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辰知道沩仰界必有秘密，但此前并没有太过担心。

    纵然和大千或者至高有些瓜葛，也会如黑龙界一般保持着独立。其他世界就算能施加些影响，也不会像他穿越龙门这样方便。

    但在发现五火七翎扇，更与南极仙翁一番试探后，敖辰发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这个世界不光和洪荒界纠葛颇深，洪荒界的人更有办法来到此界。

    洪荒实在太过危险，死个大罗金仙都是分分钟。把法海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危险。

    敖辰没有办法带法海走，就只能和灵祐禅师谈。

    不过想谈谈的也不光是敖辰，灵祐禅师这方面的意愿更加强烈。

    以龙尸布局多年，终于到了最后一刻。更因为天外之龙的出现，给了他更好的选择。却万没想到，在最后的环节，出现了纰漏。

    敖辰去而复返时，灵祐禅师正在好言相劝法海停手。

    “法海，为师不会再为难你了。”

    “法海，你不如小时候听话了。”

    “法海，你这孩子……”

    往日里灵祐禅师一句话，法海犹豫都不会犹豫。可是现在这会，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法海心智成熟的很早，并不像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胆就算再怎么成熟，也改变不了孩子的本质。

    当心中的信任崩塌之后，就算是有道理的话也难再听进去。更别说灵祐禅师一看就有所算计，法海自然更不会相信。

    再加上两条小母龙在边上张牙舞爪，就算愿意相信也顾不上想。

    “法海，停手吧……白姑娘，青姑娘，你们也停下……”

    敖辰好了一句。

    白素贞和小青都没有回头，听见声音就停了。法海扭头看了眼，确认是敖辰也停了手。

    灵祐禅师心中一阵郁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自己辛辛苦苦种了多年的玉米，转眼就被狗熊掰走。而且掰走就掰走吧，自己还被玉米棒子敲了满头包。

    “龙君。”

    白素贞和小青直接飞到敖辰面前。

    “多谢龙君成全。”白素贞满是感激，更有些激动：“若非龙君指引，素贞尚不知化龙如此玄妙。如此强大的血脉身躯，不知比人族强大多少。”

    “龙君龙君，你好好看看我，我和你一样都是青龙啦……”小青比白素贞兴奋的多，围着敖辰转着圈飞。

    “可为什么我这么小啊，以前明明和姐姐差不多大的。你得想个办法，让我和姐姐一样。就算差，也不能差的太多……”

    法海看着敖辰没吭声。

    今天他接受的信息太多，直到现在脑子都是乱的。唯一能确认的事情，只是他和敖辰相同阵营。而一向信赖的师父，倒像是在暗中算计什么。

    “你们都回避一下，我和灵祐禅师谈些事情。到金山寺内等我，千万不要离开。”

    敖辰让白素贞带走闹闹哄哄的小青，又嘱咐了法海两句，来到灵祐禅师面前。

    “见过老禅师。”敖辰点头致礼，同时撤去封阵，收回金箍。

    “现在你放开禁制，就不怕我翻脸吗？”灵祐禅师瞅了瞅敖辰，轻轻转动了下手腕。“再想困住我，可没之前那么简单了。”

    “这些禁制本就无用。”敖辰道：“若是早知禅师的算计，我就不费这个劲了。”

    灵祐禅师向远处望了一眼，南极仙翁就在远处云端。

    “是那老头告诉了你什么？”灵祐禅师问。

    “没说太多，胆我猜到了一些。”敖辰道：“我在昆仑山找到了五火七翎扇，也知那位仙翁并非是真的仙翁。而老禅师你，自然也有另外一个身份。”

    灵祐禅师眼中有些意外，盯着敖辰瞅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去过很多世界？”

    敖辰心头一跳，问：“老禅师为何这么问？”

    灵祐禅师道：“虽然不知道你和那老头聊了什么，但想来他也不会泄露太多事情。仅凭有限的信息，并不足以得出这样的判断。所以你必然去过其他世界，更见过类似的人和事。”

    敖辰没有直接承认，只道：“听老禅师话里的意思，我的猜测应该是没有错了。就是不知道老禅师是哪位大能降世，来这小千世界所为那般。”

    灵祐禅师问道：“那么你来此间，又是为何？”

    敖辰道：“法海有龙族血脉，我知其有难前来相救。”

    这当然是实话，只可惜这实话却很难让人相信。

    灵祐禅师笑了笑，也没揪着不放，道：“你我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能否告知尊驾姓名。”

    敖辰道：“敖辰。”

    灵祐禅师道：“方才你说仙翁并非是真的仙翁，此言无措。你见到的这位只是一缕分神，并不是他的本人。但你说我有另外一身份，却是说错了。”

    敖辰眨了眨眼：“错了吗？我不觉得。”

    “当然是错了。”灵祐禅师道：“在许多人看起来，老衲只是梦幻泡影。一旦离开此间，顷刻便会湮灭。但老衲可想可看可言，又如何能说是没有自我的影子。”

    敖辰已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灵祐禅师这番话，还是心神震动。

    “你背叛了那人？”敖辰脱口道。

    无论分神分身还是影子，都会受到本体的制约。哪怕拥有独立的意识，也不代表拥有自由。

    灵祐禅师笑道：“我是影子，更是灵祐。既有自我，何来背叛。”

    敖辰打量了下四周，道：“如此说来，此界现在的样子，并不符合某些人的期待，对么？”

