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间的屋门敞开了一下,一双目光在训练场上的石观背影停留了一会,随即又隐了下去。
对此,疯狂训练的石观一无所觉。
他拖着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双手回到屋子,看了一下系统界面,只见上面没有任何变化,若不是心底知晓蛊魔系统的设置,可能也会十分担忧的。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很快地,眼皮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沉地合上。
边上,合目的老狗忽然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子掠过一丝异芒······
嗒嗒嗒——
像是脚步声,又像是敲门声。但似乎有些许的熟悉。
石观迷迷糊糊地爬起床,意识一片混沌,呆呆地叫道:“来啦来啦!大半夜的,敲什么门!作妖啊!”
他走到门后,手上搭在门栓的一刻,脑海中却觉得有些熟悉感。
好像自己经历过这一幕似的。
真是——好生无语。
这般想着,手上却是毫不含糊地开了门,似乎此刻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屋外一片黑暗寂静。
他探出半个头,忽然感到头皮发冷,四下匆匆看了一眼,也没见到人,不由得心中大是恼怒。
哪个捣蛋鬼,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暗骂了几句,又回到屋内躺下。
没过片刻,那嗒嗒嗒的敲门声又来了。
石观机械地开了门,还是没发现。
再次躺会床上,正要合眼,又听到了那嗒嗒的敲门声。
这次他开了门之后没有立马回去,而是在门后等了数息,然后忽地打开门,却见不远处,一道人影静静地立在那儿。
变得臭了、也更佝偻了,还有——更近了!
石观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心中大骇,却是记起不久前他做的那个梦,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梦!
梦!
看着远处那人影,石观冷汗直冒,正要关上门,一股大力从前胸后背涌来。
他原地一个踉跄,待稳住身形,跟前已经出现一个腐朽恐怖的身影,正安静地看着他。
然后那恐怖的身影忽然抬起了一只手!
上一次恐怖是恐怖,但都是文明对望,动口不动手。
这一次,居然开始动手了!
石观感到一股凉意从裤裆直往上冒。
他想要往后逃开,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只能看着那双如同老树枝杈,挂着老皮的爪子缓缓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伴随着的还有一股刺骨的剧痛和阴冷。
会死!
真的会死!
冥冥中的感觉涌上脑海。
望着眼前的恐怖身影,石观一脸恐惧和绝望。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搭在肩上的爪子动了动,下一刻,整个视野猛地一晃,如同镜子般破碎消失。
屋内,剧烈的喘气声响起。
石观抹了一下额头,触手满是汗渍,再看躺下的位置已经被汗液打湿。
他似乎想起什么,打开蛊魔面板,只见那状态一栏,怪异之血的污染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70.
又加强了!
石观心头沉重,也没了睡意,在手上涂抹了皮药,到训练场锤炼双臂。
锤炼讲究松弛有度,不过那个噩梦击破了石观最后的一丝平常心。
他能预感到,方才梦里,他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屋内,一片漆黑,不知何时,一道模糊的影子在仅有的一丝光芒下惊鸿一瞥。
角落里,老狗安静地趴在地上,在这一刻,紧闭的眸子有两道血丝滑落,身上的温度都低了些许。
梦中。
给石观带来巨大恐惧的黑影默默地望着不远处,那里,一条匍匐在黑影中的老狗正发出低沉的咆哮——
黑影消失。
下一刻,老狗的影子忽然一僵,紧接着咆哮声就掺杂了一些痛苦的嚎叫······
······
石观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屋子,角落里的老狗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注意。
靠在床上努力地抵抗着睡意,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屋外传来一些喧哗声。
他提了提神,推开门。
天色——亮了!
训练场外,一群人鱼贯而入。
李狗儿口中所说的新人已经到来,看着那一张张好奇、期待、绝望的脸,石观心中感慨万千,这些人也不知道能有多少能够活下来,成为一个老人。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石观连忙出了门,和新人们一起聚集到了训练场,等候来自老巡逻队员以及张岩的训诫和指导。
这是一个必要的过程,在场的新人很多没有接触过怪异,所以需要他们这些老人来引导教授。
然后需要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消化吸收,至于能吸收多少,就看个人了。
巡逻队对巡逻这方面考虑得很多,但并不周全。
比如说,这个消化时间太短,新人们没有过面对怪异的经验,一旦遭遇怪异,恐怕会手忙脚乱。
不过,看着站在张岩跟后的几名老巡逻队员的笑脸,石观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似乎,他们脸上的笑容另有深意一般。
繁琐的训诫和指导之后,就是新人们最期待的指导武学的事宜。
这事情张岩交给了身后的四名老巡逻队员,不过有几个人例外。
石观扫了一眼边上的几名新人,再看跟前脸色缓和的张岩,心中大致明白了些什么。
“这半个月,我会亲自教导你们,希望你们能用心学。”张岩说道。
石观几个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身为巡逻队队长之一的张岩亲自教导,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过,怎么觉得张岩的目光几乎都在旁边的几个队友身上呢?
