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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第六百三十七章 世家道贺

    朝为田舍郎孤烟远村石桥斜第六百三十七章世家道贺相比真正的高门大户,顾青的婚礼其实显得有些寒酸,哪怕他已是郡王的身份,但是毕竟孤身一人,身后没有庞大的家族亲戚,婚事礼仪方面难免有些孤单。

    顾青的亲人只有李十二娘,她代替了顾青亲生父母的位置。

    黄昏时分,当宾客基本到齐后,房琯再次出现。

    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已是最后的流程了,就差这一哆嗦了,哆嗦完就回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主持任何人的婚礼了。

    接下来便在宾客的笑闹声中拜堂,华丽的前堂内,李十二娘身着吉服,笑吟吟地坐在高堂的位置,笑中含泪看着眼前这对璧人。

    在礼部尚书房琯的高声唱和声中,顾青与张怀玉三拜,第二拜面向李十二娘,顾青忽然不顾礼节,双膝跪地重重地朝李十二娘磕了个头。

    堂内宾客顿时一静,没人知道顾青为何对李十二娘行如此重礼。

    只有李十二娘心里清楚,顾青拜的不仅是她,还有冥冥中的亲生父母。

    李十二娘不知道的是,顾青行此重礼其实是在感谢父母,无论什么原因,终归是因为他们,自己才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从此有了人生的笑泪悲欢。

    蒙着盖头的张怀玉最初也有些惊讶,但她反应很快,顾青行此重礼后,张怀玉也立马跟着顾青行了重礼,夫妻二人面朝李十二娘重重叩首,夫唱妇随,动作非常统一,看起来好像早已商量好了一样。

    李十二娘掩着嘴,她已泣不成声。

    这个位置,本不该她来坐。

    可怜的是顾青的身世,孑然一身闯荡至今,功成名就,人生大喜,高堂已逝……

    一生终究有许多权力和金钱都弥补不了的遗恨,比如此时此刻。

    三拜过后,礼成。

    张怀玉被喜娘和丫鬟扶进了后院新房,顾青则令开宴,顾府前院中院开席,宾客分文武各自落座。

    月上梢头时,酒宴便已到了鼎沸之处,顾青身着喜袍走出,含笑与宾客见礼敬酒。

    众官员皆起身,恭祝顾郡王大喜。

    相比文官的笑闹和客气,前院安西军将领们所坐之处却是鸦雀无声,常忠马璘沈田等重要将领被派出了长安,留守长安的将领仍然不少,然而将领们却不知得了何人嘱咐,平日粗话连篇喝点酒就得瑟的将领们,今日顾青大喜之日却一个个坐得笔直,目不斜视腰杆紧绷,没人说话,静谧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肃杀之气。

    顾青敬过朝臣文官后,在韩介等人的护侍下来到前院,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见将领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模样,顾青吃了一惊,忍不住道:“你们都吃错药了?我大喜的日子你们一副来吃丧席的表情啥意思?”

    席中李嗣业起身,陪笑道:“段书生说了,今日朝廷文官皆来恭贺王爷大喜,咱们安西军将领不能丢了王爷的面子,要咱们保持军容军纪,不准忘形,更不准口出粗话,否则治以军法……”

    顾青叹了口气,喃喃道:“段无忌这家伙……”

    话说到一半,见李嗣业一脸期待的样子,似乎在等着顾青痛骂段无忌几句,然后告诉他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顾青语气一顿,决定不能让这帮杀才如愿,于是拍了拍李嗣业的肩,道:“段无忌说得没错,应该保持军容军纪,更不准说粗话,违者军法处置。”

    李嗣业失望地垮下肩。

    今日王爷大喜,安西军中许多将领就等着今晚放浪形骸好生庆贺一番,结果还要继续保持军容,连粗话都不准说。

    顾青噗嗤一笑,道:“好了,傻乎乎的,我逗你的,你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我大喜的日子你们板着一副吊唁的脸,多晦气,唯一的要求,喝多了不准在我府里闹事,今日便任你为行酒官,见谁喝多要闹事了,就把他扔出去。”

    李嗣业大喜,抱拳道:“末将遵令!”

    众将亦大笑起来,肃杀冷凝的气氛顿时一缓。

    见面前一个个熟悉的将领,和他们脸上真诚的表情,顾青不由心生一股豪气,大声道:“我大喜的日子,跟咱们自家兄弟饮酒怎能用小盏?来人,换酒坛来,谁够胆的过来与我痛饮一坛!”

