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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顺1730:第二四一章 泰兴十六年的变化(上)

    西方不亮东方亮。

    在英国荷兰因为南海泡沫而出台《泡沫法案》遏制股份制公司成立;在法国因为密西西比泡沫炸裂而出现年均百分之十五的通胀率和经济混乱时,大顺的松江成立了数个股份制的实体公司和贸易公司。

    与此同时,围绕着大顺这几年的变革,广袤的世界各地,也在与遥远的地方发生着各种奇妙的反应。

    俄国,彼得堡。

    从之前的一场重病中侥幸活下来的欧拉,才28岁,就不得不面对右眼失明的残酷现实。

    不久前他刚刚和科院附中的一名女教师结婚,婚后的第一年就遭受到了失明的惨剧,冲淡了他孩子出生的喜悦。

    曾经的他,差点要接替伯努利成为俄国科学院的生理学教授,之前也担任过俄国海军总医务官。

    只可惜此时的医学水平,不管是生理学教授,还是海军总医务官,都不能拯救他因为发烧的炎症而失明的眼睛。

    现在,引领他来到彼得堡的伯努利,已经因为俄国政局的混乱,返回了瑞士。

    他的好友哥德巴赫,担任着科学院的执行秘书,同时在俄国外交部任职。

    原本属于哥德巴赫的猜想,几年前被从北京返回的使节团带到了彼得堡。

    现在,欧拉除了担任数学系系主任之外,又在好友的建议下,在科学院的地理系任职,主持绘制俄国的第一张地图。

    因为,俄国终于要和大顺全面地勘定边界,俄国终于可以绘制一幅稳定的东方边境的地图了。

    只是此时,大顺西北勘界的问题并未解决,双方的官员还在遥远的中亚唇枪舌剑地谈判。

    从那边传来的消息,对俄国并不乐观。

    大顺这边的态度极为强硬,坚持准噶尔是大顺的内部事务,在准噶尔归顺之后,大顺要理所当然地继承准噶尔的边界,要求俄国在额尔齐斯河上退让。

    欧拉也只能主持一下彼得堡、莫斯科等地的地图绘制。

    此时他的桌面上,摆着一大堆的书,以及一些私人的信件。

    一封,是离开了彼得堡的伯努利寄来的,上面刊登着伯努利最近的研究成果。

    《论流体力学,以及流体力学在舰船设计上的应用》

    一沓,是几年前从大顺送来的一封致俄国科学院的信件,上面写着几个公式,包括一个让欧拉很着迷的恒等式?这个恒等式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从他的脑子里挖出来被遥远的东方的某个人写出来,并且定义了虚数的符号表达。

    这几封信件之外?欧洲正在书写一本《代数基础》?草纸上正在书写一个基础例题:某个富翁有N个儿子,富翁将死分遗产?第一个儿子分到了100卢布和剩下的百分之十;第二个儿子分到了200卢布和剩下的百分之十;第三个……最终,每个儿子所得的遗产相同?问此富翁共有几个儿子、一共多少遗产。

    这本书是他为科学院数学系编写的教材?不只是俄国科学院,还包括世界上的任何科学院。

    在他出生之前,数学界的巨星莱布尼茨,曾有一个宏伟的设想。

    在全世界普及科学院。

    莱布尼茨构想了五大科学院:彼得堡科学院;柏林科学院;德累斯顿科学院;维也纳科学院;北京科学院。

    莱布尼茨希望科学院不只是研究科学?更应该把科学转化为技术。

    让全世界都建起来科学院?互通有无,从而引领科学的进步,最终编写一套能够解释万物的《百科全书》,用纯粹的理性解释整个世界。

    德累斯顿科学院没建成,维也纳科学院也遥遥无期?

