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带着李向南走到欣欣身旁：“天色不早了，坐我车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坐计程车就好。”欣欣连声拒绝。

    韩东问了一句：“你不看新闻的吗？”

    “我才进学校，忙着教书，没注意……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吗？”

    “屯门最近最出名的是什么？”韩东问了一句。

    胡西惊呼：“屯门色魔！”

    “啊！”

    十几分钟后，欣欣站在家门口，看着李向南驾驶的平治车离开，莫名冒出一个念头：“难道黑社会真有好人？”

    欣欣原本以为韩东这位大哥对他有什么想法，这才想找个机会和她“聊聊”。欣欣被韩东带着出门时已经脑补出某个大佬在车后座上伸出罪恶之手的情节，哪知道韩东把担惊受怕的她送上车后，竟然压根没上车。

    韩东哪里知道欣欣脑子里的大戏，他此时已经坐上细眼准备的车，正在赶往九龙城。

    韩东没想到，倪家的人还没跳出来联系自己，林昆倒先冒出来了，居然还是细眼给牵的线。明显韩宾和黄志诚打的是一样的主意，就想让蒋天生不信任自己。如此一来，韩东必须早点安排好下一步的路了。

    九龙城一家深夜糖水摊上，韩东见到林昆。

    见到年轻尚轻却已经头发花白身体消瘦的林昆正热情地陪细眼吃着红豆沙，韩东就知道这细眼成心给林昆下马威呢。

    林昆一个糖尿病人吃红豆沙，也是豁出去了。

    “阿东，这是阿昆。吃什么？”

    “椰汁香芋西米露吧。”韩东看了一眼林昆，“这位就是昆哥了？”

    如今的林昆刚出师，毫无霸气，犹如喽啰，急忙伸出手：“猛犸哥你好。”

    韩东并没有接，只是说：“情况细眼哥都跟我讲了，但你知道，洪兴不搞四仔的。我过来陪细眼哥吃碗糖水就走。”

    本来准备去端糖水回避的细眼摊手：“阿昆你看，人你见到了，不是我不帮你啊！”

    在韩东来之前，细眼已经在电话里暗示韩宾不会阻拦了，没想到韩东还是不为所动。

    “猛犸哥，糖水过来前，我可以说两句吗？”林昆面色凝重，死死盯着韩东，满怀期望。

    “我听着。”韩东没有拒绝。

    细眼闻言离开，跑去拿糖水。

    “靓坤是洪兴的人，也卖四仔。”

    “你挡着四仔不让进，最大一个原因是宾尼哥的叶子生意。但叶子和四仔并不能相互替代，四仔挡不住，禁四仔吃力不讨好。”

    “我的货很好，不需要硬碰硬，就能把其他人的货挤出市场。”

    “说完了？”韩东就朝着细眼招手，“细眼哥，我的糖水好了没？”

    “一亿！”

    韩东的手顿了顿，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段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本来想拒绝的，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过年给你三千万，尾款明年的今天结清！买断市场，以后所有的四仔生意你完全不用沾手！”林昆一口气说完全部的话，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显然是糖吃多了身体受不了。

    韩东擦了擦嘴，点头：“我考虑下，你等我电话。”

    林昆脸色变了：“这都需要考虑？”

    韩东咧嘴一笑：“万一别家给的更多呢？”

    林昆却一脸自信：“没人能比我给的更多。”

    林昆其实藏了一个信息，他只说旺角的市场规模很大，却没有说到底有多大。事实上，旺角一地，每个月只算靓坤一个人都能出差不多一千万的货，再加上倪家、东星等社团，市场规模差不多有两千万左右。换人来，哪怕四仔利润再高，拿出一亿也极其费劲。

    而林昆的自信来源于他的货是港岛最优，完全有信心独霸旺角的市场并把规模做到更大，起码做到三千万往上走。而且林昆自己就是产销一条龙的大老板，所以才自信那些双狮地球的分销商没人敢开出比一亿更高的条件。

    换个人来，谁敢给韩东开这种条件？

    林昆想茬了，还真有。

    就比如倪家手下五大家将之首，绿帽子王甘地。

    去年倪坤死的时候，倪永孝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逼得黑鬼、国华和文拯把份子钱交了过去，甘地虽然交了，却口服心不服。只是形式比人强，这一年多来也只能憋着。

    最近一段时间，倪永孝居然带着铁杆小弟韩琛跑去夏威夷度假，俨然把四仔生意丢给他管的样子，他当然要趁机给自己捞点好处。

    荒郊野外，两个戴着渔夫帽和太阳镜的人并排坐在两个平整的大石头上钓着鱼。

    “猛犸哥，常言道，愿者上钩，你选这个地方见面，是不是想告诉我，条件不够诱人，你根本不想上钩？”

    “你想多了。”韩东指着屁股下的石头，“我的意思是你敢玩我就一石头砸死你然后把你沉了塘。”

    “猛犸哥真会开玩笑啊。”听到韩东的回答，甘地一脸讪笑。心说：“MD外面人都说这猛犸暴戾冲动，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这样……”

    韩东笑道：“甘地哥也很幽默嘛，我这么冷的笑话都听的出来。确实是开玩笑啦，选这里见面的原因其实是我太穷了，既没有别墅有没有游艇，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就只能到这种荒郊野外咯。”

    “穷？猛犸哥占着旺角，怎么会穷？”甘地故作惊讶，随后道，“不过我听说猛犸哥居然把旺角的那些‘脚’都赶出了地盘，不让四仔销货，还要打仔们每天出工，一来一去，收入肯定减少啦。”

    “你是在讽刺我吗？”韩东忽然放下了鱼竿。

    甘地看到对方隐隐要将手伸到石头上的动作，深吸一口气：“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其实是在待价而沽，准备给旺角的市场找个好买家对不对？”

    “嘿嘿，甘地哥准备出多少？”韩东冷不丁直入主题，让甘地准备的各种套话都没了用处。

    “我甘地做生意喜欢交朋友，猛犸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觉得合适，朋友之间好说。”

    韩东点头：“有人开价一亿，买断市场。”

    “嘶——”甘地倒吸一口凉气，“他疯了？”

    “你出多少？”韩东再次放下鱼竿。

    甘地被韩东整的心惊肉跳：“一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