    所有将领轰的一声全部起身,异口同声道:“末将愿与王爷痛饮!”

    顾府招呼宾客的下人们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吓得噤若寒蝉,在段无忌的催促下,下人们将酒坛分别送到每名将领手上。

    将领们双手捧着酒坛,朝顾青平举,再次异口同声道:“安西军将士恭祝王爷新婚大喜,王爷与王妃娘娘缔约良缘,永结白头!”

    贺声音落,惊起树枝上栖息的寒鸦,余音仍在顾府上空悠悠回荡。

    中院文官们也听到了动静,人人闻之皆变色。

    安西军,安西军,果真名不虚传,连贺词都能吼出冲天杀气,简直是一群从地狱里放出来的杀神。

    顾青大悦,仰天笑道:“好,收下你们的祝贺了,来,诸位将军饮胜!”

    “饮胜!”众将齐喝。

    接下来顾青与众将拼酒,平日温和稳重的顾青,今日却罕见地放浪形骸,豪气干云,与众将拼得酣畅淋漓。

    正拼得面红耳赤,忽闻门外有人大声道:“天子驾临——”

    顾青一愣,众将也安静下来,中院的文官们也听到了,纷纷快步走到前院内。

    很快一队羽林禁卫出现在大门外,然后是一队队宦官宫女仪仗,最后穿着明黄常袍的李亨笑吟吟地走进顾府大门。

    顾青等文武众官一齐躬身行礼。

    李亨哈哈笑道:“今日顾卿大婚,大喜之日,朕亦想来凑个热闹。”

    顾青连道不敢,尽管与众将拼酒有些晕晕乎,可还是保持灵台清明,恭执臣礼没有丝毫逾越。

    李亨朝顾青拱了拱手,笑道:“贺顾卿大婚之喜,愿顾卿与王妃琴瑟和鸣,芝兰并茂。时日久长,还望顾卿不吝辅佐,复我大唐盛世。”

    “臣谢陛下隆恩。”

    李亨眼带笑意,朝顾青身后的文臣武将淡淡一瞥,然后吩咐宦官上酒。

    宦官是熟人,竟是曾经给顾青宣过旨的鱼朝恩。

    鱼朝恩弓着腰给李亨和顾青斟满了酒,然后执壶后退一步。

    二人站着端杯互敬,饮过一盏酒。

    到了此处,该走的过场便算走完了,作为天子,亲自驾临臣子婚宴,并与臣同饮,也算是臣子莫大的荣幸,李亨自然不会再留下来与群臣共乐,场合明显不合适。

    给足了顾青面子后,李亨便打算离开。

    正要转身时,忽然听到大门外又有一声高昂的声音道:“陈郡谢氏恭贺顾郡王大婚,奉薄礼若干——”

    “太原王氏贺顾郡王大婚,奉薄礼若干——”

    “兰陵萧氏贺顾郡王大婚,奉薄礼若干——”

    “…………”

    顾府大门外,一队队马车开来,浩浩荡荡不见首尾,每队马车皆满载礼品,队首皆有颜色图腾不一的旗帜,代表各个不同的世家旗号。

    车队非常夸张,从顾家大门一直排到朱雀大街外不见尽头,横穿好几个坊间,甚至车队在顾家门前,而车队尾部才刚进城门。

    接着门口出现了各个穿着不一的世家代表人物,有的是稳重中年,有的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每个人穿着隆重的华服,姿态潇洒地走入顾家前院。

    李亨睁大了眼睛,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身躯不由微微颤抖起来,脸色瞬间铁青,最后苍白不已。收在袍袖中的双拳紧紧攥起,脸上却仍奋力地挤出淡然的微笑。

    各大世家的人来到李亨和顾青面前,首先朝李亨行臣礼,然后再朝顾青恭贺大婚。

    每个人的名头皆是响当当,皆是当世之风流名士,他们的身后是世家这只庞然大物,背景深厚,气质自华。

    顾青也微笑着与各大世家一一还礼。

    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顾青并不意外,如果各大世家的族长脑子没坏的话,今晚必然会派出代表来庆贺。

    贺的不是大婚,而是向顾青隐晦地表明态度。

    唯一没料到的是,天子居然也来了。但各大世家的人也不尴尬,事实上,如今的皇室与世家之间恩怨已深,高宗武周时期大肆打压世家门阀的举动,已令世家与皇室之间的隔阂无法修复了。

