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兵的角度来考虑,其实实力还不足以捍动大秦。
原因是西域三十六以及匈奴右贤王乃至月氏都有各自的利益,并非沈兵一声令下让他们干嘛就干嘛的。
真要说沈兵能完全控制的,应该就属剺所带领的两万余蒲类军……这支军队是由沈兵自西域召募并训练而成的,他们可不知道什么嬴政什么始皇帝,在他们眼里就只有沈兵这个大将军,甚至剺也不例外。
于是沈兵才可以说对它有“完全的控制”。
其它的部队比如河内兵……那其实是杨端和的子弟兵,沈兵若要跟大秦翻脸首先得策反杨端和。
神武军和大梁军虽说是自沈兵召募并一手训练对沈兵也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但这个“忠心耿耿”是建立在沈兵是秦国大将军这个身份上的,他们知道秦国有多强大,清楚嬴政有多少能量。
有朝一日若是沈兵要反秦,这些将士心下就要惦量惦量了,是站队大将军还是站队秦国?
所以这也不算是能“完全控制”的军队。
至少,到时沈兵还要寻找一个“清君侧”的借口,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是秦军兵士。
沈兵是这样算的,但在嬴政那就是另一种算法了:
杨端和与其乃生死之交,河内兵便有十余万精锐,加上大梁军、神武军及河套新征的军力,仅中原兵力便有二十余万。
西域有十余万兵,月氏又有五、六万兵,匈奴那又降了三、四万兵……
这岂非有四十余万兵力?
大秦也不过才四、五十万兵力,且这些兵力有许多还是新征的没有作战经验的更卒。
反观沈兵手里的却个个是百战精兵尤其那西域、月氏、匈奴骑军便更是精锐。
往常秦军便是对付匈奴一家骑军都困难,此时这些骑军已被沈兵合为一军团结在一起……
那还了得?
哪天沈兵要是想当皇帝,自己是不是也得让位了?
幸运的是,沈兵手里还有个公子扶苏。
扶苏作为大秦的法定继承人是没理由叛秦的,所以嬴政便数次在信中询问扶苏是否有兵权能否参与决策。
嬴政何许人也,他当然知道若沈兵要造反首先就是要架空扶苏使其在秦军中失势,否则秦军将士只怕会选择站队扶苏一边而不是沈兵这个大将军,就算是神武军、大梁军只怕也是如此。
不过扶苏的回答却让嬴政放心了些:
“自大将军兵出西域后,河套事无巨细皆由儿臣与杨端和决策。”
“大梁军、神武军、以及河套军尽由儿臣指挥训练。”
“之所以如此,一是大将军身在西域战事繁忙无法顾及,二是给予儿臣锻炼的机会。”
“大将军还常与儿臣通信,教导儿臣作战及练兵之法,此外还有治国之道。”
“多谢父皇让儿臣随大将军历练,儿臣自感获益良多。”
嬴政听了扶苏这些话,不仅放心了些同时也甚是安慰,若扶苏有朝一日能成材,甚至能像沈兵一样开疆拓土,那他也就后继有人了。
沈兵也深知这道理,其实他自始自终也没有反秦之心,而是辅佐扶苏之心。
之所以会与秦的裂痕越来越大,除了势力过大遭嬴政所忌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赵高与李斯是站在扶苏的对立面想扶胡亥上位,于是双方才势同水火。
此时沈兵已经感觉到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原因是嬴政回的圣旨虽是同意沈兵的做法,不过令沈兵将右贤王及其置下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尽皆斩首示众。
其说法就是:
“匈奴右贤王及一干将领长年劫掠中原为害一方。”
“匈奴兵士可饶其性命,但右贤王及其置下将领却是罪魁祸首。”
“其虽是降我大秦却始终非我族类,虽万死不足以谢罪。”
“大将军应立时将其一干人等拿下并斩首以示天下。”
扶苏看了这话不由大惊:
“父皇为何会如此糊涂。”
“若我等此时杀了右贤王一干将领,匈奴兵士又如何能服?”
“草原岂非又乱作一团,匈奴恐将东山再起……”
沈兵制止扶苏继续说下去,然后挥退了左右,等只剩下沈兵和扶苏两人时,沈兵就说道:
“公子以为皇上当真不知杀右贤王的后果?”
沈兵打算把话跟扶苏挑明了。
扶苏一脸不解的望着沈兵,说道:
“若父皇知道杀右贤王的后果,为何又要下旨杀之?”
沈兵回答:
“皇上信不过的不是右贤王,而是我沈兵。”
扶苏不由大惊:
“大将军此话怎讲?”
“父皇以大将军为帅又统河套之兵,甚至还让扶苏随大将军历练,如何会信不过大将军?”
沈兵叹道:
“若是以前,皇上是信我沈兵的。”
“但是现在。”
“沈兵先有河套又有西域,此时又攻占草原受了,手中掌管数十万大军……”
于是扶苏就明白了。
他微微点头道:
“是以,父皇非是不知杀右贤王的后果,而是明知其后果而让大将军杀之。”
“于是匈奴作乱草原战事再起,大将军不但实力大减还会因此而无法分身。”
沈兵点了点头。
接着又说道:
“此为其一。”
扶苏奇道:
“还有其它原因?”
沈兵点头道:
“其它原因却并非因为皇上,而是因为公子。”
扶苏一听就糊涂了:
“大将军之意……是父皇不放心扶苏?以为扶苏会随大将军一同作乱?”
“不,绝无可能!”
沈兵拱手回道:
“公子明鉴,属下以为非是皇上不放心公子,而是朝中有人不希望公子继位。”
沈兵觉得都到这时候了,不说也不行了。
否则万一有一天像史上一样,赵高来个假传圣旨要扶苏自尽而沈兵又没在扶苏旁边……到时扶苏真要是自尽了怎么办?那沈兵是不是只能认输或是造反了?
现在至少可以先提个醒,让扶苏有些心理准备。
不过扶苏当然不信,他摇头道:
“父皇才过不惑,此时说继位还为时尚早。”
“自是不会有人因此害我!”
“大将军多虑了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