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猛等在崎岖山路上风餐露宿,艰苦进军。
从长江边到醴陵,直线都有五六百里,更何况是山路,路程远了何止一倍。莫说一个月,三个月都未必走完。
但只要能够迂回成功,豫章想不崩溃,也不可得了。
刘猛军最大的敌人其实并非刘表军或孙策军,而是自然环境,是士兵自己本身。枯燥的行军,疲惫的双腿,风雨,野兽,毒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的神经,消磨着他们的意志。
有人被动掉队,也有人主动逃走。前者没办法,后者须重视。各级宣教深入到每个队、每个什,跟每个士兵谈心,鼓舞其斗志,振奋其精神。
大多数人在坚持。
坚持到目的地,一切困苦都可以结束。
刘猛专门组建了捕逃队,由中部军区宣教侍郎亲自担任队长,队员皆捷足善走者。捕获了十来名逃兵。
刘猛命令在诸军面前,全部斩首,并将其姓名记录下来,原分配给其家人或交由佃户耕种的土地亦将全部收回。
斩首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失去自己的土地。
各级宣教及时灌输道:“一路行军,虽然困难,但伤亡远小于攻城作战。只要我军插到敌人背后,敌人将不战自溃。只是多跑几步路,只流汗,不流血,就能立下奇功!但愿日后全是这种好事!”
战士一听大是有理。那就再咬咬牙坚持一下。
行行重行行,各在天一涯。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跋涉千里路,崎岖愁心肝。
不信明镜里,看取鬓毛斑。
刘猛等悄无声息,中原大地风云激荡。
关羽所派朱樟、张辽、庞德三军,渡河成功,但偷袭湛城失败。
湛城虽小,守备却甚是严密,守将也极为谨慎、警惕。
朱樟欲伪装百姓混入城中,被城门守兵识破,只得仓促发动强攻。守兵付出十余条性命,将城门关上,城头矢石交下,朱樟只得狼狈退回。
张辽建议舍湛城而东,朱樟从之,
三军直扑温县。
沮授已侦知朱樟三军过河,脸色有些凝肃:“关羽居然派万军过河,欲挑起大战乎?朱樟乃刘备元从,张辽智勇双全,庞德虽籍籍无名,料来不是平庸之辈。汝等恐非其敌手,我当亲自迎之。”
留马延、焦触等守顿丘,亲率何茂、王摩等东下,同时驰书张郃,请他调兵夹击朱樟。
朱樟突然到达温县城下,立即发起猛攻。
庞德自告奋勇亲自攻城。
朱樟准许。
庞德激励先登军将士道:“世人皆以为我凉州士仅善于骑大马、使长槊,冲锋陷阵。岂不知我等攻城拔寨亦无所惧也!凉州勇士,步战亦当无前!诸君可有敢随我先登者?”
军司马高平叫道:“我军号为先登,岂敢堕此威名?末将愿随将军先登!”
另一军司马杨巡亦叫道:“末将虽非凉州人,亦愿随将军登城!”
军司马麴预等也纷纷呼应。
全军将士士气高涨,求战之心极胜。
军师苏渡道:“全军上下,只盼一战,以正声名。将军不必耽搁,尽管下令攻城,我等无有不从!”
宣教杜克没有开口,只是郑重抱拳,目光坚定,充满战意。
庞德大笑道:“那便攻城!”
温县残破,去年曾为李通袭取。袁绍得河内后,修缮城防,加固城墙,有所改观。但底子仍旧薄弱,最大的致命伤乃是城墙不高,只有一丈出头。像吕布、关羽这样身高九尺的伟丈夫,踮脚双手就能攀上城头。
庞德军抬着数百架仓促赶制的云梯,密密麻麻地架在温县城墙上,在震天动地的鼓声中,直接发动最猛烈地攻击。
不曾试探,亦不留手。
第一次攻击就用尽全力,能够投入多大兵力,全部投入。
庞德留杜克在后指挥调度,自己与参军苏渡、三部司马等亲自披甲登梯。
朱樟将战鼓在城下一字排开,鼓点急促,鼓声激越。
庞德弃槊用刀,首先踏上城头。
守将上前迎战,只一个照面即被庞德斩杀。
杜克见城头已被己军夺取,忙指挥其余军队猛扑城门。
苏渡在城头已聚集数十勇士,顺着步道奔下城墙,向城门杀去。
百余敌兵在城门洞内集结,组成方阵,迎击苏渡。
苏渡高呼道:“先登士,随我杀贼!”
当先陷阵。
众士兵紧随其后,无不以一当十,奋不顾身。
顷刻间,就将百余敌兵杀散,打开城门,迎杜克进城。
庞德等沿着城墙夺取其余三门。
杜克列队扑向县寺、粮仓等重要场所。
不到半日,温县城就升起汉军大旗。朱樟对张辽赞叹道:“庞令明何其勇也!”
张辽道:“凉州士彪悍,名不虚传!”
朱樟三军俘虏守兵数百人,将之置入军中,反而是个拖累。朱樟欲尽杀之,三军宣教皆反对。朱樟正犹豫之时,卫士报告有自称常林的人前来拜访。
常林,河内名士,与司马氏并为温县大族、河内郡望。
天下大乱,常林和司马朗皆看出河内将成为兵家必争之地,都不约而同做出迁移的决定。
司马朗带领族人依附赵进赵威孙。
常林带领族人依附原河间太守陈延。陈延在河内与上党交界山中筑了一座坞壁,陈、冯和常诸姓皆迁移其中。河内太守张杨觊觎坞壁财货,率兵攻之。常林“为之策谋”,张杨围困坞壁六十余日,不能克,最终悻悻退走。
司马氏后来回到温县,常氏一直未回。
李通入河内,袭取温县,司马朗被迫为李素部宣教,现已升迁为绥南军宣教中郎将。
司马氏也悄悄迁移至河南。
常林身材高瘦,文质彬彬,向朱樟见礼,简单寒暄两句,便道:“将军欲北上,所俘县人,于君无益,徒费粮食,不如释之。”
朱樟虽然出身轻侠,但跟随刘备日久,知道刘备重视人才,因此他对知书达理的士人还是很客气的,问道:“若是释之,此辈或会再次与我军作对,何以处之?”
常林道:“某现与宗族皆居陈氏壁,只求自保,不助袁氏。君若相信,可将县人付予某。某将率之回陈氏壁,必不会与将军作对。知君远来乏粮,某等愿资助一二。”
朱樟沉思片刻,点头道:“当年陛下点评河内英才,对君及司马子华、司马伯达皆赞赏有加。君,我自然是信得过。就依君言。”
常林面色微微一动,道:“贵主也知某之薄名?”
朱樟笑道:“然也。陛下识人之明,天下皆知。君若有意,可考虑南渡。陛下用人以长,君必有展才之所。何必困守一壁,虚度光阴!”
常林微喟道:“某将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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