    天子在场,反而更令前来道贺的世家子弟们有了一种示威的心态。

    来的世家子弟太多,绝大多数顾青都不认识,顾青忙着一一还礼。

    李亨眼见顾青与世家子弟来往亲密无间,脸色愈发苍白,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便与顾青告辞离去。

    顾青与众臣恭敬地朝李亨的背影行礼,恭送出门外,看着他失魂落魄地登上车辇,顾青的嘴角微微一扬,转身又回到前院,与一众世家子弟继续结识寒暄。

    而前院内的文武众臣们,此刻看顾青的目光却不一样了。

    诸多世家都来道贺大婚,顾青的权势恐怕已不仅仅只在长安朝堂,若真被他拉拢了世家,便等于是将整个大唐江山掌握在手中了。

    今日顾郡王大婚,道贺的群臣不仅仅开了眼界,更重要的是,他们敏感地察觉到,长安朝堂的风向要变了。

    已经非常尖锐的君臣矛盾,今夜之后,又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推了一把,君臣矛盾的爆发,只需要一颗小小的火星。

    …………

    夜深,宾客尽兴而散。

    顾青脚步踉跄,被丫鬟们扶回后院新房内。

    张怀玉一直静静地坐在床榻上,她的头上仍蒙着红盖头。

    顾青入内,丫鬟们纷纷窃笑着离开,顾青坐在屋子里大口喘息,今晚与众将拼酒委实有些过猛了,此刻后劲上涌,只觉天旋地转,生平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喝得大醉。

    坐在休憩片刻,顾青想到有件事还没做,于是起身揭开了张怀玉的盖头。

    摇曳的烛影下,张怀玉面色红润,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样平添了几分动人的羞意,此刻的她妩媚动人,令顾青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张怀玉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白了他一眼,道:“发什么愣,天天都能瞧见的,今晚傻了么?”

    顾青笑了:“天天都能瞧见,唯独今夜最动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动人?以前很丑?”

    顾青老老实实地道:“有一说一,以前只见过你杀人,埋人,揍人,很少有动人的一面。”

    张怀玉嫣然一笑,温柔地道:“大喜的日子,你好好说话,莫逼我揍你。”

    顾青瞬间清醒了几分,急忙道:“来来,娘子,与夫君共饮合卺酒……”

    张怀玉哼了一声,起身将两只形状怪异的瓢斟满酒,递给顾青一只,夫妻二人举杯过顶互敬。

    所谓“合卺酒”,“卺”其实是一对瓢,俗称“苦葫芦”,由一只匏瓜分半而成,以线连柄,男女大婚以此为酒器共饮,意喻和美,苦葫芦为酒器,又喻夫妻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顾青正要饮尽,张怀玉忽然道:“夫君,今夜以后,你我便是结发夫妻,此生祸福共之,患难同之……”

    垂下头,张怀玉轻声道:“我知我脾性不算温柔,偶有耍性刁蛮之时,也愿夫君担待一二,我……对夫君没有坏心思。”

    顾青低沉地道:“怀玉,今生最幸运的事,是当年我在石桥村遇见了你……所以,不论你是怎生模样,我都喜欢,都会包容。”

    说着顾青的眼眸有些迷惘,喃喃道:“穿越千年,是为了创一番功业,还是老天特意安排我与你相遇,偿我两世飘零?”

    “夫君说什么?”张怀玉好奇地问道。

    “没说什么,夫人,你我且满饮。”

    说着顾青与张怀玉举杯过顶,互敬之后满饮合卺酒。

    饮尽之后,张怀玉忽然又道:“刚才听丫鬟说,有世家子弟登门道贺?”

    顾青叹了口气,猛地将她往床榻上一拽,张怀玉惊呼一声,顾青却道:“我知夫人巾帼胜须眉,亦知你是我的贤内助,但今夜是咱们的大喜之日,你我绝口不准提国事俗务,不论天下兴亡,不谈古今衰盛,今夜只行周公敦伦之礼……”

    说完顾青趁着酒意,扯过被褥罩住彼此,一番扭动搏斗,场面分外激烈。

    红烛摇曳,没过多久,床榻也开始摇曳……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张怀玉扯开被褥大口呼吸,随即狠狠地捶了他一下,怒道:“你从何处学得如此荒淫巧技?你……竟让我用嘴……呸!”

    “夫人格局小了,不过是正常操作而已,长夜漫漫,为夫我再教夫人几招更荒淫的……”

    张怀玉再次惊呼,接着恨恨地道:“明日我非撕烂了思思那蹄子不可!定是她教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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