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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汉:第一百九十二章 甘宁引弓射吴将 吴侯大怒围夏口

    江夏郡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呢,其北接豫州,东邻扬州,西依荆州,

    江夏郡可以说是荆州的东门户,但同时也是豫州的南面门户,扬州的东面门户。

    在华夏东南这片大地上,要想达到控扼三州的目的,那么就必须先控制住江夏郡。

    江夏郡无论在刘表、曹操、孙俨三方谁一方的手中,那么另外两方睡觉都不会踏实。

    作为如此一个兵家要冲之地,刘表能将其交到黄祖手中镇守,除了黄祖与江东孙氏有杀父血仇,

    是荆州群臣中最坚决抵抗孙氏的臣子的这个原因外,黄祖的自身能力因素也不如抹杀。

    江夏郡原郡治是西陵县,西陵县位处江夏郡中心处,如果是和平时期,是易于郡守居中治理全郡的。

    但黄祖在担任江夏太守之后,他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是将江夏郡的郡治由西陵迁往了沙羡。

    黄祖有这个举动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西陵城处于平原之地,易攻难守。

    而沙羡县境内水脉纵横,山区林立,有许多险要的天然隘口,这并不利于大军进攻。

    不得不说黄祖颇有先见之明,历史上黄祖能在孙权倾江东全力二次亲征下依然无恙,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沙羡县中的地势复杂。

    历史不会优待任何一方,历史上孙权所经历的难题,如今孙俨的先锋大将凌操也正在经历着。

    沙羡县并不大,但在凌操率军进入沙羡县境的范围内,已经数日了,他还在沙羡县境的外围打转,一时之间无法突入到沙羡城下。

    造成他止步不前的,正是一道屹立在他前方的天险,那道天险名为夏口。

    沙羡县城乃为一面依山,一面依水的山水之城。

    而江东在通往这座山水之城的必经之路,是为汉水。

    在汉水江北有一座黄鹄山,此山并不高大,却颇为险峻。

    而且就在此山所屹立的地方,此处的汉水河道颇为狭窄,极为不利于大型舰队通过。

    论将此处的汉水河道视作一处山谷的话,那么黄鹄山便是这山谷的顶部,立在为拱卫其上游的形胜之地。

    加上此处水域狭窄,若是孙俨大军来临时,此处关隘还未被凌操拿下,那么孙俨的大部队根本无法进入沙羡县的核心区域。

    黄鹄山位置的紧要性,身为江夏本地人的黄祖自是清楚的很。

    在他执掌江夏之初,他在将郡治从西陵迁往沙羡后,黄祖就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在这黄鹄山上建立了一个重镇要塞,称为夏口。

    在这夏口中,黄祖留下的兵马并不多,但却配备了许多投石机、弩机等大型远程杀伤力武器。

    要是孙俨大军未拿下夏口,就想强行通过黄鹄山水域的话,那么在夏口中的江夏士兵,只需在山上发动这些远程杀伤力武器,就能给孙俨大军造成极大的损伤。

    最为重要的是,这些远程杀伤力的武器是专门针对船只准备。

    一旦大量船只被损坏,不仅对孙俨大军的士气会造成极大影响,更会让孙俨接下来的攻城行动根本无法进行。

    夏口这道防线,可以说是沙羡县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只要这道防线未丢,哪怕孙俨大军来了多少,在沙羡城中的黄祖,依然还是高枕无忧的。

    去年孙策之所以击溃了江夏的绝大部分精锐后,还未能拿下沙羡城,就是因为当初他没拿下夏口这座重镇。

    孙俨从未来过江夏郡,但他这次出征所携带的大多将校,都参加过去年的那场沙羡之战。

    因此在战前,他们就提醒了孙俨这个严峻的问题。

    而在知道了这点之后,知道夏口重要性的孙俨,就曾严令凌操,务必要在他的大军到来之前拿下夏口。

    先锋嘛,本就是为大军遇水搭桥,遇山开路的存在。

    而凌操在率本部兵马从西陵驾舟而来,来到了沙羡县内的重镇夏口后,

    他看着那险要的黄鹄山,及那山上隐约可见的投石机,他的心中就不自觉的升起一道寒意。

    一年未来,黄贼这厮又在山上多加了好几具投石机呀。

    去年那场沙羡之战,凌操也是有幸参与的。

    犹记得那时,先君孙策已经率军击破了黄祖的主力部队,正要率军继续一鼓作气拿下沙羡城时,却被这座黄鹄山所阻。

    那时孙策麾下周瑜、程普、黄盖、徐琨、吕范等名将齐聚,而手下士卒刚打了一场大胜仗也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

