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外面大雨如九天银河泛滥一般,狂泻而下,没有丝毫止歇的意思。
透过落地窗,雨水顺着屋檐汇成了手指粗的雨帘,窗外庭院已积起了一个小水潭。
众客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抱团在会客室过夜,宁愿集体睡沙发也不愿进宅子深处单独睡客房。
那个女佣人惨烈的死状还历历在目,还是呆在集体里安全一点。
柳庄的佣人给众人煮了几大壶上好的沙溪黑茶,又准备了各式精致糕点。
众客人饮了热茶,吃着糕点,饱腹加上身处集体带来的虚幻安全感,这冰冷的夜似乎也不太难熬了。
“也快十二点了,再等几个小时,等昆仑派人过来,就算安全了。”一人说道。
“大家晚上还是别睡了,反正也睡不着,熬到天亮就好了。”又一人附和道。
“哈哈哈哈……”
突然间,一个男人放声大笑,引来众人异样目光。
“孙疯子,你笑什么?”田易喝道。
发笑的是一个满面红光的秃顶中年人,他身材矮小,但一身爆炸般的肌肉,眼睛锐利有神。
“我笑江海这小地方,就没几个带卵.子的。”孙疯子笑道。
众人一片哗然,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江海本地人,被如此羞辱,哪里忍得下。
如果不是看在孙疯子是B级侠士的份上,恐怕当场就要动起手来。
孙疯子可是纵横武道界的大人物,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父母给他取名扶阳,希望阳气多一点,又送他到当地有名的上林寺学武。
孙疯子形意拳大成后,四处上门踢馆,全国的武馆被他踢掉的没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了,得了一个孙疯子的绰号,他的本名孙扶阳倒没人叫了。
孙疯子是极少数没有侠士天赋,却被协会评定为侠士的人,就因为他强横的武道实力。
“孙疯子,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胆小喽?”李清如不悦道,她祖籍江海,当然忍不了孙疯子羞辱江海人。
“你是女人,想带卵.子也带不了,我说的不是你。”孙疯子道。
“孙师傅,对李小姐尊重点。”谢文军斥道。
“孙疯子,你有种,也没见你去找那邪魔啊!”一人冷哼道。
“呵呵,我一个人要能找到,我早去找了,这里少说也有十个侠士吧,侠士的职责就是处理黑祸的,结果遇到一点点事情,呼啦跑了一大半,先前那些跑掉的,我说一句是没卵的货,不算过分吧。”孙疯子说道。
之前许多人跑路,孙疯子是少数留下来的人之一。
听了孙疯子的话,不少先前逃跑的侠士都是面红耳赤。
孙疯子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但众人有侠士身份,不代表遇到黑祸就必须硬顶上。
就像作家协会的作家,你想当太监就当了,组织也不会逼你写书。
考取了侠士资格证,只代表你有处理黑祸的天赋,不代表你就必须处理黑祸,除非你是昆仑的职员,吃公家的饭,那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作为侠士协会的成员,是很自由的,可以选择接受处理黑祸的任务,也可以不接任何黑祸任务,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像李清如就是一个例子,她当侠士就是玩票,成年后就接管家族的生意,不碰危险的黑祸了。
所以,侠士遇到黑祸逃跑,也是合理的,没人规定侠士就必须牺牲自己。
但是,合理未必合情,在社会舆论里,在公众眼里,侠士就是最美逆行者,当百姓遭遇黑祸时,是侠士冒着生命危险拯救百姓。
正如武侠小说的那些为国为民的大侠,侠士就是这样崇高,这就是大众的认知。
所以,一群侠士遇到黑祸逃跑也许是合理的,但传出去就相当丢脸,还会承受不小的道德压力。
沈修在旁听着,见李清如脸色微微发红,知道孙疯子的话也给了她压力。
沈修倒没什么感觉,他想当侠士,是出于兴趣,什么舆论压力道德压力又如何,压力再大又不会少块肉,如果少的是小钱钱的话,才会有那么一点压力。
“孙疯子,那你想怎样?”田易道。
“要我说,不用等昆仑的人,在场的所有侠士加起来也有十位吧,昆仑就算派人来,也未必强过我孙扶阳了,就算强过我孙扶阳,也肯定比不上睡剑神,干脆我们联合一道,揪出那个邪魔,不管它是控制了柳掌门,还是柳掌门本身魔化了,都不能让邪魔再害人了!”孙疯子道。
别看孙疯子外号是疯子,他说的话倒不疯,还挺有逻辑的。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不约而同看向云处安。
孙疯子是B级侠士,而睡剑神云处安可是S级侠士,是在场所有侠士等级最高的人。
不管如何抉择,非得看他意见不可。
睡剑神近些年处理了几件大黑祸,好大的名头,但他似乎不爱交际,在场侠士大多数都是头一次见到睡剑神。
但看到云处安那儒雅潇洒的高人样子,又想到他赫赫威名,实力绝对非同小可,连最胆小的侠士也燃起信心,心想有睡剑神带领,要灭了那只邪魔应该不是难事。
“云先生,诛灭邪魔全靠你了。”谢文军道。
“诛灭不敢说,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云处安苦笑摇头,这几句话似乎不是谦逊,而是真的谨慎。
“云大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邪魔就真的这么可怕吗?”孙疯子皱眉道。
“那邪魔能飞。”云处安道。
“什么能飞?”田易惊道。
“我们第一次发现那邪魔时,它明明在楼梯中间,却只留下了一个脚印,就是因为他能飞,所以上楼梯时没有留下脚印,落地时才留下一个脚印,我也是刚才想明白的。”云处安道。
众人细想,云处安的推理也很符合逻辑,如果邪魔能飞,那可麻烦了。
“就算能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孙疯子道。
“那邪魔不仅能飞,还很狡猾,他想引我们出去,然后一网打尽。”云处安又道。
众人闻言,顿时用震惊、不信的目光看着云处安。
一直静听没发话的赵代春,也忍不住道:“云先生,您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