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观中。
追云叟白谷逸与矮叟朱梅正在与各位剑仙说着闲话,忽然醉道人与顽石大师匆匆飞进房来,开口说道:“适才我二人在慈云寺树林左近,分作东西两面探看。没有一会,便看见观内有人先后分别驾起剑光飞入慈云寺。后来追上去一看,才知道是小辈中的齐金蝉、笑和尚,同着周轻云等三人。他们三人一到,起初仗着飞剑厉害,颇见胜利。”
“可是到了后来,龙飞、俞德先后出来,我们二人便知事情不好。果然那龙飞一到,将他的九子母阴魂剑放出,齐金蝉等人便招架不住了,俞德一到,更是将追魂夺命红砂放将出来,情势更是危及。幸喜后面不知从何方来了一个女仙,将他们救下,后放出法宝,将他们身体护住。”
“不过,他们虽然现未曾遭受毒手,但是已被敌人红砂困住,脱身不得。我二人力微势孤,不能下去救援,特地飞回报告,请二老急速设法才好。”
齐灵云原本是随侍一旁,静默不语。她一听弟弟有了追魂夺命红砂近身之危,不禁心惊,急忙说道:“金蝉这孩子真是胆大包天,任意胡为!小辈久闻俞德的红砂厉害,他们纵然幸得一个女仙出手相救,时辰一久,必定不支。晚辈还请二老看在我父亲母亲的面子上,快些前去,救一救他们吧。”
矮叟朱梅闻言,摇了摇头,笑道:“灵云莫要性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用得着这般劳师动众吗?”
齐灵云见朱梅嬉皮笑脸,心中又是急切,正要答言,忽听门外有人说道:“诸位前辈不必心忧,他们此番涉险,我事前早已知道,代他们占了一卦,主于得胜回来,还能为后日十五月圆之日,邀来一位好帮手。若是有所差错,惟我是问好了。”
说话之时,那人已走了进来。
齐灵云闻言,回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正是玉清大师。
不过,她虽然知道玉清大师占课如神,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想着要邀请白云大师同去慈云寺,看一看动静。
追云叟白谷逸见状,笑道:“灵云,你还真是关心则乱。令弟齐金蝉数世纯阳之身,福泽甚厚,你们这群小辈之中,只有他同少数的几个人一生没有凶险。至于轻云与笑和尚,生具仙缘,更是不消说得。他们并非夭折之辈,红砂虽然厉害,有何妨碍?”
“我等既然同人家约定了十五之期,令弟等人年幼胡闹,已是不该,我等岂能不守信约,让敌人笑话?你不用忧惊,他们一会儿自然会绝处逢生,化险为夷。平白能借敌人妖法来管教自己弟弟及好友,警戒他们下次,岂不是好事?你怕从何来?”
他们正叙谈之时,忽见门外有红光映天,与月争辉,好似是从慈云寺那面传来。
追云叟白谷逸见状,立即笑道:“竟然是南明离火剑。好了,好了,久居南海的紫云宫主居然也来凑热闹了。”
说罢,他便掐指一算,然后对着众人说道:“有贵客一会要来,你等快去相迎。我因前事,不好见来人,就不去迎了。”
醉道人等人听完白谷逸之言,不由面带疑惑,对目相视。
没有一会,有道金光自天飞坠,落入玉清观内,众人急忙相迎。
光敛处,现出纪宁及齐金蝉、周轻云二人的身形。
朱梅同各位剑仙,便率同小辈剑侠一齐上前拜见。
纪宁见朱梅领头,未见白谷逸的身影,不由单挑右眉眉尾,带着几分嘲讽,说道:“本宫这次为了偿还因果,转世应劫,重入尘寰,本不想暴露身份。不过长眉真人昔日对我有恩,峨眉派门下弟子有难,本宫既然遇见了,就不得不救了。此身刚入道不久,道行法力浅薄,只能借着南明离火剑之威了。本宫知道这南明离火剑一用,我的身份便再也无法隐藏了。”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白道友会避而不见。当初他的妻子凌雪鸿蒙难受伤,于五十年前在开元寺坐化,凌道友作为舅兄,却一直未见赶去。白道友觉得妻子凌雪鸿那时若是能得凌道友出手相救,还能不致兵解。他怪凌道友太无手足之情,心生怨恨,暗使狡狯,趁着凌道友元神出游之际,想要将他躯壳毁掉,被我在事前算出,前去相阻。”
“那时我已是功行圆满,位列天仙,又有诸多至宝在身。他斗我不过,败退而去,自从避而不见。我原想着时间一久,他明晓其中因果后,自会想通。今夜一见,他竟还放不下前事,避而不见,着实让我看之不起了。”
纪宁还礼之后,开口一讲,便把白谷逸避而不谈的前事说了一遍。
矮叟朱梅见状,连忙接话说道:“在数百年前,我们二人与宫主初见,那时你才刚成就散仙。如今宫主却是指日功行圆满,不久就要超凡入圣,还肯步入红尘,为尘世除害,来帮峨眉派的大忙,当真是功德无量。只是便宜了齐漱溟这个牛鼻子,枉自做了一个掌教教祖,反让我们外人来替他代庖,自己却置身事外去享清净之福,真正岂有此理!”
