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迁安置点。

    在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之后，叶福军和叶云单独在房间里谈话，叶心则是被哄出去串门了。

    “没有查到想要的东西？”叶福军吧嗒吧嗒地抽着大烟枪：“你确定那玩意是全国通用的？”

    “我问过了，公安那边的数据库是全国联网的。只要我以前登记过，就能找得到。不过，这次我录入指纹显示的是第一次输入，这个......”叶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难不成真的跟他之前预想的一样，自己以前就是一个黑户？

    结果叶福军想的跟叶云一样，笑着说道：“你小子以前莫不是一个黑户？”

    叶云脸一黑，他现在没有心情跟叶福军开玩笑：“连公安系统里都查不到我的信息，这还怎么弄？”

    公安的身份数据库算是全国最全面的，这都匹配不到自己的信息，叶云真的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了。

    “你也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急有什么用？”叶福军劝道：“等你的身份证件弄好，公家就要给你们安排工作了。”

    在登记完户籍信息之后，镇政府的官员还过来慰问了一下他们这群从海岛上搬过来的人。其中镇长还专门给他们介绍了滇云市市扶贫办的工作人员，以后他们的工作安排问题会有市扶贫办负责。另外，这边小镇附近有不少荒地，劳动人口本来就少，这下搬迁了不少人过来，镇里可以将荒废的田地分出去，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边小镇的田地不算那种上等的肥田，但总该是比海岛上的土地要好上不少的。对于这样的安排，很多搬迁过来的人还是相当满意的。

    市扶贫办安排工作这事儿还需要等户籍办下来，否则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人家企业也不敢接收啊。

    正常办理身份证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总不能为了等身份证办理就硬等一个月吧。所以，扶贫办跟镇派出所沟通后，会尽快给可以安排工作的适龄男女派发临时身份证，以求让他们尽快可以出去工作谋生。

    像叶云这种身强力壮的，明显就是属于要赶快安排工作的类型。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镇里面的第一批临时身份证就弄好了。”叶福军说道：“我听那个扶贫办的人说，你们要安排到市里工作。你先去熟悉熟悉环境，等小叶子上完学习班，肯定也要出去工作的。你就可以带带她了。”

    叶心虽然也是非常不错的劳动力，自己去参加工作的医院也很强烈，但是还是被叶福军按下来了。他要叶心参加第一批的扫盲学习班，学完之后，再说安排工作的事情。叶云虽说失忆了，但是字都还是认得的，不用参加扫盲学习班，可以先出去工作。

    正好，对于叶家人来说，滇云这样的大城市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叶云以前可能是大城市的，适应能力还强一些，叶心就是彻彻底底在小岛上成长出来的，很有可能会适应不了大城市的工作节奏。让叶云先去探个路，以后等叶心也参加工作了，也能有个照应。

    “嗯！”叶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叶心心思单纯，将来如果独自去工作可能会吃亏。我这就算是去探探路。”

    “也是辛苦你的。”叶福军叹息道：“我估摸着就算是公家给咱们安排工作也是比较辛苦的，你得要先受罪了。”

    “哪里！”叶云笑了下：“我这又不是来享福，不都说先苦后甜吗？爷爷，你就放心吧！”

    .....

    两天之后，黄如洋将所有适龄的劳动力全都喊到了一处，同时派发一下临时身份证，其中就包括叶云。

    比较尴尬的是，这批安排工作的适龄劳动力里，除了叶云一个人是男的，其余全是女的，从二十岁到五十岁都有。叶云站在这群人里面显得颇有些不合群。

    “现在我每喊一个名字就上来领临时身份证，领好了之后，咱们就先去机场那边了。”黄如洋嚷着说道：“这次去滇云机场，是给你们安排工作的。到时候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跑，听我指示，听到了没？”

    下面一群人听说能去机场工作，顿时喜出望外。在她们的认知里，机场都是起落大飞机的，那可是高端的地方。没想到公家那边还能给她们安排去那边工作。

    “机场？”其实别说其他人，叶云心里也是没底。他在小岛上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是什么样子，更别说飞机起落的机场了。

    “好了，安静啊！”黄如洋看了眼手中一叠临时身份证，喊出了第一个名字：“王月妮......”

    黄如洋喊一个就有一个人应声上前去领身份证，叶云一直等到最后一个才被喊到。他上前去领临时身份证的时候，小声问了下黄如洋：“黄叔，去机场那边干什么啊！我这什么也不懂，也就能卖卖力气，别到时候搞砸了东西，我们可赔不起。”

    叶云的认知里，飞机那可都是贵得要死的东西，自己在机场工作要死出了什么问题，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放心吧！”黄如洋拍拍叶云的肩膀：“肯定不是给你们安排技术活，好像是机上清洁的工作，就是卖卖力气，放心吧，不用担心。”

    “机上清洁？就是打扫飞机是吧？”叶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们也就能卖卖力气了。”

    叶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含着那么一丝丝的落寞和不甘。

    黄如洋那是人老成精，一下子就听出了叶云话里的意思，也是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些人能混个机场清洁工的工作就不错了。就指着给子孙挣些钱，盼着他们不要跟我们一样就行。不过，小云呐，之前给你说的媒，你是一个都看不上？也没个说法。给你介绍的那可都是附近模样俊俏的，你也不小了，不要挑挑拣拣，赶紧娶一个婆娘暖暖炕也好啊。”

    叶云顿时有些尴尬，他明明在说工作的事情，怎么话题就转到说媒上了。不过，黄如洋说得也对，自己老不给个说法也不是个事儿，便是趁着这次机会跟黄如洋挑明了：“黄叔，现在咱们搬到了大城市旁边，我还想趁着有些力气多给家里攒些钱。女人的事情，我暂时还不考虑。”

