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我禅师目光坚毅,双手合十俯首,“柳居士对贫僧有救命之恩,又是我佛门大德高僧转世重修,忘我是自愿跟随柳居士,贫僧一箪食一瓢饮,皆由自己亲力亲为,不会给柳居士增加任何负担,希望柳居士不要嫌弃!”
现在很多僧侣不事劳作,不读经书,长得肥头大耳,像忘我这样的苦行僧极少,柳沧海又怎么会嫌弃忘我,只是内心比较敬重,所以不希望忘我跟着他而已,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忘我已经认定他了。
他接下来的行程是剩下的几座书院,以及孔圣的故乡曲阜,一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一直把忘我禅师带在身边的话不太方便。
柳沧海想了想,对忘我禅师道,“禅师,您是有有德高僧,能得到您的垂青是小子的福气,不过我还要继续出去游学,您实在想跟着我的话,不如先到我的南石县老家九峰山等着我?”
忘我禅师尽管性格执拗,但并非是不懂变数之人,对柳沧海道,“那贫僧就先行前往九峰山,恭候柳居士归来。”
柳沧海满口答应。
忘我禅师也跟干脆,头都没回,直接转身离开了。
柳沧海此行的目的除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外,是想瞧瞧儒道佛三教中,道、佛都有传承流传下来,便想探寻天下之是否儒教传承,不过从目前来看,他已经遇到了佛、道传承的人,但是身怀儒教传承的人却一个也没有,从岳麓书院的岳麓寺碑中得到了失传已经的《神人笔法》传承,也算是有点小收获。
四大书院中,他已经逛了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剩下应天书院,嵩阳书院、和石鼓书院则存在争议,但是石鼓书院院都曾在战火中毁灭,估计即便是有什么东西流传下来,也早就消失在战火中了。
柳沧海心中有了决定,便坐高铁前往豫中省,第一站就是应天书院。
应天书院坐落在睢阳市南湖湖湖畔,书院前身为“南都学舍”,是五代后晋时的睢阳人杨悫所创办,北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宋真宗正式赐额为“应天书院”,大中祥符七年(1014年),宋仁宗景祐元年(1034年),应天书院改升为府学,称为“应天府书院”,庆历三年(1043年),应天府书院改升为“南京国子监”,成为北宋最高学府。
当时北宋书院多设于山林胜地,唯应天府书院设立于繁华闹市之中,人才辈出。随着晏殊、范仲淹等人的加入,应天府书院逐渐发展为北宋最具影响力的书院,成为中国古代书院中唯一一个升级为国子监的书院。
靖康国难时(1126),金兵南侵,中原沦陷,应天府书院被毁,学子纷纷南迁,华夏书院教育中心随之南移,应天府书院没落,历朝虽有人曾重修书院,但未能成功,应天府书院只剩下残存的建筑,供人瞻仰。
现在的应天书院是零几年新建的。
柳沧海在应天书院狂了一圈,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物非人也非。
书院毁了可以重建,可书院传承的精神却没了,只是仿制了一个躯壳罢了。
书院内的一个广场,人声鼎沸,屋檐下挂着一个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国学大师金也文莅临我院讲学’,广场中坐着各式各样的人,似乎都是国学爱好者。
柳沧海本来打算走,但是看到这个横幅却留下来了。
金也文毕业于燕京大学系,师从一位蜚声中外的世纪国学大师,现在是某著名大学的教授,在华夏国学圈子里非常有名气。
柳沧海之前看过金也文一些讲座的视频,没想到居然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心的风采。
金也文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身材微胖留着寸头,坐在讲台上喝了口茶就开讲。
“龙江省一所普通的大学有四位社会学专业的学生,让我十分佩服,我要是有时间,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来表示我对他们的敬佩!”
金也文说完就停顿了下,目光扫过全场。
而场下的人霎时间就提起了兴趣,一所普通大学四个社会专业的学生,竟然能得到国学大师金也文的敬佩,并且表示要登门拜访?
“这个社会专业的大学做了什么呢?他们利用自己的暑假,自费到曲阜去做了一项社会调查,曲阜是什么地方?是化的圣地,是孔夫子的故乡,但是他们做的孝道调查,却在曲阜发现了一百多个逃儿村!”
下面有些听众心中疑惑,便问到什么是逃儿村。
“什么是逃儿村?这边有个村子,那边有个村子,几个村子中间不是往往都有块空地吗?突然发现在这种空地上,出现了一种搭的这种破棚子啊,全是一些老人自动形成的村庄,行政区域划分上没有,为什么?”
“子女不赡养、子女虐待,老人待不下去啊!逃儿,逃离儿女,躲出来,几个村庄的一些老人聚集在一起,六十岁的照顾七十岁的,七十岁的照顾八十岁的,所以如果我们这个民族,陶醉在我前面讲的巨大的物质财富当中,陶醉在我们的经济成就之中,而看不到我们民族面临的巨大危机,我们这个民族将不会有前途的!”
“诸位,我们这个民族所有的经济成就都将失去意义,我们这个民族所有的经济成就都将化为乌有,我们这个民族所有的经济成就等同于罪恶!”
……
柳沧海听着有些不对味。
首先信息的来源十分模糊,龙江省一所普通大学的四位大学生,几乎是和大海里的一滴水一般,没法确定信息的真假,再者即便是真的,用一个点发生的事情,来否定一个面、否定一个民族的成就,只是为了来阐述孝道的重要性。
“书房里治学,舍本逐末!”
同一片时空,书院中讲学的人境界相差太远了。
柳沧海想起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句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柳沧海背着手摇头叹口气,“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这一刻。
柳沧海仿佛感受到了范仲淹当时的孤寂之感,转身离开了应天书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