纪宁挑了挑眉,并未答话,只是抬头望空,似是在静候什么人到来一般。
朱梅见此情景,不由心中一动,心想:“算一算时日,苦行师兄这时理应到了。难道是……”
他未及沉思完,忽听半空中有人说道:“朱檀越错怪我齐师弟了。第三次峨眉斗剑,关系两派兴亡,他为了异日五台派的两个特别人物,不得不预先准备。因恐泄漏机密,才借玄真子的洞府应用,混淆各派之人的天机推算,日前更是把夫人也请去相助。”
“齐师弟知道慈云寺里有许多异派中人的邪法妖术厉害,故而特意叫贫僧重入尘寰,来助二老同各位剑仙一臂之力。他不能来,是有特别原因,不过眼前不能泄露罢了。”
话音未落,便见从空中降下一人,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胖大和尚,未语先笑。
纪宁认出来人正是东海三仙中的苦行头陀,见他故弄玄虚的模样,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是上前见礼。
苦行头陀双掌合十,颔首还礼。
矮叟朱梅亦是上前见礼,然后笑道:“我哪里是真的怪他,不过只是说一句笑话话罢了。”
苦行头陀闻言,嘴角含笑,摇头不语。
大家入座以后,白谷逸的踪影亦是一直未见。
不过,众人均是心中有数,知是为何。
朱梅落座后,便问周轻云适才在慈云寺中的情形。
周轻云见他问询,连忙答话。她因为自己、齐金蝉及笑和尚等三人私自外出,去犯慈云寺,差点失陷一事,深怕朱梅这个前辈高人追究怪罪,心中难免有些坎坷。
谁成想她将适才在慈云寺中的情形尽数说完了,朱梅同各位前辈等人只是在低头沉思,并未见开口问责前事。
周轻云见这般,方才把心放宽,大松了一口气。
她对答完毕之后,便退到室旁侍立,颔首低眉。
有人扯了一下周轻云的衣裾。
周轻云察觉到了动静,回头一看,见齐金蝉站在门外,朝她猛使眼色。
她点头会意,将脚步放轻,走出房外,问他为什么这样张皇?
齐金蝉急忙答道:“适才我们被红砂所困之时,笑和尚借无形剑遁逃走,我以为他早就回来了。谁成想我巡了一圈,又问众位师兄师妹,皆说不曾看见他回转。想来他定是被困寺内,如今吉凶难定。劳烦周师姐快去请各位师伯设法搭救才好。”
周轻云闻言,立即大吃一惊。
她起初也以为笑和尚先自逃回,所以并未担心他的安危。
听完齐金蝉之言,周轻云暗道不好,便准备进房报告,请二老派人去救。
齐灵云为人心细,察觉到了齐金蝉、周轻云二人的动静,怕他们又要惹祸,亦也走了出来。
她刚走出房门,正好迎上了正欲进房报告的周轻云。
齐灵云见她神色不对,便把手一伸,讲周轻云给拦了下来,然后询问她,为何事这般惊慌?
周轻云闻言,便把齐金蝉适才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齐灵云一听,二话不说,立即拉着周轻云一同进房,禀报师长。
矮叟朱梅把话听完,随后笑道:“还用你说,以这个小和尚的功底,施展的障眼法儿自然是瞒不过灭尘子那秃驴的。他偏偏不知进退,前去涉险,适才你白师伯已经亲自接他去了,你放心吧。要不然,那小和尚有难,老和尚还会在这里不着急吗?”
齐灵云、周轻云以及随后走进来的齐金蝉闻言,见房中各位前辈俱在,只是不见了白谷逸的身影,这才真正放宽了心。
苦行头陀闻言,笑道:“这个业障也真是贫僧一个累赘。贫僧因见他生有夙根,便把平生所学尽数传授。谁想他胆大包身,时常替贫僧惹祸。所幸他来因未昧,天性纯厚,平生并无丝毫凶险,所以我适才也懒得去寻他,将其带回。现在有白道友这个剑仙去替他解围,贫僧便更加放心了。”
纪宁在旁听闻此言,似笑非笑的看了苦行头陀一眼,并未多言。
元元大师接话说道:“老禅师从来轻易不收徒弟,如今一收,便是有仙佛根基的高足,异日再也不愁衣钵没有传人了,着实让人羡慕。”
紧接着,各位剑仙也都纷纷夸赞起笑和尚,均说道苦行头陀得有传人。
纪宁听得秀眉高挑,心想:“这话说得那么早那么满,只怕紫云事件后,日后要有好戏看了。”
大家谈了一阵,直到天色微明,才见白谷逸带着笑和尚,一前一后的回来。
此时的纪宁,早已托词有事在身,拜别离去。
笑和尚回到玉清观内,看见师父来了,立即心中大喜,急忙上前拜见。
苦行头陀见状,又是开口训诫了他几句。
这时除了这些前辈剑仙外,余人都分别安歇,回房做功夫去了。
只有金蝉在门外静等笑和尚回来。一会工夫,笑和尚回完了话,退出房来。
二人见面之后,携手同到前面,大家兴高采烈地互谈慈云寺内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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