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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京教剑道:154 啊,想不到标题啊

    在大平康仪的惊骇注目下,甲佐足足半刻钟才缓过神来,吞下口水定定神,边走边把话题继续了下去。“那种感觉差点让我确信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当时我甚至拿剪刀戳死自己都做不到,但那家伙并没要我的命……醒来后,我就跟疯了般的到处找人借钱,然后买了供品奉上去。”

    “当时借钱给我的就是高田,他对神秘侧的事物有着异乎常人的兴趣。当知道那个存在后,他便想到能不能利用那家伙的诅咒之力。在我帮他奉上大笔供品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甲佐以冷淡语调揭露了不为人知的真相。

    “后来公司经营慢慢好了起来,我不用再借钱了,但那厮尝到甜头后却不肯罢手,又陆续交易了好几次,后来甚至把向川都拉了进来……该死,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我应该先把他干掉才对。”

    甲佐狠狠咂了下舌头,大平则听得浑身发毛。如果说他们施展的洗脑术多少还能跟现代心理学扯上点关系,那甲佐说的妖怪也好诅咒也好,都已遥遥超出了他所熟悉的世界。听着甲佐这样讲述,大平恍惚间生出一种正缓缓滑向看不见的深渊的错觉来。

    “居然真有这样的事情……”

    大平全身情不自禁地冒出鸡皮疙瘩,同时也察觉到,甲佐之所以涛涛不绝说出这些话来,其实也是为掩饰内心的慌张——毕竟那些都是位于常识外侧的神秘之物,普通人别说去接触了,光是想想就会惊慌失措。说实话要不是有桐生和马的威胁,大平恐怕也早就打退堂鼓了。

    “高田也好向川也好,他们不过是隔着层纱在跟神秘侧接触,我从来没告诉过他们那家伙的真身所在……嗯,跟着我到这里的,康仪你是第一个。”

    甲佐说着朝大平投去别有意味的目光,而这时候大平康仪才注意到,原来他们沿途边说边走,已经来到和水坝相当偏僻的位置。从这里已看不到村庄和钓鱼者的影子,前面是一堵陡峭高耸的山壁,而旁边则是看起来似乎深不可测的水潭,隐约还能闻到鱼腥味飘出来。

    想起水神诅咒和吃人妖怪的话,大平感到背后明显发凉。抬头望向甲佐,却见他走到斜前方的山壁处,轻车熟路般的拔开垂下来的藤蔓,露出隐藏背后的一处隧洞来。

    “这是!?”大平惊愕看过去。

    “这个大概是当初修水坝时留下来的,不过里面照明早就没电了。到那家伙地盘为止还有一段路,我在前面带路,你在后面帮我推车好了。”甲佐摆摆手招呼着,并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手电打出光,随即先一步往隧洞里走去。

    落后两步的大平探头往隧洞里望去,只见隧洞黑漆漆的,隐约却有挟杂着鱼腥味的潮风涌出来。这时候他的膝盖已有些发软了,不过甲佐把推车丢给他照顾,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原本以为年久失修的隧洞肯定相当难走,没想到里面的道路却是意外平坦。走在前面的甲佐用大功率电筒照明,灯火通明下,一时间倒也驱散了不少精神上的阴霾。大平小心翼翼地推着车,边探头朝周围张望,心里却不禁涌出好奇来。

    照理说,年久失修的无人隧洞应该是相当渗人的阴森场所才对,然而行走其中的他却并未生出何等畏惧。大平觉得这应该不是他胆子有多大,而是得益隧洞里笼罩着一股奇妙的安稳氛围。

    那种静谧中流动着勃勃生机的奇妙氛围,让他情不自禁联想到春雨过后的森林,又或者夏夜喧嚣的原野。与其说前面是非人妖怪的居所,大平还更愿意相信那里是神仙隐居的地方。

    “如何?这感觉很棒吧?”甲佐没回头,但低笑声里流涌着奇妙的热忱。“神秘侧的那些家伙,好像把这种地方叫作‘常黯’的样子,很喜欢在这里扎堆。”

