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阳进入了豁口之后，“六眼”系统的红光消弭，红色状态结束。

    倒也不是因为“六眼”系统有什么极限，而是因为如果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下去，会对驾驶员形成负担。

    进入豁口之后，张晓阳就像是一个从星星坠落之处进入永恒之城的褪色者一样，整个人置身于了一个又深又大的立体迷宫之中。

    若不是有提前准备好的三维地图帮他指路，恐怕他根本找不到核心矩阵所在。

    当张晓阳驾驶着“黑兔”一路冲杀，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球形设施面前——根据情报这个球形设施的内部，就是利维坦那的核心矩阵了。

    成群的自动攻击机器人从四处的管道之中飞出或涌出，试图在这最后的宽阔空间内阻击张晓阳，而张晓阳则是直接启动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

    “黑兔，电磁防护模式。”

    『遵命。』

    只见“黑兔”将自己缩成了一团，随后张晓阳卸下了“黑兔”背后的负载仓。

    负载仓在脱离了黑兔之后，如窜天猴一般向上方飞去。

    下一秒，负载仓变形启动，发射出了强电磁脉冲。

    高功率的电磁脉冲瞬间让周围所有围攻张晓阳的小型机器人宕机，同时也摧毁了核心矩阵外层的防卫系统——当然也只能摧毁外层防护系统罢了，内层的核心矩阵被保护在重重防护之下，这种程度的电磁脉冲根本奈何不了里面的东西。

    提前做了防护的“黑兔”，在沐浴了一波电磁脉冲之后无伤起身，随后带着张晓阳来到了那个巨大球形设施的面前。

    接近四米高的“黑兔”在这个东西面前，显得无比地渺小。

    张晓阳原本还怀疑，自己所携带的大功率激光切割器，能否在“黑兔”的能源核心能量耗尽之前切开大门，以及是否需要呼叫舰队再来一记轨道能量武器轰炸来破开这个铁王八壳子……然而就在张晓阳犹豫的时候，那个球形设施的大门居然打开了。

    它就这么堂堂正正地打开了，仿佛在邀请张晓阳进去。

    张晓阳犹豫了两秒，然后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设施内部一片昏暗，张晓阳不由得心生戒备。等到张晓阳完全进入设施内部之后，灯光却突然亮了起来。

    张晓阳下意识地举枪，然而内部的光景却让他没有扣下扳机。

    他的周围没有敌人，眼前的一幕他既熟悉又陌生。

    一个又一个被装在机壳之中的脑子，装载在透明的箱子里排列成了立体的矩阵，然后如同滑块一般不断地滑动运动着。

    而在那个矩阵的核心，是一个张晓阳曾经在夏莎的记忆之中看到过的，由脑机组成的一个如同冠状病毒一样的球体结构。

    张晓阳知道，这里就是利维坦的核心矩阵了。

    事实上这样的核心矩阵，自由人类曾经在地球上摧毁过一处——那时候的他们曾天真地认为毁掉这一处核心矩阵，便能让整个利维坦关机。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能想到，那处核心矩阵确实被摧毁了，但利维坦也没有关机。

    而那次战役，让自由人类损失了三艘方舟。

    之后他们通过调查才发现，像这样的脑机构成的核心矩阵在地球上其实有很多。具体数量他们根本无从得知，但肯定比自由人类的方舟数量要多。这些核心矩阵通过量子通讯相连，构成了一个分布式的核心网络，单独摧毁一处是无法让利维坦那关机的。

    要想真正地终结利维坦，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利用最高管理权限直接从内部关机。

    张晓阳开着黑兔进入了核心中间的圆球处，然后当场拆下了一个脑机，随手将那个拆下的那颗脑机扔到了地上……张晓阳只注意了保护神经连接接口的完整，其他的那些管线都是随手切掉，所以什么机油、维生液之类的东西流了了一地。

    “黑兔，我要进去了。”张晓阳倚着那一大坨脑机盘腿坐到了地上，一手扯着神经连接线一边看着眼前的黑色机器人说，“外面就拜托你了。”

    黑兔眼中的红光闪烁了一下：

    『遵命，我将按照协议三，以自律模式对您进行保护，直到您发布警戒解除命令为止。』

    张晓阳将神经连接插头对准后颈的接口，然后深吸一口气猛然插入。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随后便进入了梦境之中。

    ……

    当张晓阳眼睛睁开时，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地底的黑暗荒芜世界。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然后摸到了自己金属的左臂——左臂之中有灵魂在跳动。

    幽灵公主的身形浮现在了他的面前，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关切。

    “抱歉，让你担心了。”张晓阳笑了笑然后问，“我离开了很久吗？”

    幽灵公主摇了摇头，但随后又点了点头，让张晓阳搞不明白她究竟是在说没有很久，还是在表示她也不知道。

    张晓阳又摸了好一会，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然而随着他心念一动，笔记本、耳坠、怀表、刀却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张晓阳明白，这些东西知道现在才算是真正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张晓阳翻开了笔记本，笔记本上的文字开始快速滚动。

    正常人以这样的“量子速读”状态看书，是根本看不进去什么东西的。

    但张晓阳不一样，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看笔记本上的文字，这些文字是通过神经连接直接印在他的脑中的。张晓阳迅速地就掌握了整个利维坦内的重要信息，对于“乐园”的整个情况也有了充分的了解。

    张晓阳合上了笔记本……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我现在要去进行一场非常艰难战斗，这一次你还会和我一起吗？”张晓阳看向身边的幽灵公主，“这次如果输了，我便会彻底死去，而你可能连灵体都维持不了……我不勉强你，你自己做选择。”

    张晓阳一路走来，她永远都静静地站在他身侧，作为他的剑盾替他披荆斩棘，又作为他的臂膀替他支撑一切。两人虽然阴阳两隔，确是相互依靠的精神伴侣。

    平日里，总是张晓阳作为主导的一方，幽灵公主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而这一次，张晓阳将选择权交给了她。

    幽灵公主说不了话，她只是握住了张晓阳那只与她融为一体的左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晓阳低下了头柔声道：“谢谢你……”

    随后，张晓阳将插着发条的怀表再次镶嵌到了自己的左手掌心之中，让怀表与自己的左手融为了一体。

    “那我们走吧。”

    张晓阳抬起左手握拳，启动了空之遗物的能力。

    然后，他们消失不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