    但彼得堡科学院,那是真真正正的莱布尼茨影响下的真正传承?其体系和建设思路也是和之后的柏林科学院一样,延续着莱布尼茨的科学院思路。

    这或许也是日后俄国政局混乱后?欧拉选择前往柏林科学院的原因。

    在莱布尼茨体系下,欧拉也秉持着这种科学无国界的构想。

    这一本《代数基础》?就是他编写出来的?希望成为全世界科学院数学系的教科书。

    为此?他统一了混乱的数学符号,将各种符号统一规格,希望借此将代数学引出几何学的阴影统治,使得代数学真正可以和几何学分庭抗礼。

    即便右眼已经失明,他仍旧努力地在进行着编写工作,并且委托哥德巴赫,希望暂时辞去地理学教授和俄国地图测编的工作。

    因为大顺的齐国公和他所带领的庞大使团,已经从巴黎返回了彼得堡,他希望能够在这些人离开彼得堡之前,将这本《代数基础》让中国的公爵使团带回北京,算作送给那位未曾谋面的“笔友”的礼物。

    这位未曾谋面的笔友在信上,希望欧拉能够帮助解决月球轨道计算的问题,并且提出了一个“三体问题之三点平面轨道特殊解”的猜想。

    回信欧拉早已经拟好,对于这个问题,他表示这可能需要他用十年或者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来寻找答案,至少暂时是无法解出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哥德巴赫的到访,打断了欧拉的思绪。

    女主人用图拉兵工厂的铜壶烧开了水,取出来使节团赠送的茶叶,满屋都飘荡着一股茶的清香。

    之前使团前来参加彼得二世登基典礼的时候,到访了科学院,并且赠送了科学院的教授们大量的礼物。

    大部分礼物都是刘钰私人赠送的,价格在大顺那边可能并不贵,但带到了这里就很昂贵了。

    这些上等的茶叶,还是有人专门送到欧拉手里的,当时欧拉都很诧异,不敢相信自己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竟会有这样的待遇。

    就像是冥冥中有人得到了“上帝”的指引,知道欧拉会有一番很大的成就一般。而在当时的科学院里,成名已久的大人物比比皆是,而欧拉那时候甚至连数学系教授还不是,差点要成为生理学教授。

    很快,热腾腾的茶煮沸,哥德巴赫很随意地翻了翻欧拉的笔记,问道:“你要辞去在地理系的职务吗?”

    “是的。数学还有太多要解决的问题。绘制地图这种事,不需要一个专职的数学家,至少此时已经不需要了。科学院的小伙子们可以独自完成这样的工作。我的右眼已经失明了,上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夺走我的左眼,绘制地图这样的工作,并不适合我这样的右眼失明的人去做。”

    “我已经把我的右眼献给了地理学,我希望能够留着左眼侍奉数学。”

    哥德巴赫有些不太好意思,欧拉一直认为自己的眼睛瞎了是因为忙绘图和观测的事,太耗费眼睛。

    哥德巴赫不是专职的数学家,只是一个在数学上玩票的票友,但对于数学的崇拜和理解算是票友中相当高的人。

    欧拉的解释很合理,加上他内心有些愧疚,也知道欧拉现在的处境,点点头道:“我会解决的。对了,中国的使节团马上就要离开了。他们搜集了十几马车的书籍。之前他们拿来的清单你看过的,对吧?”

    想到那份列着星表、数表等数目的必须得到的清单,欧拉也想到了那个月球轨道的问题,笑道:“看过了。看来,派的支持者,而不是技术派的支持者。他们认为,测算月球轨道会比走时准确的航海钟更早出现。”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风浪颠簸和盐水侵蚀以及热胀冷缩条件下,根本不会有走时准确的钟表。”

    天文派和数学派之争已经持续了很久,靠养一群多胞胎的狗心灵感应来导航算时间推经度的玄学派在科学院并没有人认同。

    天文派可以追溯到伽利略,包括此时测绘地图所用的木星卫星定时经度法,都是延承。

    之后的牛顿、哈雷、莱布尼茨等人,都是天文派的支持者。只是现在看来,天文派可能要败给技术派了。

    哥德巴赫想着刚刚得到的消息,虽有些不忍心打击,但还是告诉了欧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英国已经有木匠造出了航海钟,可以任凭海上的风波和热胀冷缩都走时准确。据说每天在海上的误差只有四秒钟。”

    “英国是有专利的,技术并未公开。”

    “看来,这个没有上过大学的木匠,要战胜牛顿了。”

    欧拉有些愕然,残存的左眼眨了几下,不敢相信。

    这样的时代,居然真的有人做出来了可以抵抗海上颠簸、盐水和热胀冷缩的航海钟?