    “常黯?”那是什么?大平好奇重复着初次听闻的词语。

    “常黯啊,是科学尚无法触及的陌生领域,是怪异跟神秘叠加的混沌空间,是那些非人之物们最后的堡垒。”甲佐以咏唱般的声调说着,拿起电筒射向前方。“想想看康仪,他们啊,可是从绳文时代开始就统治着日本的厉害角色哦?当时的神话传说里面,妖怪们可是把人当成面包寿司那般来对待的……不过那家伙告诉我,近代以来人类国家纷纷开始朝科学领域发展,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而他们却渐渐衰落,已经没法施展出原来的力量了。”

    “许多失去力量的妖怪都伪装成普通人混进日本社会。以往在神话中呼风唤雨的他们,因没法再使用力量,结果只能像普通人那样遭人欺压地艰难生活……如何?听起来很讽刺吧?”隧洞的空旷环境给甲佐声音附上了回声效果,在大平耳中相当的诡异。

    “不过也不全是这样。科学的曙光还没法照到常黯之间来,在这里他们就能使用以往的力量。妖术也好,咒术也好,被科学技术宠坏了的现代人根本没法对抗。大柴美惠子就不用说了,哪怕是那个桐生和马,也绝对敌不过来自神秘侧的力量!”

    说到兴奋处甲佐转过身来,手举着电洞,就像欢迎他般的张开双手了。“总而言之,欢迎来到神秘侧,日常线外的世界。”

    在甲佐说出这番话时,大平康仪也刚好跨过那条肉眼看不到的界线——次瞬间,笼罩周围的漆黑隧洞有如沙雕般陡然崩塌,大平的视界随着周遭光芒向外扩展出去,然后看到前方一大片白茫茫的芦苇荡,还有芦苇荡背后的一处宽广大湖。湖面波光鳞鳞,远处天空甚至还有几只野鹤啼叫着飞过。

    “什、什么?”

    眼前宛如浮世绘卷般的景致让大平不禁看得呆然,直到旁边甲佐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常黯里的风景是不能用常识来衡量的,往前走吧。”

    “哦,哦。”

    清醒过来的大平连忙推着车跟上甲佐,眼前遥遥超出常识的光景令得他愈发慌乱起来,不过也只有继续往前。他跟着甲佐靠近芦苇荡,走近后发芦苇荡里居然有一道栈桥。栈桥朱栏雕花,相当精美,并且从岸边一直延伸向芦苇荡的深处。

    大平跟着甲佐往栈桥走去,踏上栈桥前注意到在不远处居然有一处相当残旧的神龛,神龛中供奉着一尊石头雕刻的地藏菩萨像。那尊地藏像风化得也相当严重,五观面容都有些模糊,然而看着地藏像时,大平耳中不知为何隐约听到锡杖摇动的声响。

    那声响让大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而前面甲佐却回头望来。

    “怎么?干嘛停下来?”

    “不,那个,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这地方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我说过不用太在意吧?快跟上来,你推着的可是重要供品,少了那个就没法开始了。”甲佐连声催促着,结果大平也只好从地藏像处收回目光,推着小推车继续往前走。

    大平跟着甲佐,两人沿着栈桥向芦苇荡深处走去。栈桥蜿蜒曲折地延伸,没多久就走出了芦苇丛,来到视线格外开阔的大湖上。大平偷偷朝脚下瞥去,只见栈桥下的湖水格外幽深,在那深黯湖水中他还见着一蓝鲸般的巨大黑影从栈桥下方游过。

    “啥……”看到那巨影瞬间大平膝盖就软了,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当甲佐回头望来时,惊慌失措的大平康仪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那、那究竟什么鬼东西!?你到底要带我去见什么?”

    “哦,你看那个了?”甲佐回过头,这次倒没再卖关子。“那是鲇鱼精啦,也就是这里的主人。”

    “鲇、鲇鱼精?”

