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空与岁星纱一起消逝。
观自在菩萨解开了花盛身上的金箍锁链,花盛与灭影两人齐齐拜谢菩萨。
观自在看着这遍地断壁,叹道:“禅寺出此变故,本尊有责。自当去向如来请罪,此事终究要给天廷与圣廷一个交代。”
花盛道:“菩萨,此事诸多缘由,主要罪责在我一人。”
观自在菩萨望了一眼花盛,道:“你就是那赢得胜佛路引的弟子?”
花盛见观自在菩萨知道自己,赶紧道:“正是,弟子花盛拜见菩萨。”
观自在浅浅一笑,道:“斗战胜佛愿将金箍棒借与你,便该知道你非凡人。只是你身上有凤灵之血,行事可要慎之又慎,以免杀孽再起。”
花盛惊道:“啊?这……还请菩萨明示。”
观自在却摇头道:“行至此地,实属不易。过往之事,切莫回头。”
观自在将左手抬起,手掌上显现出一枚玉净瓶,他轻取柳枝向下撒去,花盛、灭影、布虚等身上伤口被这甘露一洒便立刻痊愈。
灭影看着到处的一片瓦砾,问道:“菩萨,这大千禅寺接下去……”
观自在却道:“今时不同往日,或许禅寺气数该尽。”
他看了一眼花盛,继续道:“历经此事,当年为救若空改的律令也是命同此地,或许不再会有孤儿如你般。”
说罢,一身素衣的观自在菩萨飘然而去,消失不见。
天地暗了下来,茫茫大雪又飘落。
长拜送走了观自在菩萨,花盛抬起头,想到这三天的境遇不由悲从心起,踉跄几步跌坐在石阶上。
心口的伤尽管愈合却又隐隐作痛,这让花盛想到境遇相似的若空。他没法去恨这温和的僧人。他们都是孤儿,都被称为蝼螘,都被岁星纱紧紧牵绊,甚至最终心上都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花盛是幸运的,他被简救了性命。可孤身去往另一个时空的若空,等待他的只有死。
想到若空,便又想到那身披岁星纱的未雨。若空和未雨都曾是自己亲近的人,可最后都被命运逼上你死我活的那条路,明知是一条死路,可花盛却无法躲避。
未雨与若空并非坏人,他们只想做正确的事。
那错的是谁,这当中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令这一切无可挽回。花盛找不到答案。
他呆呆看着一地千世香炉的碎片,想起击穿岁星纱时看到的景象。
“原来若空就是那交给未雨岁星纱的人。所以那时未雨才会……认出他。”
这让花盛思绪回到以往,他在天目试炼第三局中曾做过一个梦。在梦里,他在玄武神山见到了未雨。
未雨当时独自流泪,口中提到过“大和尚”。如今看来这并不是花盛臆想,未雨方才见到若空时,同样叫他“大和尚”。
那不是梦,那就被“污染”的天目试炼,或许给仙阵带来侵蚀的正是未雨。因为未雨是一个外来者,她身上拥有自己无法获知的力量侵蚀了仙阵。
“所以……”
花盛想到,第三局那个布满长藤的大厦、下着雨的城市,不正是冥幽所在的世界与“巧盒夺局”的融合体?或许还掺杂了一些其他东西,但这场景绝不会错。
一时间,花盛解开了许多疑问背后的答案。尽管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这一切谜题总会被揭开。
当时梦里的那些话,未雨一定真的说过,她一定记得。只是花盛再没机会去求证,无论是术道的世界,还是那个疯狂的世界,他都再无法当面问未雨。
有些事只有过去后,我们才知道时间可怕的力量。时间带走的不是时间,而是情感,是机会,是选择,是生命中一切可能,以及生命本身。
即便有岁星纱这看似能逆转时间的法宝,它的拥有者都无法躲过时间。
又何况没有岁星纱的,人生只是被时间之风吹过的一粒灰尘。
一旁白发灭影走到花盛身旁坐下,当她把头靠在花盛肩上时,已经变成了褐色头发的小七,小七问:“若空为什么要把岁星纱交给未雨?”
花盛看着神色憔悴的灭影,心中百般滋味,摇头道:“也许是若空用岁星纱看到了什么。这也许发生在过去,也许在未来。”
灭影轻声说:“过去改变了未来,未来又改变过去。这就是若空说的轮回么?”
花盛沉默不语。
灭影继续说:“既然他们都离开了,一切是不是结束了?”
“我不知道……”花盛也将自己的头侧靠着灭影,说:“我本以为一切都是真的,可当知道了岁星纱凝炼的真相后。我甚至……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这一刻是不是真实在发生。”
灭影柔声问:“那么,你喜不喜欢这?”
花盛点点头。
灭影会心一笑,说“花盛,还记得前天夜里也是这么大雪,我俩不能飞,只有没命地跑。那时的路可真难。以后的路即便更不好走,本小姐也会陪你。”
花盛也笑了,“所有对我有意义的都在这里,尤其是你。可我必须找到一个答案。如果没有答案,现在一切都可能像烟雾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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