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
刀疤头领冷笑着回答了一句。
直到这时,那什长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的身形先是一顿,随后便脚下发软,缓缓瘫倒在地,附近的几个什长率长如同躲避瘟神一般忙不迭的退开,生怕受到池鱼之殃。
刀疤头领却对此情景恍若未见一般,自顾自说道:
“那三人之所以不允跟随,恐怕是因为你等宿营之地太过靠近某之亲卫,他们怕万一你们惊动了亲卫导致事情败露......嘿!”
刀疤说着嘲讽的摇了摇头。
“你等也就这点出息,居然被这三个贼子唬住,说不让跟就不跟了,须知他们三人可更怕你们闹腾起来,只要坚持一二,说不得还会将你们带离,就比如那......”
刀疤凝眉想了一下,方才继续道:“那率长吴世,某记得他宿营之地便靠着某家亲卫短兵,如今不是照样不在此地,跟着一起跑了?当然,此子虽然逃了,可恐怕也讨不到好去,靠着威胁......呵,一旦那三人觉得已经跑的够远没了危险,自然会同他说道一二。”
“故此,尔等从始自终都是被那三贼子所摒弃之人,不论是否坚持跟着跑都无甚差别。”
在开始讲的时候,刀疤头领便在留神观察手下的神情,他看着他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畏惧最终变成了不忿,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得意。
刀疤只是表明上看起来粗犷而已,他作为乐安郡中还数的上号的游侠,能在黄巾起事的时候聚起一帮人杀官造反,还把他那些刚开始跟随他的小弟和他回乡招募的乡党一道充为亲卫,然后调教的服服帖帖,个个都敢效死力,自然不会是只凭肌肉的蠢货。
只从他能第一个见势不妙就果断带着士卒跑路便能看得出来,此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如果不是受限于知识水平,不通兵事,说不得现在他手下还是个全须全尾的完整队伍。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效果之后,刀疤这才看向已经回过神来正趴在地上如捣蒜般磕头的可怜什长,随后装作才注意到一般,故作惊讶的问道:
“汝这是何意?莫不是以为某家要杀你?”
对于这种要命的问题,那什长哪敢答话?
回答是,或许来个“如你所愿”,当头就是一刀,回答不是,估计更惨,可能来句“以为某可欺?”依旧还是一刀,所以他一声不吭,只是不住的叩头。
刀疤等了片刻,见其死活不敢回话,只是粗粗一想,便心中了然,他咧嘴笑了笑,随后道:“莫在那如此做派,某问你,你昨夜是否有逃跑之举动?”
已经磕破了头,流的满脸是血的什长这下听出了其中暗含的意味,赶紧连声答道:
“未有,未有!”
“那什中士卒是否齐编满员,可有逃跑缺额之人?”
“九人俱在,无人逃跑。”
“方才所提之问,可曾如实回答?”
“句句属实,未有半句虚言。”
“既然如此......”
刀疤头领顿了一顿,环视了一圈,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过来,随后才继续道:“某家既然未讲过动念者亦要处罚,那便自然不会因此喊打喊杀,而今你未曾犯了军规,就无须害怕某惩罚于你,起来罢!”
那什长自觉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现在捡回了一条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感激的拜谢了两下,便退回了列中。
刀疤等了片刻,直到感觉众人已经将此事给消化完毕后方才继续道:
“某家也不怕明言,若是明日再找不到村里聚落,得不到粮秣补给,某家会发放给普通士卒一日口粮,任其自去,因其人数众多,实是无法顾及,不过什长以上,原先也就三百六十有余,某征集来的粮秣却还是供应得起,如今逃了一批之后便只有一百二十又一,更是不成问题,足够我等抵达桓台之前的十余日嚼用。”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一片骚动。
如果是刀疤是在之前说这话,他面前的一百多什长率长肯定都当他是在放屁,理都不想理。
谁不知道他刀疤只偏爱手下的那些个亲兵,如今在这缺粮的关头反而会一视同仁的分给他们?
谁信呐!
可在经过了方才那一出后,一众什长们都觉的刀疤虽然偏心亲卫,但却还算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只要说了,当还是能够做到的。
因此在刀疤说出了这话之后,那些什长率长们只是低声讨论了一小会,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刀疤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直到声音渐无,感觉手下议论的差不多了便咳了一声,道:“若有不信者,只要不说出我方才所讲便可自行离开,另谋出路。”
尽管这话说出去后有几人心中颇有些意动,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无一人要求离开。
大家都不傻,现在走了身上又只有一日干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去想办法靠什么野草野果野兽充饥,但凡有别的办法,这都是下下选。
约么过了大半刻,刀疤见没人动弹,便开口道:“既然无人离开,那便各回什伍,准备出发,能多走一些,便有更多可能寻着补给之地,若有可能,某也不愿放弃麾下士卒。”
半个时辰后,这一支跑的最果断,也是跑的最远的黄巾队伍便再一次启程出发。
一行人走走停停,就这样前进了约有大半日。
午后的日头既强且烈,刀疤头领正牵着马,没精打采的走在队伍的中央,身边簇拥着几个同样蔫蔫的亲兵。
整个队伍也就一匹马,刀疤的,刀疤在刚到乾元境的时候就买下了它,每日都会用真气温养,如今已经有了五养,可以称得上是一匹宝马。刀疤将其视如禁脔,不仅是喂养食料,就连洗刷梳毛都是自己来,这次逃跑即便夜间无法骑马,宁愿牵着也同样要带着。
“将军,要不休息一会,也走了一个时辰了。”
身边的一个亲卫抿了抿干瘪的嘴唇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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