    “没错。”在太平惊愕注目下,甲佐以嘲讽的口吻把真相说了出来。“那家伙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听说以前经常往日本列岛周围海域游曳,兴风作浪,还吞了不少渔船呢。但二战结束后日本不是被美国占领了吗?太平洋也成了美国海军的地盘,结果他游曳时被当成苏联潜艇挨了深水炸弹,被炸得只剩半条命。然后便被吓得一头躲进这处常黯之地,再没有出去过……至少他是这样跟我说的啦。”

    甲佐耸耸肩膀,顺手从大平那里接过手推车,随即推着拐过前面栈桥。拐过栈桥后露出一处建在水上的木造楼台。红柱青瓦的楼台半浮在湖面,那奢华又不乏雅致的装饰风格,禁不住让人联想到平安时代的贵族作派。

    “到了,就在这里。”

    甲佐朝跟在后面的大平招呼着,示意他过来帮忙。

    在大平帮忙下,两人把手推车上大堆的保鲜盒搬下来。保鲜盒里装着保温用的冰块,在冰块底下则是他们过来前从熟悉料理屋那里订购的高档刺身。甲佐把一盒盒的高档刺身在楼台前摆来,再放好碗碟跟筷子,然后退后数步,双手合什,祈祷般的念念有词。

    大平满脸错愕地看着甲佐,怀疑老交情的同窗什么时候居然有了神巫的本事,不过仔细听却发现,甲佐叨念的居然是一系列心理学上的艰深名词,糊弄意味非常明显。

    这样也行?就在大平怀疑时,旁边湖面却开始翻涌起来。两三拍后,湖面陡然腾起一股粗壮水柱,然后他先前看到的那个巨大黑影便从湖里蹦了起来——那黑影太过巨大,横越过楼台时甚至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以至于大平仰断脖子也只能隐约看出那东西是有点鲇鱼的轮廊。

    不过想象中巨大鲇鱼落下砸毁半个楼台的光景并未出来。

    黑影在落下时便急速收敛,落到楼台上时已化成人形的姿态。大平战战兢兢地望过去,只见那人形的穿着打扮像是明治时期发了福的华族老爷,但身体以上却顶着一颗凸眼睛的鲇鱼脑袋!?

    如此荒诞的光景,哪怕放到深夜档的B级特摄片里也没有半点违和,然而确信眼前并非特摄而是现实后,大平康仪却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来——眼前之物,确实是远离他熟悉日常的、世界另一侧的存在。

    “哦哦,哦哦。”

    在大平康仪瑟缩颤抖时,鲇鱼脑袋上的凸眼却是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扫过两人落到楼台摆着的供品上。一盒盒堆积如山的生鲜刺身,让鲇鱼精两眼放光,只见他嘴角边的数根触须伸展开来,有如触手般卷起地上餐盒,把昂贵食材接连倒进嘴里。

    “啊哈,这奶油般的肉质,令人怀念啊……以前这玩意儿在海里可是随便吞的,现在居然要隔上好几周……唔唔唔……”

    鲇鱼精开合着大嘴,啧啧有声地咀嚼着海鲜刺身,分不清是口水还是油脂的液体从大嘴开口间飞溅出来。大平康仪呆然看着眼前难以言喻的光景,突然禁不住恶心地转身呕吐出来。

    在他艰难呕吐的时候,那边鲇鱼精已风卷残云般的吞掉了眼前的供品,随即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斜眼朝伏身呕吐的心理医生看过来。

    “怎么?那个也是给本座的供品?”

    “啥!?”大平康仪惊得蹦起起来。

    “不是!他是这次的委托人!过来是想请您出手,帮他解决一个麻烦的问题。”甲佐连忙解释。

    “又来?前阵子不是才解决了一个吗?那叫啥,大柴美惠子来着?那女的灵魂相当有力,搞定她可花了本座不少力气。”鲇鱼精露出不甚愉快的模样。“我跟你说哦,就算本座能靠着常黯之地施展妖术诅咒,但那也是有限度的,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

    “是的是的,辛苦您了。所以这次也是,只要能让目标悄然无息地消化,我们就会按规矩奉上供品,半年……啊不,一整年份的高档刺身如何?”甲佐恭恭敬敬地请求着。

    “要三年份的,而且给本座半年送齐,不然加上那家伙也行。”鲇鱼精翻着鱼目指了指旁边脸色惨白的大平康仪。不知道是真的对生鲜人肉有兴趣,还是看着那边反应有趣而想玩弄下。

    “三年……明白了,我们会尽快准备。”甲佐咬牙承诺着。

    “那行,把目标的名字跟我说。”鲇鱼精满意地拍拍肚子,闭上了眼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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