长剑。
这时,陆文突然从翻身下马,令四名青城弟子有些惊讶,在几人注视缓步朝着女子走去,身后老黄马紧紧跟着。
陆文到女子身前,见女子气喘的模样,也不说话,脸上浮着笑容只望着她。
只见那女子伸手抚胸平复了一阵呼吸,抬头望着高出自己半头的陆文,神情肃穆,突然伸出手来,将陆文吓了一跳。
“给你,你的东西,我一样都没给你看丢了。”徐七巧眼眶通红的说着,手臂伸直笔直,几乎都要戳到陆文鼻子,还粘连着汗珠的神情认真执拗而又可爱。
陆文顿时心领神会,知道了这木盒中是什么东西。
妖族来袭,自己久久未归,哪怕有着袁老余威镇压,但是挡不住如那个外山执事似的恶狼,落霞纸坊在青城山诸多家族眼中就是一块肥肉。面对诸多家族的虎视眈眈,陆文能够想到这个身躯瘦小的女子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陆文微微伏下身子,与徐七巧那执拗的眼神对视半晌,女孩眼中倔强的眼神突然触动他的心底。
“还是你继续替我看着吧,我放心。”
他笑着伸手将木盒轻轻地推了回去,在他的微热的手掌触碰到女孩的手指时,女孩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微微一抖。
女孩呆呆望着手掌的木盒,许久,她的肩膀突然颤抖起来,起初是极其微小幅度的颤抖,像是在努力的压制着。但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似乎有压制不住的抽噎声传出,只见豆大的泪珠从女孩的脸上滑落,泪珠在她手掌心的木盒上迸溅成水花。
“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徐七巧抽噎着说道,好似受了极大委屈的人,抽噎的哭声越来越大,泪珠更是如大雨般簌簌落下,几乎要把手中木盒淹没。
陆文见状也有些慌了神,手忙脚乱想要找些东西给女孩擦眼泪,但发现自己并不用手帕,最后情急中不得已捻其自己的道袍袖子给女孩擦起那似乎止不住的眼泪,不一会道袍袖子就湿了一大片,而女孩眼泪丝毫没有干涸的迹象。
“女子真是水做的。”陆文慌乱之中想起了这句话,但紧接着又被无休止的泪水给淹没了心神。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那阵大雨才缓缓转成小雨,女孩站在原地微微抽噎着,低着头,一片红色从她低垂的侧脸一直红润到耳垂又蔓延到脖颈。
徐七巧低着头咬着唇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如此有失礼节,竟然在一个男子面前如此嚎啕大哭,这让她此刻羞愤的连站在这里都是一种折磨。
半晌,她才抬起头小心望出去,只见陆文正望着着自己的袖子湿淋淋的袖子一脸愁容。
见徐七巧抬头看过来,陆文举着湿透的袖子,朝她询问道:“还要吗?”
这么一问,徐七巧犹如惊慌的兔子低下头去,原本就红润的耳垂似乎更加红润了,仿佛一颗鲜艳欲滴的粉红樱桃,微微一挤就能挤出水来。
陆文端着袖子望着徐七巧的模样,顿时知道自己似乎问错话了。
“你为我说说纸坊现在的情况吧。”陆文摸着湿淋淋的袖子,忍住了拧上两把的冲动,开口说道。
“好。”徐七巧这才抬起头来应道,眼眶还是红彤彤的模样。
等两人转过身来,陆文发现不远处的三人立刻别过脑袋,装作观赏四周风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方向。
无视了那三个人的小动作,陆文从老黄马身上的行囊中取出一套备用的道袍给徐七巧披上,然后翻身坐上了老黄马的背上,对徐七巧伸手说道:“来,我正要去第一山,你路上给我说。”
徐七巧紧攥着道袍,目光在老黄马和陆文看了一遍,有些惶恐,不禁退后两步,有些结巴的说道:“要....要不我还是先回去。等......等你做完事,再来纸坊找.....找我......”
见状,陆文微微点头,正要应下。
却见老黄马突然唏律一声,从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然后一低头颅直接咬住了徐七巧身上的道袍和一副,措不及防之下竟然将徐七巧扯的腾空起来。见状,陆文连忙一揽,准备接住徐七巧,而被老黄马咬着腾空的徐七巧如落水之人,见陆文胳膊伸过来,连忙抱住不放。
等徐七巧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何已经坐在马背上陆文怀的手臂,这惊的她连忙放手,低下头去,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温热的竹香所包围后,原本消散了不少的红晕又爬上耳垂。
“我们还是路上说罢。”陆文略有些尴尬对着徐七巧说道。
不远处的四名青城山弟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的那一幕,等看到徐七巧已经坐在陆文怀中,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先是看了看自己坐下的骏马,又一脸惊愕看向陆文坐下的那匹并不起眼的老黄马,纷纷露出惊羡的眼神。
唏律!
随着陆文两只腿朝老黄马肚子一夹,只见老黄马扯起头颅高高抬起,好像一位骄傲的孔雀,两道白气卷着滚的打着旋的从鼻子里冲出来,迈起匀称的四蹄有节奏的在雪地中奔跑起来。
“这老黄马不会真的成精了吧?”陆文看着老黄马这副模样,心中惊讶。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