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翼飞怒声道：“你先告诉我，你口中的命运究竟是特么一个什么概念？”

    将臣看向东华长老，见东华长老只是紧紧盯着杨翼飞，没什么表示，便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相信你是命运，只不过你这些年做的事，实在太过蹊跷。”

    “我跟女娲离开盘古族地时，相关记忆都已经被封印，也是不久前才被明日解开，否则我是不会任你破坏我族计划的。”

    “要了解什么是命运，就得先明白一个概念，一个世界，由诞生到终结叫做一劫，这是世界的正常轮回，每一个世界都会经历诞生与毁灭，这是避免不了的。”

    杨翼飞听到这，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明白，我道家也有无量量劫的说法，每一个世界的终结，都是因为无量量劫。”

    将臣颔首道：“的确如此，人世间其实已经经历过亿万劫，也就是说，在现在这个地球文明之前，已经有无数文明曾经出现，又消失。”

    “而主宰每一劫生灭的，就是自宇宙初开，便已经存在的天地人三本奇书。”

    “所谓书，只是一个代号，其实天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命运。”

    “天书记载着每一劫的人间命运，由天地初开，直至世界终结，巨细无遗，不能改，也不能变。”

    “地书，可以操控森罗万物，改变世事，但是不可以改变天书上所记载的一切。”

    “也就是说，地书可以改变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件，但不能改变大势，比如皇朝的更替，历史中的重大事件，就是不能改的。”

    “天书地书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也不能改变人类的自由意志，也不能使得无缘无份的人变得相爱。”

    “至于人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机会，用你们道家的话来说，就是那遁去的一，或者说一线生机。”

    “人间就在天地人三书的安排下，一劫又一劫的生灭循环，直至命运开始对人世间失望，开始叛变。”

    “命运看着一劫生，一劫灭，由充满希望到变成绝望，最后由绝望变成愤怒。”

    “他决定成为人世间的主宰，只要他不满意人的表现，只要他预知结局将会是悲剧重演，他就会提前灭世。”

    “原本每一劫宇宙的存在时间，应该是311.04亿亿年，可事实上，从那以后宇宙很少有能存在超过200亿年的。”

    “就像这一劫，宇宙诞生至今不过137亿年，命运却又一次决定灭世。”

    扶苏眉头紧皱，愤然道：“命运这样做，岂不是剥夺了人类改过的机会？”

    况国华看了看他，道：“机会其实不应该由人书或是命运给我们，机会应该由自己争取，我经历过战争，我很清楚命运在想什么，但我不认同他的做法。”

    “这就好像敌我力量悬殊的时候，似乎注定了自己会战败，便干脆不再反抗，投降了事。”

    “可命运不明白，有时候那一线生机往往会在人类的意志中出现，人类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族群。”

    “当年的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战争，都证明了这一点，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将臣无奈的道：“不认同又有什么用？当人们意识到，自己被命运操纵摆布的时候，可能一切都已经无可挽救，过去无数劫，就是因为这样而被命运所灭。”

    “直到上一劫，近乎完美的人类终于出现，就是我们的祖先，他们集天地灵气而生，拥有极高的智慧，在他们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仇恨，也没有眼泪。”

    “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要创造出不死不灭，绝对宁静的永恒国度。”

    “本来，在命运眼中，上一劫是他梦寐以求的完美世界，但是，他们竟然以超越了天地人三书的智慧，创造出不老不死，甚至不受命运操控的我们。”

    杨翼飞总结道：“也就是说，是上一劫的人，创造了今世的神，而这一世的神，也就是你们盘古族人，全都是僵尸。”

    “换句话说，僵尸全都属于盘古族人，因为僵尸不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更不属于六道众生的任何一道，所以命运根本无法操控盘古族人。”

    杨翼飞说着看了况国华一眼，况国华嘴角抽了抽，道：“命运怕盘古族人取代了他的地位，成为天地间的主宰，于是他又开始灭世。”

    将臣点点头，道：“在一夜之间，人世就变成了地狱，上一劫的人，几乎全部死于毫无先兆的天灾，只有我们盘古族存活下来。”

    众人闻言脸色都很难看，马叮当问道：“那上一劫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命运造成的？”

    将臣不确定的道：“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将创造盘古族的技术，跟不老不死的秘密，再齐集所有死人的魂魄，存放在一个叫永恒国度的地方。”

    “然后将永恒国度，送去一个不知名的时空，希望可以找到一片新的乐土，建立一个真正的永恒国度。”

    马叮当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哀之色，道：“也就是说，永恒国度，其实是上一劫的坟墓。”

    将臣叹道：“这也是上一劫最后的一个梦想，而盘古一族，就迁移去盘古圣地，担当起这一劫神的角色，创造了这个世界。”

    “命运也突然安守本分，但是盘古不灭，他根本就不会安心，所以他安排驱魔龙族马氏一家，在人世为他办事。”

    马叮当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道：“你是说，马家竟然跟命运有关？”

    将臣道：“马家根本就是命运创造的血脉，也是命运用来对付盘古族的棋子。”

    “秦朝的时候，马家的祖先，也就是马小玲的前世马灵儿，就在命运的安排下含恨而终，对僵尸恨之入骨。”

    “于是马灵儿发下毒誓，要马家世世代代都以追杀僵尸为己任，从此马家的后人，就不断的追杀僵尸，表面上是守正辟邪，其实只是在帮命运铲除心腹大患。”

    “因为僵尸就是盘古，与盘古族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同样不受命运的操纵。”