看来,自己还是成了个走后门的人。
石观有些无奈地想到。
······
“砰砰砰······”
沉响不绝于耳。
石观犹如木乃伊一般,浑身被布条缠裹,咬牙稳住下盘,任由前方的张岩用厚实的木板击打在身上。
为了方便,石观将自己练的无名外炼武学命名为《铁布衫》。
此《铁布衫》和前世的铁布衫没有什么共同之处,要说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外炼武学。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却是有缅怀经典的意思。
《铁布衫》功法讲究一个度,首先是从最不易伤及根本的双臂来锤炼,然后是双腿,最后才是身体的其他部位。
不过考虑到自己身处的危险处境,石观思考良久,决定一次性锤炼全身。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感受着身上刺痛和遍布全身的酥麻感,石观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决定而庆幸。
一次性锤炼全身,极为冒险。
刚找上张岩的时候,对方其实是反对的。
是药三分毒,即便是正统的内炼,有着气息温养调和,在淬皮的时候都不敢一次性涂抹全身,更何况更加粗暴的外炼法。
不过,在石观的一句话之后,张岩就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张叔,练还有一丝活着的可能,不练,那就死了!”
这艹蛋的世界,生存就是最大的奢望。
石观懂,张岩,更懂!
所以,第二天,在教授了其他三人一些时间后,张岩就开始充当了石观的私教。
当然,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在后续的几天锤炼中,石观渐渐察觉到了张岩的不耐。
显然,他和自己父亲石成的交情,正随着这件事渐渐地流逝。
人啊,终究还是得靠自己!
石观又有了深刻的明悟。
他锤炼得越发的认真和卖力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第七天,锤炼中的石观看到另一部分的新人开始分队,如同货物一般被十几名老巡逻队员挑挑拣拣,然后随着他们离去。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真正的开始巡逻。
丰收的季节已经临近,村子的人手一下子显得异常紧张。
石观这个小队是因为拥有武学天赋,因此拥有了半个月的训练时间,当然,石观例外。
无论在什么时候,特权总是存在的。
石观很庆幸自己现在暂时处在了这个圈子内。
第7天晚上,接近12点。
刚从训练场走回屋子的石观听到了一阵低泣声。
一支巡逻队伍匆匆回来,带着两具尸首。
共用了五个人抬。
两人抬一具。
三人抬一具。
因为其中一人,抱着的是一颗断掉的头颅。
没有什么隆重的葬礼,也没有什么喧嚣悲凉的唢呐,所有人似乎早已司空见惯,除了同一个小队的新人会悲伤之外,其他的没有一丝的变化。
当然,两个微微隆起的小坟包也是有的。
石观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转身,赤目锤炼。
第八天,死了一人,是一名老巡逻队成员。
第九天,死了一名新人。
第十天,风平浪静。
每一次新人进去巡逻队,总是会出些意外。
好在接下来,情况改善了不少,显然新人们已经开始进入了状态。
不过,对于石观来说,有点糟糕。
“最近事情较多,后续的五天时间,你们就自己练习了。”张岩抛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去。
临走前扫了一眼,却忽略掉了石观。
怪异污染,再加上这段时间近乎透支般的锤炼,石观脸色越发的难看,几乎能肉眼看到一层灰白覆盖了他的整张脸。
他要死了!
如无意外的话。
若不是村正名言,这种污染只会对个体造成致命效果以及石成的关系,张岩根本不会容忍石观继续留在村子。
张岩的冷淡和疏离虽然刻意地隐藏,但逃不过石观这个两世为人的眼睛。
他知道,张岩这条大腿,已经离他而去。
不过,他心中倒也没了先前的慌乱。
因为不久前,蛊魔系统面板,出现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