    这个消息刚刚传来不久,哥德巴赫也刚知道不久。

    他如今在俄国外交部做事,作为已故沙皇的宫廷教师,又是一个德国人。

    在安娜政变后,德国党日益壮大的俄国,他很有地位,得到这样的消息也比一直在科学院从事研究的欧拉早。

    这个消息,让欧拉很是颓丧。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天文派想要战胜技术派,就在于月球轨道的准确计算。

    虽然欧拉不知道舍我其谁这个词,但对自己数学水平的极度自信,还是让他生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情绪。

    月球轨道问题不解决,天文导航派就不可能有突破性的成果。

    现在,南北半球的准确星表,经过百余年的积累,也因为牛顿这个学阀的去世,终于得以公之于众。

    一切前置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剩下最后的临门一脚,那就是月球轨道。

    只要解决了这个数学问题,一个懂数学的人,便可以凭借一张天文历,仰头望望星空和月亮,便能知道此地的经度和纬度。

    那时候,人们才可以说,我知道我自己在哪。

    哥德巴赫知道刘钰写信求教月球轨道的事,询问了一下欧拉的研究进展,欧拉只能摇摇头。

    “这是一件很难的工作,至少还需要数年的时间。但我认为,天文导航派最终会在经度测量上获胜。因为,一个优秀的工匠手艺,很难推广。而数学,却可以推广。最终在大海上导航,还是要靠数学。”

    欧拉并不知道天文派最终一败涂地,也很难想象每天误差在微秒的钟表有一天会普及。

    所以现在,他信心满满。

    哥德巴赫也对数学充满了崇敬,当然也不希望最顶尖的数学家们,输给一个没上过学的英国木匠。

    宽慰了老友几句之后,哥德巴赫说到了大顺使节团的事,这是他在外交部的事务。

    “这一次,中国方面在勘界问题上很强硬,甚至提出了要绕道前往奥斯曼,甚至还要去见见卡尔梅克人的首领。”

    “女皇陛下明知道这是讹诈,但却不得不做出让步。中国人在中亚的战争,很惊人。您无法想象,五年前他们还是一支三十年战争水平的陆军,而现在已经拥有很适合他们的战术。他们有更多的人口,更高的赋税,改革起来很容易。”

    “特使带回来一张油画,或许您应该看一看。刘钰翻越阿尔泰山,政治味道过于浓重,但不得不说很精彩。”

    “他骑在战马上,指着阴霾的天空,身旁是推动大炮的士兵。这更像是对中亚权益的宣示。”

    “您的那位笔友,和我一样,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数学家,而更像是一个官场里的人。不过,他的数学水平很高,给你的信件我看了,那个关于素数的猜想,很有趣。”

    “这位中国的伯爵,还在斡旋和法国之间的关系。或许是为了恐吓吧,他们从巴黎返回的使节团,并不隐瞒法国将要派出使团前往中国的消息。”

    “俄国的外交灾难。”

    哥德巴赫忧心忡忡地想到了刚刚初步结束的波兰王位继承战争,以及俄国即将对土耳其再度宣战的事。

    欧拉并不关心这些,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俄国得政局再度混乱,自己或许可以前往中国,从信上看,那里有很浓厚的数学氛围……至少,信上看,是这样的。

    而且,在私下的信件上,刘钰开的价很高,足以保证他和妻子儿女的优渥生活。

    至于法国人,他们和大顺进行外交,欧拉并不关注。

    送走了哥德巴赫,欧拉继续埋头,希望尽快修订完这一本《代数基础》,赶在大顺的使节团返回之前,将其出版并传递到大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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