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太多头绪?”郭凡朝朱浮看去:
“也就是说,还是有些线索。”
“不错。”朱浮点头:
“这些年,通过各种典籍、隐秘的查询,可以确定天宫的线索就在附近。”
他伸手朝下方一指,道:“而且,我前两日在附近遇到了地府的人!”
“地府。”妙真美眸闪动:
“这些年,地府也一直在寻找天宫,目标一致看来方向也没错。”
“当是如此。”朱浮应是,又问道:
“前辈,那千佛净土的魔刀可曾入手?刀尊傲无敌此番怎么没有同行?”
“……”闻言,妙真的面色当即一沉。
“怎么?”朱浮眼神微变:
“可是出了什么差错?也怪我棋艺不精,未能把慈悲和尚留下来。”
“不。”妙真轻轻摇头:
“魔刀已经被傲无敌取出,而鬼帅慈悲也已身死,只不过事情……”
她叹了口气,缓缓把原委一一道出,语声虽缓,气氛却极为压抑。
“竟是如此。”听完净土一行的整个过程,朱浮眼神变换,双手不禁合十:
“阿弥陀佛,如此说来,倒是我等错怪慈悲大师了。”
“也不尽然。”妙真摇头,她虽心中敬佩对方,却并不为慈悲开脱:
“慈悲设下净土,维护百姓,确实心怀慈悲之心,但助纣为虐也是事实。”
“就如我等,虽有心向善,却祸及众生,谁对谁错又岂是简单评说?”
“阿弥陀佛。”朱浮面露肃容:
“前辈说的是,即使我等有心为善、无心为恶,却也难说对错。”
“可惜……”
他轻叹一声,眼泛复杂之色。
当日他与慈悲赌斗,以黑白棋斗法,最后自己被曼陀罗胎藏大阵困住。
不得已,只能毁去棋盘才破开阵法,算是平局。
却也因此得了慈悲和尚的馈赠,从中明悟了佛门至高法诀胎藏大阵。
很显然。
慈悲对他们并无恶意,反而有心资助,倒是争胜心一如传闻那般。
“阿弥陀佛!”
再次叹了口气,朱浮面朝西方合十一礼,权当是送别这位高僧。
一直审视下方的郭凡突然开口:“天宫的门户确定就在这里?”
“不错。”朱浮点头:
“天宫高千丈,藏身方寸间,不少隐秘传承都记载着这一句话。”
“可惜,我已在附近徘徊数日,却是丝毫没有发现端倪!”
“端倪?”郭凡轻哼,身躯一抖,天龙斩就已在背后缓缓展开。
千余刀刃如根根利刺,尖锐之气绞碎云层,朝下方山头压去。
恐怖的威压,让呼啸山风陡然静滞、万兽飞禽无不瑟瑟发抖。
“既然就在附近,毁了山势,自能找出来!”
不管是什么阵法,都需借助地势,一旦地形改变,阵法也会显出破绽。
声音一落,郭凡就要动手。
轰碎一座山峰,对此时的他来说可谓轻而易举!
“别!”朱浮面色一变,急忙伸手虚拦:
“山间百兽何其无辜?此番动手,诸多千年古木更是要一遭丧尽!”
“嗯?”郭凡侧首,面泛诧异:
“太子殿下,在你眼中,是百兽、树木重要?还是天下苍生重要?”
“这……”朱浮眼神闪动:
“郭兄为何一定要非此即彼?况且就算毁掉附近山头,也未必能寻到天宫。”
“总有些希望。”郭凡语声淡漠:
“倒是太子殿下,这般漫无目的的寻觅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两位无需争吵。”妙真苦笑,道:
“郭兄,殿下所言不差,我们就算毁了附近,怕也未必能找出天宫。”
“我倒觉得,不如从那箴言入手,看能否寻到端倪。”
“随你们。”郭凡闻言轻轻摇头,也不强求,抖肩收起天龙斩,道:
“不过郭某天生愚笨,对破解谜题更是毫无天赋,怕是无能为力。”
“殿下。”妙真美眸闪动,道:
“以你看来,这箴言到底可以?当从那个地方下手?”