    灵祐禅师点了点头：“此界本会有仙国，有妖庭。但因为修炼方面的缺陷，使得无论是仙是妖都难成大器。”

    敖辰眼神闪了闪：“此界无论人妖，只修法不炼体，是你搞的鬼。”

    灵祐禅师叹道：“断众生仙道，确是老衲所为。但人妖相争，总好过仙魔大劫。若是放任发展，必然生灵涂炭。”

    敖辰摇了摇头：“闭关锁国，不开民智。自己是没事了，可就没想过外敌么？”

    灵祐禅师道：“如此比喻，倒也恰当。但你所提之隐患，老衲并非没有考虑。”

    敖辰心头一动，看向金山寺。“赤龙……法海！！”

    “正是。”灵祐禅师道：“沩仰界小了些，但有小的好处。外面的人想进来，并没有那么容易。纵然真有人闯进，也不会太多。只要一位大罗金仙，便可应对了。”

    敖辰全都明白了。

    灵佑禅师来到此界的使命，原本是为某位洪荒大佬耕耘试验田的。能大丰收固然好，丰收不了也能积累足够经验技术。

    但耕着耕着有感情了，不想让庄稼地被折腾荒废掉。

    所以要竭尽所能，给沩仰界培养出第二位大罗金仙做长工。

    继续耕耘田地的同时，保护没有人来祸害。

    想通了这些，敖辰对于灵佑禅师，着实是佩服的。

    从奉献精神方面而言，灵佑禅师和黑山老妖有一拼。

    更别说灵佑禅师还是背叛了本体，这种觉悟更是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

    敖辰悠悠道：“小千容不下大罗，但界主却是例外。只是老禅师所做之事，并不符合某些人的本意。所以老禅师这个界主，已难做的长久了。”

    灵祐禅师没有否认。“法海此界生此界长，不会为外力所困。只要他能接任界主，自然比老衲要长久。”

    敖辰道：“可老禅师还是失算了。”

    灵佑禅师叹：“是啊，失算了……”

    敖辰和灵佑禅师说的失算，并不是敖辰的突然介入。而是这个沩仰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实。

    不光敖辰能够进来，洪荒界其他人也有办法进来。

    灵佑禅师道：“我一直以为，其他人想进来会很难。包括昆仑山的那把扇子，我也未真正放在心上。直到你的出现，才让我意识到自己错了。”

    敖辰道：“当年禅师来到此界，是有些偶然的吧。”

    “都知万界诸天，可能过界者寥寥。”灵佑禅师：“除非发现入口，圣人亦难窥探小千。可入口只要有人进入，便难再过他人。当年我和仙翁能共临此界，着实是有些幸运的。”

    敖辰道：“禅师知道另有他法过界，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灵佑禅师笑道：“即便是现在，我依然没放弃。”

    敖辰拿鼻子喷了口气，又丢了个大大的白眼。

    “开局一条龙这种事，你还是放弃比较好。”敖辰道：“看在法海龙族血脉的份上，那条赤龙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但如果再打我的主意……我保证你会后悔。”

    灵佑禅师不置可否，只道：“你可以走，但法海怎么办？你不惜冒险来见我，不就是为了法海么。”

    敖辰道：“既然知道他接任界主，自然不会再担心。”

    灵佑禅师道：“法海虽然得了赤龙，但年纪尚幼，难堪大任。我大限将至，最多只剩十年。”

    敖辰道：“十年已经够了。”

    灵佑禅师瞅了瞅敖辰：“你似乎决心已定，必不会再管沩仰之事。”

    “对。”敖辰很光棍：“你可以尝试着留下我，但结果都是一样。这里的事我已办完，绝对不会久留。”

    敖辰现在是真的很放松。

    他可不管灵佑禅师有什么打算，只要确认法海以后安全就行。

    马上就要接任界主，又有个想要为世界献身的伟大师父，哪里还需要他继续操心。

    灵佑禅师像是很认真的想了下，突然扭头道：“老仙翁，可否过来一叙。”

    敖辰嗤笑道：“这位是你要解决的麻烦，却不是我的。大不了，我把扇子还他便是。”

    灵佑禅师也笑了。“现在是老衲的麻烦，但很快就会变成你的了。”

    说话间，南极仙翁来到近前，依然是脸色阴沉的模样。

    “你们两个聊了许久，可曾聊出个章程？”南极仙翁冷哼道：“若是不能说服老夫……”

    话音未落，就见灵佑禅师轻抬右手，一掌拍在南极仙翁额头。

    噗——

    光辉爆闪，血光四溅。

    南极仙翁道身体，软软的坠落落下去。

    “你……”敖辰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这是做什么？”

    灵佑禅师弹指射出一团金焰，打在南极仙翁的身体之上。

    在熊熊焰火之中，南极仙翁的尸身彻底消失。

    “现在，你有麻烦了。”灵佑禅师拍了拍手。“分神在此界湮灭，即便没了五火七翎扇，那一位也会想其他办法过来看看的。”

    “你他妈的……”敖辰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力量对比悬殊，敖辰即便祭祀真血也得上前咬死这老和尚。

    “你就铁了心，让老子给法海当保姆是吗？”

    “不，我是想让法海给你做助手。”灵佑禅师平静道：“沩仰界界主，由你来做。”

    “……”

    ……

    《沩仰界秘事》

    界之初，唯一僧一翁，相争主之位。僧胜，然觉心力不足。见一龙，可托大事，以主赠。龙不受，僧杀翁以挟。龙感僧之诚，又怜翁之命，乃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