    但就是尽管如此,在孙策亲自率军连续猛攻的情况下,这座被黄祖视为最后救命稻草的夏口重镇,还是没有被孙策拿下。

    后来坚持了半个月后,孙策看到夏口一时之间无法攻下,加上江东内部不稳,最后亦只能无奈退兵。

    而时至今日,凌操再次故地重游,看到黄鹄山上那又加强了不少的防备后,他心中对这次拿下黄鹄山并无多少把握。

    在他初来到夏口时,他就曾率军试探性的发起过一次小规模的袭击。

    但毫无意外的,凌操连敌军都还没看见,就被山下投下的众多石头,弓箭所击退,还因此死伤了数十儿郎。

    而在发起这次小规模试探性冲锋失败之后,凌操就暂时罢兵在山下安营,苦思良计。

    思索了良久,凌操还是一筹莫展。

    要想夏口这座重镇,最实在的办法便是强攻。

    但夏口镇本就险要异常,加上镇内大型防御杀伤力武器齐备,要想强攻下,那实在是难如登天的事。

    但孙俨的军令又不得违抗,

    若是在孙俨的大军到来之后,看到夏口镇还未被自己拿下,其势必大怒。

    就在凌操极为苦恼的时候,在他身侧的凌统看到他那烦闷的脸色,便问凌操道,

    “父亲可是为如何拿下夏口担忧?”

    凌操闻言看向这个令孙俨惊异的佳儿,他脸上难得的浮现了一丝笑容,点头回道,

    “嗯。”

    至于凌统此时为何会在凌操军中,而不在孙俨身边,

    乃是孙俨认为虽然他看重凌统,但他不想凌统变成一株温室里的花朵。

    要想让凌统有历史上的成就和能力,那么他就不便在一些事上太多看护照顾他,还是要让他经历历史上本该经历的事,这样他才能快速成长。

    故而在孙俨此次任命凌操为先锋出征沙羡后,他便将凌统又还给了凌操,让其带在军中好生学习军务。

    看着这个被孙俨都大为称赞的儿子,凌操老怀欣慰之时,心中也不禁感慨道,也许他吴郡凌氏就要在此子手中发扬光大了。

    凌统见他的父亲为不能拿下夏口而烦恼,他顿时出言开慰道,

    “父亲勿忧。”

    “将军虽尚未亲临夏口,但他定然也听过此地的易守难攻。

    父亲手中只有两千兵力,此次到来也未带来大型攻城器械,无法攻下夏口也是情有可原。

    将军明断,是不会怪罪父亲的。”

    凌统的宽慰之语却并未让凌操开心起来,凌操摇摇头,他开口对凌统言道,

    “哪怕将军对我是否能拿下夏口,并无甚期待乃至怪责,但为了你,为父是务必要为将军拿下这座夏口的。”

    听到凌操如此说,凌统的小脸上顿时充满了不解,

    为了我?

    面对这个早慧的儿子,凌操也不想对其隐瞒,他对凌统言道,

    “前几日,吾曾将你被君侯赏识一事写信告于虞府君。

    我本意是想询问虞府君,之后我该如何自处。

    岂不料虞府君很快便对我回了一封信,你猜虞府君在信中说了什么吗?”

    凌操口中的虞府君,乃是现任庐陵太守的虞翻虞仲翔。

    虞翻是会稽余姚人,是当今江东政治体系中有着江东本土背景的,除了朱治之外的地位权势最为高的臣子。

    虞翻乃是当代著名名士,知识渊博,而且因为自身背景的原因,对江东本土的将领颇多亲近。

    他经常在孙策及孙俨面前为他们说好话,因此虞翻在一众江东本土将领中人缘颇好。

    凌操早年受过虞翻提携之恩,对其很是信任。

    所以在那日孙俨当众表示十分看重凌统之后,他就曾立即写信询问虞翻孙俨的深意是什么,他今后又该如何做。

    凌统就算早慧,但也是不能猜出虞翻这种久经官场的人的心思,他疑惑得问道,

    “虞府君,所言为何?”

