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熊要去西山狩猎，然而现在江宁败报不断传来，建宁公主虽说是顺治的妹妹，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哪里敢去向皇帝请旨。

    不过这也难不倒建宁公主，皇帝不能见，太后总能见吧，夫妻二人就想着向布木布泰请旨。

    可是这会京中竟然起了流言，说是洪承畴居然和太后布木布泰有染，这消息传的是有鼻子有眼。

    不光外城的汉人们在传，内城的满洲人也在传，而且有好事者还编排了段子，有的说太宗为了招降洪承畴不惜令太后勾引洪承畴，有的说那会太后奉太宗之命服侍洪承畴起居时，乃是贪慕洪承畴的才华方才自荐枕席，更有甚者说是皇帝坚持启用洪承畴正是太后布木布泰的意思。

    紫禁城的顺治已经快要疯了，前线战事一败再败已经令他焦头烂额了，现在又传出了自己的额娘和洪承畴有染的消息。

    “查！给朕去查，凡是有擅传谣言者杀无赦！”东暖阁内顺治恶狠狠地对着鳌拜等人说道。

    说实话，对于京中的传言，顺治是有几分相信的，原因就是自己这个额娘还真有这个可能，自己年幼时可是亲眼见过多尔衮那个狗贼爬上了自己额娘的床。

    “奴才遵旨！”

    鳌拜躬身领命，然后思索了一番就是说道：“主子，此必是小李贼遣来北京的细作制造谣言，如今东南沦陷，京中又流言四起，若是主子亲征的话，奴才只恐京中人心不稳呀！”

    其实这事还真不是李兴所传，只是南都过往的客商口口相传而已，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加上满洲人屡战屡败，百姓对满洲人的惧意大减，所以这事十余日的时间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顺治颓然道：“这小李贼故此诡诈多变，江南那边又有海贼的水师，你们说朕还能打过长江吗？”

    此前面对崩乱的形势，顺治震怒之下说要亲自南征，但是等到自己镇定下来之后，顺治就是对当前崩乱的形势产生了怀疑，车克说的不错，没有钱粮如何能出征江南。

    索尼宽慰道：“主子，所谓多难兴邦，咱们大清仍据有北方，精兵强将尚有数十万，只要咱们齐心合力，想来就算打不赢小李贼，守住中原应该不成问题。”

    顺治颓然道：“我大清屡战屡败，朕恐怕那些绿营兵和蒙古人会不再看好咱们大清，你们说说从两广到江宁投了多少绿营了，要是再败下去，那些蒙古人会不会像狼一样扑上来咬咱们一口。”

    “他们敢！待我大清军下江南时，奴才便亲自和小李贼过过招，江北地形平坦，有利于骑兵驰骋，只要咱们打几个胜仗，那些绿营兵和蒙古人就不敢起什么心思。”这个时候鳌拜只能表忠心了。

    苏克萨哈叹道：“鳌拜你能征惯战咱们是知道的，可是车克说的不错，如今国库空虚，若是没有钱粮的话，我恐怕军无战心呀。”

    顺治也知道苏克萨哈说的不错，前者自己只不过说的是气话，若是真没有粮草拨给的话，不要说绿营兵了，就是满蒙子弟都不一定能替大清卖命了。

    所以当下叹道：“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又从哪里能征调钱粮？”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于时下空虚的国库，鳌拜等人皆是束手无策。

    索尼素有急智，在这当头，却是进言道：“主子，先帝在时，国事较今日更为艰难，时国有要务，先帝皆咨询范大学士和宁大学士两位大人，如今二人虽以荣休，但身体仍然康健，主子何不遣人请二位老太傅入宫。”

    顺治眼前一亮，索尼所说的范大学士和宁大学士正是助大清稳定辽东，定鼎中原的功臣范文程和宁完我二人。

    范文程辽东抚顺人，万历四十三年在沈阳县学考取了秀才功名，时年十八岁，万历四十六年，奴酋努尔哈赤攻下抚顺，范文程与兄范文寀主动求见努尔哈赤，卖身投奴，奴酋洪太时期，他深受倚赖，凡讨伐明朝的策略、策反明朝官员、进攻朝鲜、抚定蒙古、国家制度的建设等等，他都参与决策。

    与范文程相同，宁完我本是辽阳边民，在后金天命年间，主动投降奴酋努尔哈赤，隶汉军正红旗，在后金颖亲王萨哈廉手底下充作书办。

    伪清天聪年间，奴酋洪太听闻宁完我精通文史，便征召其入宫，在值文馆任职，在伪清朝中以敢言而闻名，伪清进入中原后，被多尔衮任命为编修总裁官。

    此二人皆是奴酋洪太之谋主，尤其以范文程为最，就是后来多尔衮进入北京后，每遇大事，亦是召二人垂询，说实话，清廷能进取中原，多赖范文程等人居中策划之功，只不过二人此刻皆已年迈，朝中大事几乎不怎么过问了。

    “好！索尼此议甚好，我大清还是有诸葛亮的，范太傅机谋无双，宁太傅敢言直谏，我大清能定鼎中原，二位老太傅居功至伟，诸卿还是和朕同至其府上探望如何？

    索尼和鳌拜等人对视一眼，心知皇帝这是要亲自过府以示恩宠了，一个个皆是躬身领命。

    顺治心急，当下也不要太监们准备车辇，就是吩咐费扬古精选了数十个大内侍卫和自己皆着便装，带着鳌拜等人径奔范文程的府邸。

    和满朝的文武百官一样，范文程和宁完我虽然居家荣休，但是其子嗣皆在京中任职，朝中发生了如此大事，他二人如何能不知道。

    宁完我和范文程的府邸不过一墙之隔，如今天下形势逆转，这二人亦心忧国事，所以这几日一直在范府商讨如何助大清度过危难。

    “宪斗兄，你苦思数日，不知可有对付江南贼寇的章程。”宁完我并不以军略闻名，所以他只好向范文程这个号称满清开国第一汉臣的范文程咨询。

    范文程缓缓说道：“公甫兄，洪承畴此前的平贼三策你我皆是看过，其策略并无多大问题，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小李贼破了两广就立即北伐，而赣州、安庆等重镇失守皆是绿营作乱，或是汉将投贼导致，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其军虽众，所驱之绿营甚多，其必然会消化战果，稳固所控区域，所以暂时肯定不会有大的动作。”

    宁完我有些懵，这范文程啰啰嗦嗦说了半天，具体的平贼方案根本没有拿出来呀。

    范文程则笑道：“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公甫兄还请喝茶，这茶若是冷了可就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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