“阿弥陀佛。”见郭凡收起威势,朱浮也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回道:
“以我的经验,箴言有繁、有简。”
两人看来,等他解释。
“所谓繁,就是简单的箴言,内藏复杂奥妙,需明悟其中意蕴方能解开。”朱浮道:
“就如某些佛门箴言,需用到某一经卷、某一佛理,方可拨开迷雾看清真相。”
“那……何为简?”妙真问道。
“所谓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朱浮解释:
“就如这天宫高千丈,藏身方寸间,就可能是真的是位于千丈之高藏身方寸之间。”
“这不可能。”妙真摇头:
“天宫之大,有诸多记载,其内宫殿林立,入万人不显,岂能藏身方寸之间?”
至于那藏天地于芥子之间的真正仙家手段,他们根本不会考虑。
毕竟那天宫之主虽强,仍旧是在世仙真。
绝非那种只存在于画本小说,动辄就能毁天灭地、颠倒乾坤的存在。
“不解其意,不毁山峦。”郭凡双手抱于胸前,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有一法,名曰观气术。”朱浮开口:
“以此法行功,可遍观天地元气运转之大,一一扫过附近有可能寻到端倪。”
“需要多久?”郭凡皱眉。
这语气,一听就是笨法子。
“遍寻此地,最快也要一年。”朱浮叹气回道。
“你倒是挺有耐性。”郭凡无语摇头:
“一年时间,怕地府都已经找上门来,他们的人可就在这附近。”
朱浮、妙真,乃至他自己,现今都是地府点明要全力通缉的人。
“我也有一法,对寻踪问迹有些妙用。”妙真也没有好办法,道:
“如果合力的话,兴许能快些。”
“嗯。”朱浮点头:
“目前看来,唯有如此了。”
“郭兄。”他侧首看来,眼带希冀:
“若不嫌弃,能否在一旁护法?寻到天宫,乃是我等仅有的希望。”
“我需要静修,在哪里倒是无所谓。”郭凡语声淡漠,毫不客气道:
“不过你们的这个法子,怕是不成!”
“……”两人哑然。
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唯有一边慢慢探寻,一边参悟箴言所指,争取在地府之前寻到天宫。
…………
时间匆匆。
晃眼间,两个月已经过去。
千鸾山附近。
天际白云袅袅,云层厚重,在肉眼不可见处,却有一人端坐浓云之中。
朱浮一身白衣,气质素净,面带庄严佛光,正自目不转睛扫视下方山峦。
某处峡谷。
妙真盘膝坐于山石之上,如墨长发迎风飞舞,飘柔青衫猎猎作响。
她的一双眸子闪烁玄妙光晕,一股无形涟漪自眼眸朝外扩张。
玄心妙境!
此法虽不至于化虚为实,却能扭曲感知,与真实世界彼此相融。
若有气息不畅处,自能寻出端倪。
不过相比起朱浮的郑重,修为高深的她,显然更加轻松随意。
甚至还可与郭凡交流、切磋武学。
“嗡……”
山峦之中,千百道漆黑刀光疯狂跃动,时而穿梭、时而跳跃。
细细看去,那是一柄柄巴掌大小的刀刃。
天龙斩!
郭凡端坐山涧,与妙真对立,操纵着天龙斩在山林中寻觅天宫入口。
虽未能寻到什么,但对天龙斩的操控灵活度,却是与日俱增。
经由再次祭炼,日以继日的演练,他已能御使此宝如臂所使。
念头一动,刀刃就已从山林树木林叶间穿梭而回,铮铮在背后聚拢。
“哗啦啦……”
钢铁碰撞声清脆悦耳,两扇漆黑羽翼也在他背后慢慢合拢消失不见。
“没有。”郭凡轻轻摇头:
“妙真姑娘所授之法委实玄妙,竟能以器代人,只可惜还是没能发现端倪。”
玄心宗有一法门,可心器相合。
把心神附于兵刃之上,借助兵器对外界的感知,来观察外界。
此法别出蹊径,极为巧妙,但用处不大。
毕竟兵刃是死物,岂能比得上人眼所见、神念感知,最多可探查某些特殊之地。
就如熔岩所制兵刃,对烈火敏感;陨铁所制兵刃,对星辰之力敏锐。
不过总体而言,并无大用!
但落在郭凡身上,却是另有不同。
天龙斩灵性十足,论及本质,甚至比刚刚进阶通玄的郭凡还强。
神念寄托,感知范围瞬间扩张,更是不会被幻术、阵法扭曲感知。
就算是身处玄心妙境,都能察觉不对。
如此以来,搜寻异常的地方自然极其方便,只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无妨。”妙真依旧不疾不徐,道:
“天宫避世千年,后人不知寻觅多少次始终无所得,想来定有缘由。”
“倒是郭兄,你身上的仙器……”
“却是闻所未闻!”