    而这时凌操在想起虞翻在信中说的话后,他的脸上闪过兴奋,他站起身来到营帐前将帐门关好,而后才来到凌统身前,激动得说道,

    “虞府君言道:君侯恐怕是要大力起用吾等江东本土臣子了。”

    凌操此言一出,凌统稚嫩的脸上瞬间浮现惊讶之色,随后浮现的是浓浓的不信之色。

    凌统有这番表现,并不怪他。

    实在是自先君孙策以来,江东本土臣子被来自淮泗的那些外来臣子,压制的太狠了。

    就说在先君薨逝,今君继位后,孙俨的母亲吴国太当时就特地就召集了,当时在吴县的众多江东本土臣子,

    她试探性的问他们,江东在孙俨的手中可以守住不。

    而同样的问题,吴国太却从未问过那些淮泗臣子。

    吴国太的意思很明显,她名为是问君侯可以保守江东不,实则是在试探当时那些江东本土臣子,看他们是否会对新君忠心!

    幸亏当时在场的董袭,说出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才勉强打消了吴国太的疑心,

    否则的话......

    除此之外,在当初二张逆案发生之时,孙俨对那些涉案的江东本土臣子,尽皆族诛,而对涉案的淮泗派臣子,则大多从轻发落。

    在数月前,丹阳全柔反叛之时,君侯起用的平叛将领,清一色全都是宗亲亦或是淮泗臣子,

    一位江东本土臣子都没用!

    从这些表现可以看出,虽说孙俨英明,但在先君的影响下,他自身对这些江东本土臣子也没抱着多大好感。

    知道这些的凌统,又岂能轻易相信虞翻所言,孙俨会突然起意重用江东本土臣子呢?

    看到凌统那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凌操解释道,

    “起初为父也难以置信,但虞府君在信中言道,今上与先君不同,今上在行兵时果决英烈,但在政务一事上,他更喜欢润物细无声。”

    “将军虽然从未在外人面前透露过,要重用吾等江东本土臣子之意,但他先前所为之事,皆是为了这一步做准备。”

    “例如将军纳恽夫人,用陆伯言守卫柴桑。”

    “虽说那时因为二张逆案,江东动荡不安。

    但那时将军已经扫平境内山越,有此巨大威望加持下,未掌兵权的那些乱臣贼子,将军又岂会真正放在心上呢?”

    “故而那时将军行此二事,对外宣言是为了大局稳定,安抚人心,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还有将军任命虞府君为庐陵太守,当时张抚军(张昭)就曾极力劝阻,

    但将军却言,虞府君大功在身不得不赏,你试想一下,若是先君尚在,有着张抚军的劝阻,虞公可为太守乎?”

    “再加上将军近几日,在一众淮泗将领面前数次对你夸赞,难不成那些淮泗将领无早慧子嗣?

    例如韩公公子韩综,就自幼与将军相交匪浅,又可见将军继位后,对其有多少亲爱之心?”

    “将军所为这一切,皆有深意呀。”

    凌操的一番言语令凌统脸上的怀疑之色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之色。

    虞翻在江东本土一众臣子中素有名望,对于他的判断,凌统还是颇为信服的。

    知道孙俨有这番提拔江东士民的意思后,凌统开心的跳起来,对着凌操言道,

    “既如此,吾等之族将大兴也。”

    众所周知,孙策临终留给孙俨的托孤之臣有三位,其中一位就是吴郡太守朱治。

    朱治乃丹阳人士,明明白白的江东本土人士。

    但他却能被孙策信重倚为辅政大臣,且从未对其起过疑心,不是朱治自身的能力有多高,

    是因为朱治乃是孙坚旧臣,且在孙策危难之时一直在旁辅佐,

    按古时的说法便是,朱治做了攀龙附凤之事。

    而朱治现今不仅官居吴郡太守,位高权重,其之家族亦在丹阳郡中显赫异常。

    其之子朱然现今更为孙俨信任,为太史副手一起镇守广陵郡,前途一片光明,可谓是父子俱显,

    如今这样的机会孙俨有意给其余众多江东本土臣子,有着朱治一族的榜样在前,又如何能不让凌操父子心神俱荡呢?

    但忽然,凌统反应过来,这一切又跟凌操方才所言有何关系呢?

