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张盛军，孟铸明感觉视线有一丝丝模糊。

    “好，好……”

    千言万语，化为两声最简单的音节。

    三人无言。

    凝静的空气中，却有无数情绪在飘动。

    最终，寂静被孟铸明的一声微笑打破。

    王开金和张盛军异口同声地问道：“师父，您笑什么？”

    “呵呵……盛军，这二十年的时间，磨灭了你的棱角啊……”

    张盛军闻言，竟是跟孟铸明半开玩笑道：“您说的是我的锋锐被敛藏起来了，还是说我变胖了，身材圆润了呀？”

    “嗯？哈哈哈哈，你这孩子……要我说，二者都有！”孟铸明合掌而笑，很是放松惬意。

    夺天之骨既然已经寻到，那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执念了。

    “……”

    王开金盯着张盛军看了半晌，有些欲言又止，本想憋着不说，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张，你究竟是真的变得心性平静了，还是在藏拙？”

    “重要吗？”张盛军微微一笑，目光对上了王开金的双眸。

    “呃这…？”王开金一怔，嘴角咧起一抹弧度，“是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起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

    当年的张盛军，身上总是迸发着如同刀剑一般锐利的锋芒，威压慑人，如今，尽数内敛，返璞归真。

    孟铸明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盛军啊，行熙那小子现在的状态，和你有点像啊……”

    “哈哈，确实很像。”张盛军亦是一笑。

    王开金懵逼道：“嗯？什么意思？……师父，你和老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

    没人搭理他。

    王开金反应了一会儿，察觉到了陈行熙身上的“不寻常”……和之前相比，他确实变了！

    “呃……师父，您是说那个臭小子，也在‘藏锋’？！”

    陈行熙修的，是不败无敌之心，一身锐意，比之当年的张盛军更盛！可是刚刚的他，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分凌厉锋芒。

    这不正常。

    不败之心只有两种状态，威压凌人，或是心境破碎。

    如果这种心境受挫而破碎的话，将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反噬，以至于适者境界倒退，甚至是伤残！

    王开金感慨道：“小烨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幸好，这小子的‘不败’心境没有破损，不然心境反噬足以毁了他的资质。相反，倒是让他悟出了另一重境界，把一身锐意全都收敛于内……老张，你现在也是这个状态吧？”

    “我跟他还是不太一样的……我是残废二十年，当年的心境全部碎成了渣滓，如今只是重拾起境界，恢复了些许进取之意罢了。而他，才是领悟了‘藏锋’之意。”

    “……”

    出鞘，则锋芒毕露，我自不败无敌；入鞘，剑锋尽收，暗藏于无形之地。

    收放自如，才是强者之心的最高境界。

    孟铸明呵呵一笑，道：“如此一来，倒是有利有弊……行熙这孩子，身上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以他的天资，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晋升六品。”

    “真是时代不同了，这些后辈越发地‘变态’了。”张盛军叹道：“师父，这群孩子才刚刚大一而已，哪怕加上成人礼之后、入学前的那个暑假，满打满算也才修炼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当中，就已经有不少好苗子迈入六品之境了。当年，我也没这么‘妖孽’吧？”

    王开金也是颇有感触，附和道：“是啊，这就是所谓的‘江山代有人才出’吧，一代更比一代强？”

    “……”

    “呵呵，这对我们华夏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啊……如今和平日久，但实际上阴暗处却是暗流汹涌。不光是外界有魔兽一族环伺，人族城内，难道就没有内忧吗？

    新一代的天才尽快成长起来，才能有更多的磨练机会，未来从我们手中接过传承的薪火。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永远年轻力壮，但永远都会有年轻人……如同初升的骄阳一般炽烈，照耀着华夏。”

    “……”

    王开金眉头一皱，沉声道：“黄司前一阵子就已经迈入六品境界了，但是，原本一直压着黄司半筹的陈行熙却依旧卡在五品巅峰，迟迟跨不出那一步……要知道，除了黄司之外，大一这一届的其他学员也出了好几个六品。”

    “没错…”

    “让我意外的是，卫涛竟然领先到陈行熙前边了！……这孩子之前的锋芒并不出众，家境和财力又落后其他人太多，没想到，他却先一步成就金骨。这种资质，在同年级应该可以排进前五…甚至前三吧？！”

    “……”

    张盛军有些惋惜地说道：“陈行熙这个臭小子！在城外的那一两个月的时间，他该不会满脑子都是报仇，荒废了吧？”

    “谁知道呢？！我在城外找了三十多天，连那小子的影子都没见着一眼！”王开金愤恨地骂了一句，随后又醒悟过来，道：“仔细一想也是……城外比不了城内，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谁敢冥想修炼啊？如此说来，他境界落后半步也就不奇怪了。”

    “收敛锋芒是好事，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好像有点太‘佛系’了吧？不紧不慢的！他之前可能同级第一人，被人反超过去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愁人。”

    “唉，这臭小子……”

    张盛军和王开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唠越闹心，无奈地叹息一声之后，抬起头，却见孟铸明脸带笑意，一副无喜无悲的样子。

    “嗯？师父，您怎么不急呢？”

    “就是就是……”

    孟铸明安然地坐着，手抚膝盖，笑道：“不慌……既然这小子，不着急，咱们就帮他一把！”

    “嗯？怎么帮？”张盛军、王开金一脸疑惑。

    孟铸明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天空，自说自话地呢喃道……

    “此举，也不光是能帮上行熙，同时，也能推动全校的学员一起进步……甚好！”

    ………………

    从办公室离开之后，陈行熙给林鸽畅发了消息，相约在寝室楼下见面，一起吃午饭。

    片刻之后，两人牵着手，缓行在校园中，向食堂走去……

    新学期伊始，校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冬寒将退，生机盎然。

    正在漫步间，陈行熙突然听见旁边的同学爆了一声粗口。

    “卧槽，老秦，你快看手机！”

    “嗯？怎么了？”

    “少废话，看就完了！京大校园app！开榜了！”

    “……”

    与此同时，类似的对话在校园各处不断响起。

    总而言之就是……京大app上，向所有师生发布了一条置顶论坛帖子——

    一张榜单！8)