    “哎哟！我说叶云呐，叔有些话不好听，但真是为你好。你模样不错，但是叶家真的太穷了，就算放在咱们这群人里都是排在后面的，还有这么多姑娘要跟你说媒，也就是看你模样不错而已。你现在模样好，再等几年，年纪上来了，再好的模样都禁不住时间的消耗的。到时候，你连最后的一点儿优势都没有了。到那时，你怎么找老婆，难道要一直单着？”黄如洋苦口婆心地说道：“听叔一句劝，趁现在你还有挑拣的余地，找个婆娘成家吧。”

    叶云皱着眉，黄如洋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主要叶家确实有些穷了，穷得叮当响的那种。若不是叶云沾着皮囊好的优势，根本就不会有女子理会他。可是样貌是消耗品，再过个几年，这个最后的优势都没有了，叶云真有可能打一辈子光棍的。

    “黄叔，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叶云无奈道。

    “好好，乖孩子。”黄如洋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提醒你一下。等你到了大城市工作，那些城里的女人可不要碰啊，咱们可配不上人家，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工作就行。”

    叶云笑道：“关键人家城里的女人也看不上我这乡下来的啊！”

    “哈哈哈！”黄如洋哈哈一笑：“你这小子！走吧，镇政府给我们安排车了，别让人好等了。”

    ......

    正如黄如洋所说，镇政府给他们安排的车辆在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到了滇云机场附近。其实他们所在的小镇离滇云机场的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就是滇云所在的南明省着实是山多了些，很多时候都要走盘山公路，极为耗费时间。

    这群半辈子都生活在海岛上的人头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等到了目的地下来的时候，超过一半的人脸都白了，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晕车反应。

    黄如洋带着晕车比较严重的几个人到了草地那边吐了一圈才算是缓过劲来。之后，黄如洋又跟司机师傅要了联系方式，等他们搞好事情，回来让司机师傅过来接。

    一听说今天一会儿还要回去，叶云不免有些奇怪，跑到黄如洋身边问道：“叔，今天不用工作吗？还要回去？”

    “那肯定啊！”黄如洋说道：“今天是来填入职信息的，公司那边要给你们办五险一金，还要给你们安排宿舍。这次弄完，估摸着两三天之后才能正式开始工作。”

    叶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样啊！”

    两个人正在说话之际，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喧闹，黄如洋和叶云转头一看，发现后面那群女的正指着天上的一架飞机兴奋不已。

    “飞机啊！好大啊！”

    “原来飞机是这个样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飞机呢！”

    “不知道我们以后工作能不能上飞机。”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极是激动。其实别说她们，黄如洋看到飞机起飞的时候，也是半张着嘴巴。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飞机，新鲜得很。

    叶云只是看了一眼飞机，但是远没有其他人表现地那般感兴趣。按理说，叶云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飞机，不过跟在场其他所有人都不同，叶云根本起不了一丝情绪上的波澜。

    黄如洋看了好一会儿飞机，一直等到飞机进入云中看不见了，才是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等他转过头看见叶云的表情，顿时笑道：“你好像没什么兴趣啊！以前看过飞机不成？”

    叶云挑了下眉：“不知道啊，应该是没见过吧。”

    “没见过，你也不好奇。”黄如洋惊叹道：“以前真不知道飞机有这么大的。”

    “应该还有更大的吧。”叶云鬼使神差地说道。可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他连飞机都是第一次见，还知道有更大的？

    黄如洋跟叶云是一样的想法，撇撇嘴：“说得你很懂飞机似的，算了，不说这个了，走吧！”

    众人看过飞机心满意足之后，在黄如洋的带领下，到了一处建筑物大门之前。叶云看了眼大门上的公司名——辰星清洁！

    “还真是清洁的工作啊！”叶云心里想着。

    在公司大门口那边已经有一个穿着西服的人等着了，黄如洋一见着，立刻换成一副笑脸迎上去：“王经理，真是辛苦你在这边等我们了。”

    那个叫王经理的人看见黄如洋伸过来的手，皱了下眉，依旧是背着手，并没有握上去：“上面已经交代过了，你们这是全部的人了？”

    黄如洋有些尴尬地缩回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脸：“对的，对的！这些人是第一批的全部了。”

    “第一批？”王经理有些厌恶地嗞了下嘴，言语之中已经透出几分不耐：“身份证件都带了？没问题的话就去签合同吧？对了，你要乱跑，不要大声喧哗！”

    这个王经理几乎是把嫌弃写在脸上了，可是黄如洋只得受着，依然挤着笑容：“我都跟他们说过了，放心吧，王经理。”

    “嗯！”王经理叹了一口气，望着这群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土气的人，他真是不愿意接近这群人的十米范围之内，否则，他的档次都要被拉低了。不过，安排这群人工作是市扶贫办指定给他们的任务，即便王经理很是不耐烦，但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受下来了。

    忽地，王经理在人群之后发现了一丝异样，他一指人群后面的叶云：“怎么还有一个男的？我们做机上清洁的，招的都是女的，他一个大男人过来干什么？”

    叶云心头一紧，倒是黄如洋解释道：“王经理，原本是应该他家妹妹过来的。不过，他妹妹有些急事，就让他先顶替过来了。他很能干的，人也机灵......”

    “好了，好了！”王经理摆摆手：“不用解释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一个大男人做什么不好，跟着一群女的做清洁，真是丢人！”

    叶云身子一僵，脸上爬上一丝羞恼。这时，黄如洋立刻跑到叶云身边，一把抓住了叶云的手臂。叶云右手握成了拳，指节都发白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王经理不屑地看了叶云一眼，最终只化作一声讥讽：“果然就是一辈子干苦力的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