    凌统问凌操道,“既然将军有提拔吾等之心,父亲更无需担忧将军会罪责父亲无法拿下夏口。

    而父亲所言拿下夏口一事,皆为孩儿又是为何呢?”

    而对于凌统的这个疑问,凌操却并未回答。

    他笑着抚摸着已经长到他腰间的凌统的头颅,他赞许喜爱的目光毫不顾忌的在凌统的脸上流转,

    凌操看的很仔细,他的目光中还有些许不舍,他似乎是要记住凌统最后的样子一般。

    凌操柔声对凌统言道,“你下去休息吧,为父一会还有要事要办。”

    虽然觉得凌操今天有些奇怪,但凌统并没有太多在意,他听从凌操的话,离开了主帐之中。

    而在凌统走后,凌操则传来了属下,令其传令军中,

    明日三更造饭,五更饱食,至天明时,所有士卒务必集合,再次对黄鹄山发动进攻。

    而明日的这次进攻,不再是试探性的了。

    在属下离去前去传命后,凌操一个人在主账内看着摇曳的烛光,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凌操没有告诉凌统的是,虞翻其实在信中还告知了凌操,

    虽然孙俨有意重用大批江东本土臣子,但如今淮泗派势大,孙俨是不可能为了提拔江东本土臣子,而与淮泗派众臣发生矛盾的,

    虽然发生了矛盾,以孙俨如今的权威亦是不惧。

    但淮泗众臣毕竟为孙氏基业付出良多,以孙俨重情义的性格,是不会扶一损一的。

    他要的是平衡。

    而孙俨在攻打江夏的时候,特意将其委为先锋,就是期望他在此次战争中立下无可争议的功劳,

    只有这样,孙俨才能润物细无声的,有理由的继续提拔一众江东本土臣子。

    若凌操能拿下夏口,那么毫无疑问,他的功劳丝毫不逊于前任先锋周泰。

    但若是凌操无法拿下夏口,功勋不得,唯有从劳苦之处入手了。

    而最大的劳苦,无非就是为孙俨力战而死了。

    而若有此劳苦之下,将来他的儿子,才能走的更远。

    既然淮泗众臣一直怀疑他江东本土臣子的忠心,那么明日他凌操就用生命来证明,

    孙氏忠臣,非止淮泗!

    明日不成功,便成仁。

    将军当日严令自己务必拿下夏口,抱的也是这种打算吧。

    ...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日,在天色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在凌操的营帐内,他的部下两千精卒就已经整装待发。

    精神奕奕的凌操身穿精甲,腰佩环首刀,手持长枪,

    他立于军前看着这些跟随他日久的,被其一手调教出来的儿郎,他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世人皆知丹阳步卒甲天下,但吴郡步卒又岂会比他们逊色?

    这两千精卒除了孙俨后续调拨来给他的,大部分皆是其族人或乡里之人,对其忠心不二,亦都愿意为其效死。

    看到天色已经放明,凌操立于阵前,高举长枪,对着身后的两千吴郡儿郎大声喊道,

    “出征!”

    凌操在说完后,立马一马当先朝着黄鹄山冲去。

    虽然没有传令官挥舞令旗,但随着凌操的一马当先,他身后的部曲皆是知晓主将心意,亦都大喝一声,然后跟在凌操身后朝着黄鹄山杀去。

    两千人的震天喊杀声,瞬间惊起了黄鹄山中的一片飞鸟。

    而这一幕亦被山上的江夏士卒所看见。

    他们慌忙的守在各类守城器械前,准备等凌操及其部曲到了射程范围之内,再发动投石机等器械,对山下的凌操及其部曲发动攻击。

    此时在山上,正立着一位虎背熊腰的猛将,他虎视眈眈的看着山下快速冲来的吴军。

    这人便是刚刚来到夏口的甘宁。

    而在甘宁身后,正默然林立三百头插羽毛,腰佩铃铛的士卒。

    看着为首的凌操那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的姿态,甘宁心有所感,轻声叹道,

    “怪不得近几年孙氏能在江东异军突起,百战百胜,有如此虎臣,江东孙氏,何愁不兴呀。”