说话间,她眼眸闪动,隐带惊奇。
对于郭凡,她了解的越多,心中就越发好奇。
妙真也算见多识广,但此人身上的东西,却屡屡让她感到惊讶。
“此物名曰天龙斩。”郭凡大手一伸,背后的天龙斩就陡然一缩,化作一对巴掌大小的羽翼,在他的掌心悬浮、轻轻扇动。
“来历不便多说,是一件仙器。”
“郭兄说差了。”妙真摇头:
“以我看来,此宝绝非普通仙器那么简单,怕是可与那七宝玄铠相提并论。”
“七宝玄铠?”郭凡收起天龙斩,道:
“这是何物?”
“嗯……”妙真略作沉吟,才道:
“郭兄当知,在那地府之主的手中,握有六件举世无双的仙器。”
“不错。”郭凡点头,眼中若有所思:
“莫非,这七宝玄铠与之有关?”
“不错。”妙真叹了口气,道:
“就在几年前,地府之主以一种奇物为基,把这六件仙器融为一体,化为七宝玄铠。”
“据闻,常人身披此铠,也能开山裂海、飞遁无碍,在世仙真不能伤。”
“……”郭凡张了张嘴,略有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又何必?”
“他已经天下无敌,又通晓诸多顶尖异术,还要打造这等东西?”
“呵……”妙真也是苦笑。
“说起来,为了打造此宝,除了地府鬼帅,还有不少隐秘之地的高人出手。”
“如那千机洞的凌不虚、画中仙孙无定等等……”
郭凡眼神微动。
他突然记起,有段时间凌不虚就是很忙,甚至没时间关心凌若薇。
算算时间,当是被那地府之主招了过去,忙碌炼制这件仙器。
“妙真姑娘。”收回杂念,郭凡朝对方看去,道:
“昨日你说了金无望的神行步,当为天下第一轻功,却不知为何?”
“哦。”妙真回神,道:
“因为那神行步,是他从妙术流光浮影之中领悟而来,其中多有玄妙。”
“当然,郭兄身怀天龙斩,怕是与那流光浮影相比,也未必逊色。”
“过誉了。”郭凡轻轻摇头:
“在世仙真之后,肉身通玄,金无望能依靠神行步屡屡从地府鬼帅围攻下逃脱,自有妙处。”
“不错。”妙真点头,道:
“以郭兄的看法,神行步当分为英魄之属,而力魄之最当属龙皇的破天拳!”
“破天拳?”郭凡精神一震:
“此拳我也曾有所耳闻,据说与朱家的霸皇龙拳有某种关系?”
“不错。”妙真应是,道:
“那龙皇,本就与朱家有关系,只不过这种事殿下不言我等也不方便多问。”
“龙皇的破天拳、玄魁的绝道拳,都是极其强悍的拳法,但无疑龙皇更胜一筹。”
说到此处,她淡然一笑:
“这两人,妙真都与他们交过手。”
而且,都胜了!
其中玄魁更是被她生生轰杀,只可惜又被那地府之主复活过来。
“破天拳,绝道拳。”郭凡双眼微眯,心生律动。
他突然明白那地府之主的想法,若是能把代表三魂七魄的最强武技融于一身。
那么……
“嗯?”
眼神一动,他与妙真的身形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一个峡谷之中。
朱浮,也同时现身。
“女人?”朱浮目泛佛光,扫视四周,眉头紧锁、目露疑惑之色:
“莫非是感知出错?”
“不可能!”郭凡摇头:
“要错,也只会是一人错,我们三个同时发觉到这里气息有异,那就是真的有异。”
“确实是一个女人,白衣女人。”妙真修为最高、实力最强,也察觉的最是清晰:
“她突然现身,又突然消失不见,这等速度……”
朱浮面色一沉:“就算是金前辈的浮光掠影,也不可能那么快!”
“那么……”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三界小挪移!”
“据说,地府之主的三界小挪移,就是从天宫中偷学过去的?”朱浮开口,面泛动容:
“所以,此女极有可能是天宫的人!”
这时,正自四下寻觅踪迹的郭凡突然停下抬头看天的动作,道:
“你们说,那句箴言天宫高千丈、藏身方寸间,会不会是另有所指?”
“怎么说?”两人看来。
郭凡伸手,朝上面一指。
两人随即抬头,就见在那千丈高峰之上,一块圆石正反射出远处的光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