    马叮当默然无语，她没有去怀疑将臣的话，因为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将臣也根本没必要骗他们。

    杨翼飞接着问道：“那你们口中的计划又是怎么回事？什么叫我破坏了计划？”

    将臣深深的凝视着他，道：“为了消灭命运，让众生的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由自己去创造，盘古族举全族智慧制定了一个命运捕捉计划，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全族的准备。”

    “原本我们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如果不出意外，到最后命运一定会被我们捕捉到。”

    “可惜，从二十六年前起，也就是你来香港那一年，我们的计划就开始出现偏差。”

    “我们在制定计划时，根本就没有算到你的存在，你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人一样，但你的存在，却将我们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杨翼飞苦笑道：“我青云一脉，除了第一世尚有来历，之后不经地府轮回，直接尸解转世，便等于跳出了命运长河，不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

    “因此命运同样操控不了我们，旁人也算不到我们的来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确是凭空出现，因为我们就像是人间的‘黑户’，三界六道没有任何记录，生死簿上也没有我们的名字。”

    西区太平山半山亭。

    命运脸上的表情讥讽中又带着几分无奈，“以瑶池圣母的肉身禁锢我，再让伏羲以盘古弓箭击杀，的确是很精妙的计划，你们的确能捕捉到我，但那是在我自愿的情况下。”

    “可惜，这所谓的计划早已被我看破，到最后你们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但是偏偏被这个家伙给无意中搅得一塌糊涂。”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杨翼飞，你真是一个完美的肉身，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青云门。

    东华长老冷冷道：“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马家人是命运血脉，不出意外，我们现在所说的一切，命运通过马叮当听得清清楚楚，毁灭香港势在必行，七百多万香港人，可以说是因你而死。”

    “放屁。”杨翼飞闻言再度大怒，指着东华长老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替香港七百万人做决定？就因为你们是神？你问过他们愿意为消灭命运而牺牲了吗？”

    “存在即为合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我看来，命运就是天道，就是规则，天地运转，本就应该遵循规则。”

    “他提前灭世固然不对，但至少他的灭世不是立刻进行，你们有什么资格剥夺人类生存的权利？”

    “更何况，若没有了命运记录每一劫的人间命运，就一定会是好事吗？由众生自己掌握命运，说得多漂亮啊！”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没有定数，就有无限可能，你们能保证众生的发展方向就一定是好的吗？”

    “光是现在人类掌握的武器，就已经足够将地球表面清洗几个来回，未来他们还会不会创造出毁灭星球，甚至毁灭星系的武器？”

    杨翼飞一口气说了这么说，说得自己都快相信命运存在才是合理的，消灭了命运会变得更加糟糕，这才深吸口气，冷冷道：“无论如何，我不会任你们毁灭香港。”

    “你们想死是你们的事，香港七百万人何其无辜？”

    另一边，命运面露兴奋之色，大声道：“说得好，命运就是天道，就是规则，说得多好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看似不仁，何尝又不是大仁？”

    “命运从来不是众生的敌人，而是朋友，命运想要创造完美世界，永恒国度，为的又是谁？”

    “人就是这样，命运对他们这么好，他们不但不懂得感恩，还自作聪明，耗尽心血想摆脱命运，战胜命运。”

    “可惜由始至终，他们根本就从来没有飞出过命运的五指山，古往今来，从来没有战神过命运的英雄，只有无数自以为战胜了命运的傻瓜。”

    “杨翼飞，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况国华说的不错，机会是由自己争取的，努力吧！”

    “只要你能助我度过这一劫，我就给你一个身合天道的机会，让你成为未来亿万劫中，至高无上的道祖。”

    青云门。

    听了杨翼飞的话，东华凝声道：“荒谬，命运若只是老老实实做一个记录者，冷眼旁观世事变幻，没有任何人会去与他为敌。”

    “但是如今的命运早已变质，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命运的存在，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不需要命运来摆布。”

    “命运我们杀定了，香港……也灭定了，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阻止我们。”

    杨翼飞声音阴寒的道：“有我在此，香港岂是你想毁就毁的？盘古族最精锐的力量都在这了吧？敢这样大大咧咧的杀上门来，真当我没有丝毫准备？”

    “只要在这里灭了你们，我看你盘古族还有没有足以摧毁香港的实力。”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迟疑，双手突然掐了一个手诀，倏然之间，一道毫光自大帽山巅冲天而起，伴随而来的，隐隐更有低沉的异啸之声。

    随后是以青云门为中心，方圆数里范围内，一个宛若倒扣的碗一样的透明壁障凭空而现，将整个山头笼罩在内。

    海拔近千米的大帽山，微微震颤开来，晴朗的天空也渐渐暗了下来，那无尽汹涌的天地灵气，几乎凝聚为云。

    只有天际那一道耀眼的光芒，如奔放的九天神雷，散发出无尽光芒，而光芒之中，显现出一张弓的形状。

    无穷灵气形成一道灵气龙卷，向着那张光芒四射的弓灌入。

    那无数呈现散射状态的光线，便在众盘古族人的注视下，化作了一支支金光璀璨的箭矢，密密麻麻，顷刻间就布满了天空。

    不止天空，包括杨翼飞几人的周身，都布满了盘古箭，箭头全部指向盘古族人。

    人王伏羲骇然失声道：“盘古弓箭，他竟然以盘古弓箭为阵眼，布下了一座杀阵，走，快走……”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盘古弓箭的可怕，那是连盘古族人的身躯，也经受不起的恐怖威力。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