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一首诗。
酒意熏熏,笑也肆意。
朗诗之声伴随淡淡笑声,回荡场中,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诗……”那些甲榜童生原本一个个面带笑意,此刻却一下子全部冻结在了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诗中文词飞扬,却并不艰涩,却是意气豪放,带着不拘于形物的洒脱,道不尽的潇洒。
其中最后两句更是意有所指。
大江两岸地猿声啼叫个不停,却不知一叶轻舟早已顺流而下,掠过了万重山岳。
闻琴声,知雅意!
他们哪里还不明白?
原来之前我们的言语在你耳中却只如猿叫一般喧嚣吗?
这人刚才不是没注意到自己等人,而是……
彻彻底底地无视!
……
一瞬间他们面目火热,十分难堪。
此人看似之前不做丝毫应对,却将回应寄托在诗句中流露出来。
虽是寥寥数语,却让人无话可说。
武有武斗,文有文比。
以诗相讽,就必须做出同样水平的诗词来应对。
若是骂大街一般进行斗嘴,只会有辱斯文,自毁名声而已。
于是场上众童生一个个苦思冥想起来,或是以纸扇敲头,或是抓耳挠腮,或是愁眉苦脸……一个个无比苦恼。
但是做诗、做词、做曲……哪有那么简单!
做出符合韵律的诗词并不难,难就难在意境上。
这案首诗中意蕴洒脱,自有不拘于物的洒脱之意。
如此意境超然的诗词,哪里是片刻功夫能做出来的?
更别说还要在其中进行言辞的反击。
这谈何容易?
若真有这等文采,他们何执着于一个小小县试的案首之位,考上府试、院试也不难了。
不知不觉,他们看向古峰眼神变得无比古怪起来,甚至带着满满的怨念。
你有如此才气,怎么早不展现,为何现在才迟迟显露出来!
真气煞人也!
一时间,文会上气氛也诡异地凝滞下来,久久没有声音。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这气氛越是沉闷,就越是让人感到煎熬。
此诗一出,立刻全场无声。
场上那些北郭县的文道名流也皱眉苦思,久久没有答案,不禁看着这个淡然饮酒的身影,心中暗叹。
“不愧是本届案首,真奇才也!”
……
“怎么没人做诗了?”此时县尊轻笑一声,打破了平静。
众童生面面相觑,越发尴尬起来,嘴唇蠕动,半点也说不出话来。
只到等得人都快烦了,才最终有一俊逸书生站了起来,无奈拱手道:“好让座师知道!诗王已出,不敢在座师和案首面前班门弄斧了!”
“是、是、是!”
“不做诗了,不做诗了!”
“案首不愧是案首!”
……
众童生如脱大难,慌忙说道,不知不觉额头尽是汗水。
以后若这案首在前,我当避他一头!
一言不语,就拿奇绝之诗砸人,这谁受得了!
……
说好的文会以诗词助兴,似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酒过三巡!
吃饱喝足,古峰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朝县尊和诸多官员拜别道:“座师、各位大人,时间不早了!学生就先回去了!”
县尊微笑点头。
哒、哒、哒……
不止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指却在桌面点了三下,哒哒作响。
古峰眼眸微缩,脸上却不带丝毫异样,转身洒然离去,身影没于夜色中。
“真潇洒人也!”
一阵低叹随后响起。
……
是夜!
喧嚣了一天的北郭县城终于安静下来。
巷落内,一片寂静。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脚下无声,轻轻一推,县衙的后门吱哑一声打开。
随后他就见到县尊背负双手,站在一片月光下,似乎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县尊没有转身,却是开口道。
“此时天色已晚,古峰你不回去休息,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不是座师让我来的吗?”古峰笑了一声,反而问道:“之前我在文会上辞行的时候,座师用手指连敲桌面三下。闻琴声,知雅意。座师分明是叫我半夜三更,前来拜见!”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县尊转过身来,目光赫赫,身躯挺拔,显得前所未有地高大,再也不复之前的老态龙钟,一改之前的儒雅随和,露出一种威严逼人的气机,无形压迫下来。
古峰眸子一闪,在他的视角中,一瞬间赫然看到县尊周身升起浓厚如云的气机,冲天而起。
“文气如云,更在我之上!县尊果然是儒道修士!”他心中暗想道,验证了之前早已有之的猜测。
能做官者,都是科举考场上的佼佼者,踏入儒修之路,是必然。
若这点资源和能力都没有,如何能在千万人过独木桥的科举考场上杀出来?
作为儒修的古峰,深深明白,儒修能力的奇异,远在凡人之上,若是放到科举上,更是无往不利。
县尊一改常态地以气机压迫,古峰却浑不在意,只因这股气机并不比他强得太多,同样都是儒道第一境的修士。
文胆闪烁,文气反涌而去。
“果然如此!”县尊似乎察觉了什么,目带了然道,“你考卷答得滴水不漏,不过花了半天功夫,文辞严谨,我就知非凡人所能做!现在看来你果然已踏入文道非凡之途。不知是启蒙之师是谁?”
他之前看过古峰的籍贯,早已父母双亡,什么也没有,哪里学来的才学!
这实在无法让人不好奇!
“这都是家父在家中所教!他生前乃是万庆年间的秀才,院试甲榜!”古峰解释道。
“原来是家学渊源!”县尊了然,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释。
院试甲榜的话,的确有可能得到一枚儒修大药,传给子嗣,合情合理。
“不知座师深夜相召,有何吩咐!”此时古峰拱手又道。
“你的考卷水平,我已经看了!即使没有我亲点,案首之位也必然属你所用!但你之前献出灵花救瘟,老夫不能不保,所以此次找你前来,另有交待”县尊抚须而笑道。
“还请座师教之!”古峰恭敬道。
达者为先!
县尊这一尊科举和管道上的达者亲自传授,若是传出去,不知会多少人艳羡?
怎敢懈怠?
但出乎意料的是,县尊却是摇了摇头。
“你既已成为儒修,学问已成,光论这一点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因此我什么也不用教,只教汝做……”
他陡然眸中刺亮,如同两柄利剑刺入人心中。
“上、等、人!”
……
PS:花了一天的时间,重新看了一遍全文,反复推敲,找到了刚开书时的那种灵感了,修改了后面剧情,会带给大家更好的故事,请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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