    拿凌操的表现与之前那些在议事厅中的江夏众臣的表现一对比,甘宁就愈发鄙夷起那些胆小如鼠,只知道互相攻讦的江夏众臣来。

    同时,甘宁的心中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升起。

    江东虽有虎臣,但若是孙氏兄弟不明,想来也不会有虎臣如此为其卖命,

    江东虎臣何其幸也,

    有一个值得他为其效死的主君。

    其实当初他在投奔刘表后,就看出了刘表非明君,他那时本有意向投奔江东大放异彩的孙策。

    但在来到江夏后,却因为道路阻隔,而不得已留在了江夏,暂时屈服于黄祖之下。

    如今在看到江东之臣愿意为孙俨效死之后,他心中的这种心思就在不经意间,又悄然升起。

    但这种心思很快被理智驱散,他已经在黄祖面前立下军令状,若是他此次无法击退敌将凌操,那么他的性命难保。

    想到这里的甘宁瞬间打起精神,他看着山下那冲的越来越近的吴军,

    转身对身后的锦帆儿郎大声言道,

    “今我在黄府君面前立下军令状,言若不击退凌操则死。

    但这是我一人之诺,且敌军势大,你们不用与我同背这种危难。

    今敌军来袭,我欲下山半道而击之,尔等之中若有想退却者,我必不会阻拦。”

    “今有畏敌思难退却者,可摘却头上锦羽,从西面下山归家。”

    岂料在甘宁说完这番话,他面前的三百锦帆儿郎却无一人有所异动,一阵微风吹过,

    三百壮士的锦羽却岿然不动,

    犹如此时三百锦帆壮士的决心一般。

    看到这一幕,甘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我的儿郎,

    既然如此,

    二三子,拔刀吧。”

    甘宁话音一落,那三百锦帆壮士就一时间俱皆拔出了腰间长刀,

    山林作战,短兵为胜。

    而后甘宁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三百锦帆壮士,就瞬间从山上朝着已经快走到半山腰的吴军杀去。

    而与凌操不同的是,甘宁并没有冲在最前头,他隐在三百锦帆儿郎之中,手持劲弓,目光不停地在凌操身上流转。

    三百锦帆儿郎凭高而下,很快就在半山腰处与凌操的部众相遇厮杀起来。

    瞬间,在这黄鹄山的半山腰处,两处人马皆是爆发出了巨大的喊杀声,

    喊杀声混杂着兵器入体的嗤嗤声,吓得黄鹄山中的猛兽四散而逃。

    甘宁部众虽仅有三百,但能被其看中收入麾下的,皆是雄壮且勇敢之辈。

    再加上黄鹄山险峻,纵使凌操部众是甘宁数倍,但也没办法全部加入与锦帆军的战斗之间。

    因此一时之间,在黄鹄山的半山腰处,两处人马厮杀在一起正不分胜负。

    而走在部众前头的凌操,本来心中还在暗喜今日进展迅速,岂不料却在半路突然杀来了数百敌军挡住了他的去路,这让凌操心中十分恼火。

    但因为地势原因,他没办法指挥麾下部众,将这数百敌军尽数全歼。

    况且这数百敌军也是精锐之辈,因此凌操只能挥舞长枪左右冲杀,以期为身后部众杀出一个缺口。

    凌操的勇猛虽不如周泰,但在一众江东将率中,亦是中上流之资,在他勇猛的冲杀之下,那些锦帆军竟渐渐出现了败退溃散之态。

    而一直隐在锦帆军之中的甘宁,见到这一幕,心中一点都不惊慌。

    他勇猛不下凌操,但相比于凌操,甘宁在粗狂的外表下,却有一颗细腻的心。

    他深知敌众我寡,若是硬拼,虽在他的带领下,锦帆军亦有机会取胜。

    但到最后,自己的儿郎势必会死伤惨重,既然如此,他还不如以智胜之。

    而随着凌操勇猛无比的冲杀之下,他身边的锦帆军几乎为之一空,看到这一幕的甘宁立刻感觉到了机会来临。

    甘宁身姿灵活,一跃跳上了身旁的巨石之上。

    跳上了巨石的甘宁居于整片战场的高处,他也不迟疑,立即就在巨石上张弓搭箭起来,

    甘宁气力巨大,他手中的长弓相较于军中一般的强弓,更要长上一半,随着长度的增加,拉开这张巨弓的气力也要更大,

    但相对应的,由这张强弓射出的箭矢,他的威力也会更加强大。

    如今甘宁手持这张威力无比的强弓,对准了那尤不自知在为自身前途浴血拼杀的凌操。

    今年太史慈单骑降射阳的事迹已经传遍天下,世人皆谓太史慈神弓之名,但世人不知道的是,

    蜀郡甘兴霸亦善射。

    甘宁将锋利的箭头瞄准了凌操的正面脸颊,凌操全身上下皆被精甲包裹,射其他部位不会令其致死,唯有脸颊处是其最薄弱之处,

    甘宁深吸一口气,他正要射出手中长箭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将箭矢瞄准的方向从凌操的脸颊上移开,往下偏移了一些,随后甘宁再毫无迟疑的将手中利箭射出。

