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雁楼,二楼。
靠窗的位置,却是坐着三人,一名腰间佩刀的中年汉子,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还有一名姿容清丽的小尼姑。
那年轻人剑眉薄唇,长方脸蛋,英气斐然,正是令狐冲。
其人身上有数处血迹,却是将那小尼姑护在身边,眸光极是凝重的看着身前的中年汉子,道:“田兄,我劝你一句,这衡阳城内,高手云集,你杀了我泰山派一位师兄,还伤了天松师叔,如是此时走,尚且来得及,若是不走,只怕便是想走都走不得了!”
这倒不是虚言,如今虽然距离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还有两日光景,不过五岳剑派的好手已然来的不少,有这些高手坐镇,便是这衡阳城聚集了这般多的江湖豪杰,却硬是没什么人敢出手惹事。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剑法之高,威震江湖,少有人敢轻掠其锋。
不过那姓田的汉子举止之间,却是顾盼自豪,神态自若,便是令狐冲搬出五岳剑派的名头来,其人也是丝毫未曾动容,反而是浑不在意的端起酒碗,大口大口饮了起来。
喝完半碗酒,他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极是粗豪的道:“令狐兄弟你可知道,田某的外号是什么?”
“万里独行田伯光的名号响彻江湖,只怕衡阳城内的英雄豪杰,没有一个不曾听过的。”令狐冲恭维道。
“不错,正是万里独行!”
田伯光一拍酒桌,答道:“田某身上有两样得意绝技,一是三十六路狂风快刀,想必令狐兄弟已然见识过了,这二吗,则是轻功身法了,田某之所以纵横大江南北十余省,犯下大案无数依旧能逍遥自在,凭的就是这一身轻功。”
说到这,他嘿嘿一笑,极是自傲的道:“五岳剑派高手虽多,不过便是他们一起来又如何,田某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谁又能奈何的我?!”
这一番话说的极是豪气,分明便是全然都未曾将五岳剑派的英雄豪杰看在眼里!
令狐冲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不过对于田伯光话里话外那种舍我其谁的豪气所感染,一时间竟然有些欣赏这淫贼起来!
可惜,他到底是淫贼,不然的话,倒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
令狐冲心中暗叹一声,正待再说些什么,耳边却是忽然听得远处有人道:“阁下好大的口气,竟然不将我五岳剑派放在眼里!”
这道声音是……
令狐冲微微皱眉,心中只觉得好不熟悉,他抬头看去,却见楼梯旁边,三道身影走了上来,当先一人,一袭青衫,眉目清秀,腰间悬有刀剑,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潇洒的气度,正是一年多未曾见过了的姜离!
“小……”
令狐冲还未将师弟二字喊出来,却见田伯光冷然一笑,抬手将酒碗打翻在地,阴恻恻的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你爷爷面前拿大,真是找死。小子,你如从这地上跪过来,向爷爷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爷爷便饶了你!”
“你好大的口气!”
青龙面上怒气一闪而过,他道:“大人,让我教训教训他!”
姜离伸手制止,却是走上前去,对令狐冲做了个揖,道:“大师兄,年许未见,你近来可好?”
令狐冲苦笑一声,指了指身上的刀伤,道:“小师弟,你瞧我这像是好的样子吗?”
两人虽然在山上有些小龌龊,加上姜离对他有些不喜,关系并不亲近,不过到底是师出同门,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守的。
再者,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
“哦,我当是谁,原是令狐兄你的小师弟呀。”
田伯光面色稍霁,却是拿起酒坛,在桌上倒了三大碗酒,道:“今日田某便看在令狐兄的面上,饶你一命,只要你小子将这三碗酒喝了,再给田某赔礼道歉,田某便饶你小子一命!”
青龙闻言,眉头紧皱,如不是姜离没有发号施令,他早已然扑将上去!
“饶我一命?”
姜离冷笑一声,看了看令狐冲身旁的小尼姑,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是生的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当真是绝色佳人,比之那任盈盈都不差多少。
他道:“你便是恒山派的仪琳师姐吧,你师父正满城寻你呢。”
“啊,我师父!”
依琳听闻师父两个字,玉脸之上喜色一闪,然而便在此时,田伯光一拍桌子,陡然站了起身,怒道:“好你个臭小子,好生不给脸,老子看在令狐兄的份上,饶你一命,你竟然这般无视我,令狐兄,田某今日却是要拂你的面子了!”
“我小师弟是何等人物,哪里会听我的。”
令狐冲苦笑一声,道:“田兄,我敬你是英雄豪杰,劝你一句,快走吧,如是走的晚了,我小师弟动起手来,只怕你便如青海一枭师徒二人的下场一般,要血溅当场。”
“青海一枭?!”
田伯光闻言,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一个名号来,却是哈哈一笑,坐了下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华山派的血修罗姜离当面,不过姜离,别人怕你,田某人却是不怕你,都说你武功如何了得,田某看却是不见得,当日两位护龙山庄密探在场,只怕是人家斗了个两败俱伤,叫你小子捡了个便宜!”
这不是田伯光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很多江湖豪杰的想法。
盖因这江湖之中,太多沽名钓誉、虚张声势之辈,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一名少年单人独剑,能斩杀两名一流高手,还闯入青城,击败了大名鼎鼎的青城掌门?
况且余沧海为了遮掩此桩丑事,可是特意让弟子隐瞒,虽然还是有流言传到江湖上,他本人不承认,姜离又不露面,多数人只会觉得是以讹传讹了。
这也难怪田伯光看不起姜离了。
“田伯光,出刀吧。”
姜离神色淡然,道:“我要出剑,待会便没你出刀的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