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种可能。”陆承说。
齐鹜飞十分不解:“可没道理啊,就算灵山有意要夺天命气运,派一个真佛子下来即可,又何必弄一只金蝉妖下界,不怕留下话柄吗?”
陆承道:“或许这天命气运就要落在妖身上呢?”
“落在妖身上?”
齐鹜飞忽然觉得有些道理。纵观整个西游故事,参与者几乎全都是妖,西天取经一路无非妖事,从青牛到大鹏,天庭下派者是妖,灵山下派者也是妖,就连主角团队也是由妖组成的。猪八戒本不是妖,也要寻个理由让他下界投个猪胎,硬生生变成了妖。沙和尚不清楚,或许也差不多。这么看来,这唐僧是妖的猜想竟是非常合理的。
“所以这西游就是天庭和灵山的气运之争?”齐鹜飞想了想说,“看样子是灵山占了上风。”
陆承却摇头道:“未必。气运这个东西微妙得很,西游封佛,规模毕竟不能与当年封神相比。且若金蝉子真是妖身成佛,那就更有不可言说之意味了。我可听说旃檀功德佛是未来灵山掌门人的有力竞争者,呼声或胜过弥勒了。”
齐鹜飞忽然笑道:“灵山谁做主与我何干,我还是关心眼前的事吧。”
陆承也不禁莞尔,收回深思,道:“教主有大慧,想必对眼下的事已有所计较。”
齐鹜飞说:“还是有些吃不准,这不是来找你商量呢吗。小报上那篇文章,显然是要置我于死地,邓主任明言小报的背景在灵山,那四位虽皆得佛果,但猪八戒和沙僧都是小果,其根在天庭,若是他们邓主任不会说灵山,孙悟空放荡不羁,他要是愿意,灵山天庭随便哪里都是高位,但他却宁愿留在花果山。从他上次出手相助以及至尊宝身上看,我相信不是他。那就只剩下那匹白马,也就是如今的广力菩萨了。但我和他无冤无仇,想不出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陆承道:“他们四人所来,肯定都是为金蝉。所以事后一切行径,都可以看做是此目的的延续。”
“那他发这文章干什么?”齐鹜飞更加不解,“难道我死了,他就能得到金蝉?”
“也许就是这样呢。”
“这怎么可能,我死不死和金蝉有什么关系?而且,他要杀我易如反掌吧。”
“那可未必。世事如棋,棋盘之上,即便一颗废子,也不是说提就能提掉的。他的对手不是你,至少现在他们谁都不会把你当对手看,棋在争先,杀你,他就落了后手。”
“说白了就是我不值得他杀呗。”齐鹜飞不觉悲哀,当棋子也就算了,连被人提子的价值都没有。“这么说来,我还要靠他的对手活着。”
“正是如此。”陆承道,“这也是教主当前困局的最优解。”
齐鹜飞忽觉豁然开朗,道:“先生的意思是,他要杀我,他的对手就必不让他杀我,如此我就能保全。但他的对手……”
还是陷入了难题,广力菩萨的对手,级别自然很高,齐鹜飞一枚棋子,怎么能搭上那些高高在上的棋手呢?
眼前倒有几位,比如那天同在云端的另三人,他们是师兄弟,也是对手。可那几位又上哪儿去找他们呢?
陆承道:“还有一个关键,那不死金蝉在哪儿?若能控制此物就好办了。”
齐鹜飞微微一愣,便朝窗外大喊一声:“旺财!”
忽听“汪”一声叫,门砰一声被撞开,一条狗旋风般闯进门来,看见齐鹜飞和陆承都在那里,脸色不怎么好看,不觉有些心虚,便放缓了步子,摇着尾巴小心走来。
齐鹜飞见他那一副心虚的样子,道:“旺财,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老狗垂下头,眼睛瞟来瞟去,竟不敢前进了。
“旺财,我看你最近又胖了,是不是该减减肥了。”
“汪汪……”老狗连忙抬首挺胸,叫两声以示抗议,只是尾巴摇得更厉害了。
齐鹜飞也不计较他到底为何如此心虚,问道:“旺财,我问你,你须如实回答,榆树上那只蝉,是不是被你吃了?”
“汪汪……汪汪……汪……”老狗一顿乱叫。
“说人话!”齐鹜飞沉声道。
老狗呜咽一声,把刚要叫出来的“汪”吞回去半声,说:“没……有……有没有……呢……”
“这件事很重要,别给我打哈哈,说实话!”齐鹜飞提醒道。
“有!是,那啥,汪!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蝉故意的呗?”
“是,汪,不是……”
老黄狗开始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汪星普通话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废了半天劲才把齐鹜飞追无机子的那段说完,包括无机子偷走齐鹜飞私藏的光盘,齐鹜飞痛哭流涕地一边追还一边喊“漫漫长夜让弟子如何度过……”之语……
齐鹜飞真想当场把老狗炖了,当着陆承的面说这些,教主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老狗好像也就知道这些,谁叫他当时喊话时没避着老狗呢,可谁也想不到这老狗是只大妖啊!
“那个啥……”齐鹜飞打断道,“你是说一阵风?”
“对,一阵风,汪汪!”
齐鹜飞记得二十年来,山上刮过无数次大风,也没见这蝉掉下来过,怎么自己和师父跑过去带起一阵风就把它吹下来了?
莫非又是师父故意的?
“尊师真神人也!”陆承赞道。
齐鹜飞也觉得挺神的。看来师父是知道这蝉的来历的,临走让蝉落入狗嘴,也是为了保护这蝉。没几天小和尚法舟不就上门了吗?当时不知道,现在回想很显然,法舟也是来找蝉的。而且法舟要用舍利子换老狗,似乎已看出蝉喂了狗,只是后来没坚持换,或许以为蝉已死。
“陆先生,现在金蝉下落已知,您有何高见?”
“戌将军是自家人,蝉在其身就好,且正应了天命在妖这句话了啊。”陆承看上去很高兴,“戌将军,此事切不可让外人知道。”
老狗点头汪汪,巴不得从此不再提这事儿。“那我先走了。”说罢一溜烟地出去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