    说时迟,射时快,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尽管凌操的部下看到了踏石而立,引弓瞄准凌操的甘宁,但当那人想提醒凌操的时候,甘宁手中的利箭已经疾驰而出,

    倏尔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凌操的身前。

    正在冲杀的凌操只感觉到有一股冷风逼近,沙场多年浴血的直觉令其心中的警铃大作,但这时他再有所察觉已经太晚。

    甘宁的利箭瞬间来到了凌操的身前,而因为射程近,加上强弓的加持下,这支利箭瞬间没入了有着皮甲保护的凌操身体中。

    因为箭矢来势之猛,凌操在中箭之后,只觉得一股剧痛袭遍全身,而后他在几步踉跄之下,直接倒地。

    这猝不及防发生的一幕,让正在冲杀的两方俱都一停。

    凌操的部众在看到这一幕后,全都吓得不知所以,而凌操的亲卫反应稍快,他们拼死围上前,将倒地的凌操给保护了起来。

    而已经在战场之中陷入下风的锦帆军,在看到这一幕后俱都欢呼起来。

    他们用崇拜的看向立于石上的甘宁,而后士气大振的朝着吴军杀将而去。

    甘宁一箭射中凌操,凌操倒地身死不知,这一幕直接让战场中的局势发生了逆转。

    主将已失的吴军军心大乱,没有了统一指挥的他们就算再勇猛,此刻心中也起了退却之心。

    而数百锦帆军则抓住时机朝着凌操冲杀而去,

    一方士气高涨,一方士气低迷,慌乱无章,吴军很快就陷入了颓败之中。

    而凌操的亲卫统领正指挥着身边的士卒守护着凌操,且战且退。

    不知所措的其余吴军见此情形,也只能加入到守卫凌操的阵型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是锦帆军再继续冲杀下去,吴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在锦帆军越战越勇,意欲擒下凌操的时候,甘宁却暗中下达了一个命令。

    虽然锦帆军的司马不知道,甘宁为何会下达这个令其不解的命令,但忠诚的他还是坚决执行了甘宁的命令。

    很快的,锦帆军进攻的力度比刚才小了很多。

    凌操的亲卫统领见状大喜,他连忙指挥着剩下的吴军抬起凌操朝着山下的军营快速退去。

    而锦帆军也在随意追击一番后,就鸣金收兵回了山上......

    凌操在被部下护送回营中后,听到消息的凌统立即来到凌操身旁。

    他在看到凌操全身被鲜血浸透后,他那稚嫩的脸庞上顿时充满了悲色,他不禁伏在凌操的身躯上痛哭起来。

    而在知道射伤他父亲的敌军将领是甘宁后,凌统英俊的小脸上瞬间闪过狠色,

    他咬牙切齿得恨道,

    “甘宁,我誓杀汝!”

    ...

    凌操为敌将所乘,中箭重伤垂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已经快到达夏口的孙俨耳中。

    在听到自己的先锋大将落得这个下场之后,孙俨当即勃然大怒。

    自他继承江东之主的位子以来,何曾遭受过如此失败。

    他传令蒋钦率本部兵马,先行到达夏口守住吴军大营。

    而就在蒋钦到达夏口的数日后,孙俨的大军也终于抵挡了这里。

    在大军抵达夏口之后,孙俨立即命吴军将夏口团团包围了起来。

    数万大军将一座小小的黄鹄山团团包围,并立即就地取材,开始大肆建造攻城器械。

    山下数万面吴军旗帜迎风飘扬,山下数万吴军砍树造器的声响,山下数万吴军高呼万岁的喊声,都让山上的甘宁意识到了,

    孙俨已经来了。

    而就在蒋钦先一步建好的吴军大营内,

    孙俨见到了一脸悲切,满面泪痕的凌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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